北大宅,晉公臨時行館,魏氏別院。
姬斯端坐上首,面色冷靜沉重,一動不動的有如木雕,坐在他對面的李也是一臉的嚴肅。
在智宣子戰死後,晉國的國政有了地覆天翻的變化。趙鞅被姬凌雲所放,回國後十天也沒有活到便駕鶴西歸,嗚呼哀哉。
魏桓子在新任趙氏宗長趙毋恤的協助下以絕對優勢奪取了晉國正卿一職,緊接着趙氏、魏氏、韓氏三家趁智氏風燭殘年之時,由魏桓子以正卿名義宣佈了智宣子的十條罪狀,合力侵吞了智氏大片土地。
智氏實力大損,無力抵抗。大部分土地受到了剝削,如今僅僅只餘下的發家之處河套地區。那裡以被智氏家族統治了數百餘年,根深蒂固。趙氏、魏氏、韓氏一時間也無法將他吃下。
即便如此,晉定公已經對智氏家族生出了厭惡,這智氏消亡已經是遲早之事。
“早就聽聞這姬凌雲年紀輕輕,卻是膽略過人,今日一見,此人比想象中的更加可怕。”姬斯忘形嘖嘖道,既又擔憂,又有興奮。
李深知自己這位主上心性廣闊,志比天高。現今晉國一無趙鞅把持平衡,二無智宣子鉗制三卿。這晉國已經呈現三分的跡象。晉定公進過今日一事,顏面大損,傳到晉國定會成爲茶餘飯後的笑料,大失民望。
此正是一個千載難逢的絕妙機會,以姬斯之雄心。怎能放過?同時,那姬凌雲地表現也讓自己這位心高氣傲感到了一絲威脅。
李微笑的點了點頭,暗忖有一個強敵激勵,對於大王來說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情。
姬斯問道:“李先生,今日這情形,你是怎麼看的?”
李道:“姬凌雲的舉動看似鹵莽衝動,實際上確是運籌帷幄,這晉定公全然不是對手。”
“豈只不是對手……”姬斯不屑道:“姬午那傢伙更姬凌雲完全是兩種不同類型的人。姬午根本沒那資格跟姬凌雲扯在一起。”
晉定公雖是姬斯的大王。可姬斯話語間完全沒有一絲的敬重。反而處處表示出他的不屑,絲毫未將晉定公看在眼內,已經發展到直接呼喚其姓名地地步。
“那糊塗傢伙,狂妄自大。自詡是第一強國,好顏面,擺架子。本來以晉國之實力完全有可能在天子地壽誕上大出風頭。說什麼寡人是天下第一諸侯。最後抵達洛邑才能顯得天下第一諸侯地威風。可現在倒好,處處處於弱勢的姬凌雲交盟友同對晉國,結劉桓打入周王朝內部,將晉國的優勢之處全部消弱。今日發生這等事情,他卻毫無應對之法,象呆驢一般的任由姬凌雲擺動……真是丟了我等的顏面……”
姬斯沉思了片刻大笑了起來:“話說回來,那姬凌雲也真是夠膽大的,單槍匹馬。來到陣前。還當衆毆打晉定公,想取晉定公的性命。當時我還真有心命人殺他……只是這在天子之都,殺害大國君王。定會引得天下地的注意,以及吳國上下的憤慨。這後果無法預料,始終不敢下手……”
李長嘆苦笑道:“王上,屬下於大王的想法一致,卻也不敢妄動。在這魄力上,姬凌雲遠勝我們多矣。”
姬斯心有不甘卻也不得不承認姬凌雲在今日的表現確實無懈可擊,那種單槍匹馬衝入敵叢中的豪情,不卑不亢,吸引衆人目光的氣度,以四人控制四百人的手段,確實有些駭人聽聞。
他想起了姬凌雲麾下地那幾爲人物羨慕道:“這治國擴土,人才爲上。姬凌雲麾下隨便幾天就有如此厲害,實在令人欣羨。”
頓了一頓,姬斯壓低嗓音道:“先生,你看如此這危局我們應當如何走出,我魏氏一日不自立,一日要聽任晉定公地差遣。與其如此消耗下去,不如利劍斷絲,早日求存。”
李自信笑道:“主上此事莫急,屬下以有了主意。”
在同一時刻,趙氏別院中。
趙毋恤面色蒼白的靠在牀沿,肩膀上被白色紗布纏繞。今日伏擊時,冷蝶的第一箭正是射向他趙毋恤。
那一箭又急又準,好在趙毋恤身經百戰,反應敏捷,這才避開要害,免得一死。
趙毋恤爽朗笑道:“這點傷勢對我來說以算不得什麼,諸位別爲我擔憂。你們一路勞頓,下去休息………義父,你且留下。”~成了趙氏的託孤大臣。趙鞅臨終前還命趙毋恤任疵爲父,在背後爲趙毋恤出謀畫策。
待衆人走出後,趙毋恤開口道:“義父,斯弟多次向我暗示分裂晉國一事。當時,我並未明確答覆,認爲此時過早,可今日這晉定公的表現實在大失所望。父親在臨終前說姬凌雲是超世之傑,無人可比。若日後與其對抗,首先當集合衆人之力,纔有望能勝……”
“原先,我還有些認爲父親大人誇大,可此刻才明白父親大人所言非虛。吳國政策優良,國力日上,超越我晉國並非不可能。我趙氏在晉定公麾下以無法得到有效實在的發展,爲了趙氏,我有意同魏氏結盟瓜分晉國!義父,你看如何?”
“晉國三分,以成定局。早些、晚些,意義不大。主上理當與魏氏合作,但合作的同時還要暗中跟韓氏接頭,商量瓜分晉國大計。與魏商量時,主上可取得一地,將大頭讓與魏;與韓商量時,主上也要那一地,將大頭讓與韓。如此瓜分時魏、韓則任由主上取得一地,不與主上爭鬥。至於餘下土地任由魏、韓憑本事獲取。無論結果如何,我實力最小的趙氏卻取得了最大的利益。”
一個詭異的笑容,泛上疵那乾枯的臉上。
晉國未來以成定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