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雲率領着一萬水師潛伏在黃河分支的一個河渠中,投羅網,而伍子胥在姬凌雲的安排下先一步至黃河北岸等候敵人。
在他們計算下,敵人這支隊伍必是清一色騎兵,而軍力不過兩萬騎間。北人不善水,戎狄異族更是如此,理該不難應付。
在這黃河之上,吳越水軍等同無敵。
附近的河面均有放哨,只要右方二十里外戎狄異族的主力軍有任何異動,他們都會了若指掌。
驀地左方二十里許外狼煙沖天而起,遍佈長空。
姬凌雲見了對左右道:“戎狄賊寇已經渡至黃河北岸,伍相國已經與他們正面交鋒起來。”
卻躍大笑道:“那些賊寇一旦到了水上就猶如煮熟了的鴨子,飛不了了。大王,下令吧……”
姬凌雲微笑搖頭道:“不急,不急。如今還不是最佳時機。戎狄賊寇歸途被斷,以他們之脾性,一定會瘋狂反撲,以重兵突圍。等他們將士聚集河面上之時,我等在做襲擊,那才最理想不過。”
候至片刻,水上暗哨如飛掠至,大喜報告道:“大王今趟又是料敵如神,戎狄賊寇用盡所有搶奪來的船隻,意圖強行突破黃河北岸。”
姬凌雲笑道:“此刻纔是進攻之良機……”
“起鼓、揚帆,直敵寇船艦之中……”
黃河咆哮如同獅吼,吳國水師順風順水。那速度比上離弦之箭,還要快上三分。
不過一個時辰,吳國水師已經抵達戰場。各人早彎弓搭箭,敵人進入射程,勁箭破空而去,敵人紛紛中箭翻倒。
敵戰艦不過是從附近百姓搶奪來的竹筏,小船。遭到吳國戰艦如此順流衝擊,立時陣勢大亂。硬被斷爲首尾不能相顧地兩截。
一邊本是新敗之軍。更是疲憊之師;另一方卻是連場大勝。士氣如虹,將士用命,相去實不可以道理計。幾乎是一接觸,戎狄大軍便只懂四散竄逃,不敢應戰。
一番追逐後,部份敵人折返南岸的陣地,另一批則被姬凌雲和伍子胥的人馬重重圍困。正作負隅頑抗。
不一刻就被消滅乾淨。
兩軍會師一同向黃河南岸殺去。
這時,趙毋恤、項鷹已經到了戰場,他們見在黃河南岸的戎狄賊寇想要逃跑先一步的衝殺過來。
戎狄軍剛剛抵擋住趙毋恤、項鷹的衝擊,姬凌雲、伍子胥亦在這一刻從後方殺來。
姬凌雲手中的鐵長矛在烈陽的照耀下光芒大盛,見人便斬,手下沒有一合之將。
“當!”
鐵長矛硬被架住。
兩人打個照臉,那人衣着華麗,一身鎧甲竟是黃金鑄就。姬凌雲大笑道:“好一條大魚。這麼巧竟在這裡遇上了。任何?報上名來。是北戎王、犬戎王?”
他未見過北戎王、犬戎王,但知道草原上生產力極低,千夫長、萬夫長才有資格披待可覆蓋全身地青銅甲冑。眼前這人地盔甲以黃金鑄就。地位一定不凡。
那人怒目相視恨聲道:“我乃北戎王,你又是何人?”
姬凌雲淡淡笑道:“姬凌雲……”
就在兩人相對時,姬凌雲身旁地無前衛已經在第一時間將北戎王包圍隔絕了起來,包圍圈內僅餘的十多名手下已被斬瓜切菜的給斬下馬來,只剩下他孤零零的匹馬單騎。
北戎王被圍在覈心處,聽得姬凌雲之名,臉上陣紅陣白,眼中射出驚懼惱怒之神色。就是這年輕人毀了這一切幾乎完美的計劃,同時也是這年輕人將自己的性命掌握手中。
姬凌雲淡淡問道:“回答我幾個問題,也許我會放了你。”
北戎王眼底出現了屈辱的神色,但理智告訴他此刻不是逞強地時候。
姬凌雲豎起了三根指頭道:“三個問題:一、誰將你們聚集一塊的?二、你可知道這洛邑城中誰是你們的內應?三、這背後的主使者是何人,爲哪國效力?”
北戎王答道:“是犬戎王說有利可圖將我們聚在了一塊,內應是誰不知道,但犬戎王告訴我們是他先藏匿起來的。至於第三個……我實在不知。犬戎王在我們等人中聲望、輩分最高,這是結盟是他的意思。”
姬凌雲這三個問題看是簡單,卻讓他知道了一切自己想知道的時間。事實就是這北戎王對幕後的事情一概不知。他既不清秦國在這次地計劃中佔有多大地分量,也不知任清璇的身份,更不能指正秦國或者是任清璇。
姬凌雲冷笑道:“既然你什麼也不知情,留你又有何用?”
北戎王臉色一變咬牙道:“大王以取得如此勝利,足以名傳天下,何必趕盡殺絕。”
姬凌雲一對虎目精芒電閃,冷笑道:“你們包圍我洛邑之時可曾想過手下留情?你們年年侵犯我大周境內,所到之處寸草不生,那時你又曾想過手下留情?”
“此時此刻要
,萬萬不能!”倏地策馬上前,閃電一般臨近北戎王狂風驟雨般往前攻去。
北戎王大駭下竭力運斧抵擋,卻被姬凌雲含怒出手的狂猛槍法殺得左支右拙,汗流浹背。
四方圍攏過來地人愈來愈多,人人見姬凌雲神勇若此,都高聲吶喊,爲他打氣。高喊喝采聲震撼原野。
交錯間,姬凌雲一計回馬槍,長矛直接穿透北戎王的胸前。
北戎王看着胸口的長矛臉上露出難以相信的表情,接着戰斧掉地,“砰”的一聲倒跌地上,揚起一蓬塵土。
衆人紛舉兵器致敬,歡聲雷動。
姬凌雲抽出長矛。暗自捏了把冷汗,這長矛就是沒有長槍好使,心中暗道:“不知吩咐下去的椆木可曾找到。”
長槍好壞主要在於槍桿,這槍桿多用木製之,紅椆木最佳,合木軟輕次之,白蠟杆更次之。姬凌雲用地槍多是白蠟杆製成,但白蠟杆無論在木質柔硬、韌性、耐腐上都比不上紅椆木。
這幾年。姬凌雲也不知用斷了幾根白蠟長槍。雖有心以更佳的紅椆木爲杆。但紅椆木是後世的叫法,在這兩千多年前並無紅椆木一說。因此,一直未能如願。
姬凌雲朝四周望去,北戎王死在了自己的矛下,犬戎王也在逃跑的時候被施猛砍成了兩截,鎖定了勝局。
姬凌雲振臂長呼道:“將士們,我軍雖勝。但爲了不讓這些四散賊寇爲禍鄉里,大家分爲十隊,四散殺賊,也讓這些手上沾滿了我大周子民鮮血的賊寇見識一下厲害。”
衆人轟然應諾,四散而去。
百年來,常常立於不敗之地的戎狄各族,終於嘗受到了因得的苦果。十萬大軍浩蕩而來,能回國者卻不足千人。隨行中北戎王、犬戎王、赤狄王分別戰死。惟獨白狄王仇由章一人逃脫。
自此。洛邑一事以完全瞭解,“姬凌雲”這三個字再次震撼天下。同時,表現不俗地趙毋恤、姬斯等人也被世人詳知。任清璇在戰亂間不顧個人安危。親自安撫百姓,也無愧這天下第一才女之名。在他們其中隨姬凌雲一同苦戰每一個環節地趙毋恤,聲望更是隱隱超過了在洛邑大丟臉面地晉定公。
公孫縱也在姬凌雲的多番讚美之下,聲望也隱隱壓了鄭聲公一頭。
君王的聲望不如臣下,這是一個非常危險的信息。
一場壽誕,惹出無數是非,這洛邑早已成了不詳之地。見事情平息,衆諸侯紛紛告辭而去。
黃昏時份,天上下起了濛濛細雨,姬凌雲邀請來公孫縱一起喝酒,所有事情都交給了伍子胥他們。
並肩作戰的生死戰友無奈離別,最是令人悵然若失。
連日大戰皆在西門,而公孫縱正是西門守將。兩人在戰場上相處一日,更勝相交十載。對喝兩口悶酒後,姬凌雲斜睨公孫縱一眼慎重道:“公孫兄,此去務必小心奸人之手。”
公孫縱呆了半晌,想起鄭國的奸佞相國子喜,神色憤慨道:“我公孫縱頂天立地,豈懼他那奸賊?”
姬凌雲拿起酒壺,骨嘟骨嘟的灌了十多口,任由嘴角瀉出地酒花灑得襟前盡溼,然後急促地喘氣道:“今時不同往日,以前是子喜要對付你,而現在卻是連鄭聲公也不會輕易放過你。”
公孫縱搖頭道:“大王對我公孫一族極好,只是聽信讒言纔會如此,吳王這是多慮了。”
姬凌雲微微一笑道:“也許吧!”他象是自語又象是對公孫縱說話道:“有一句話叫做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鄭聲公忌憚的是你祖父公孫。公孫之賢德與管仲無異,太得百姓喜愛。鄭聲公怕你公孫一族威脅到他的地位,所以敬而不用。情願予以高官厚祿,卻不放重權。他不動,是因爲你不值得他動。但如今這場史無前例的戰役在短期內必將傳遍天下,那些有功之臣,將爲世人稱讚。”
公孫縱臉色有些發白,已經意識到了一些危機。
見此,姬凌雲隱去笑意,沉聲道:“公孫將軍在這一戰死守北門,功績斐然。這衛我大周的英雄人物必有你一個。然而鄭聲公說好聽的是在保護周天子,但誰不清楚那不過是個幌子。真正是目的無非是龜縮在最後頭,怕死求生而已。所謂一山不能藏二虎,以鄭聲公的心胸絕對不允許國人地聲望在他之上。想想當初他是如何對待墨翟先生就可見一般。”
公孫縱沉默不語,良久才道:“公孫縱謝過吳王提醒,但在下爲人頂天立地,致死不屈,怎可向奸佞小人低頭?”
姬凌雲早已知道這個效果,公孫縱地爲人跟他用兵一樣,善守嚴謹,耿直不阿,遂然笑道:“寡人就知會是這個結果,但還是忍不住勸上一勸——至剛易折!”
公孫縱心下感激,但口風依舊不改。
姬凌雲嘆道:“坦白說。寡人真是嫉妒鄭聲公有你這等忠
將。今日請你前來正是有意招募,但此刻卻開不了了。”
公孫縱對於姬凌雲今日地目地也猜到一二,見他如此坦白感激道:“吳王對我的這份情義,公孫縱銘感五內。在下也有一身報復,也非只曉得愚忠之人。若真如吳王所料,大王容不得我,我必帶家眷來投。若大王容得在下,在下將誓死爲鄭國效忠。絕無他念。”
姬凌雲大喜道:“如此寡人在姑蘇翹首以盼。待公孫將軍來歸。”
公孫縱苦笑:“吳王彷彿已經料定大王容不得在下?”
姬凌雲正容道:“不錯。鄭聲公就那麼大的心眼,怎能容得將軍這類大才。”
公孫縱不敢多言,告辭離去。
公孫縱走後不久,內堂走出了韓慶。
韓慶道:“恭喜大王又得大將一位。”
姬凌雲哈哈大笑道:“如何?跟子喜搭上了嗎?”
韓慶答道:“已經聯繫上了,他對公孫縱本就心懷忌憚。即便我們不要求,他也會對公孫縱動手。”
姬凌雲點頭道:“這個寡也知道,但公孫縱早一日爲寡人效力。寡人早一日安心。對了,你要提醒子喜,切不可傷害公孫縱以及他一家人的毫髮,否則寡人讓他全族不得安身。”
韓慶點頭道:“大王放心,屬下已經交代下去。以我們吳國表現出來的實力,諒那子喜也沒有那個膽子忤逆大王的意願。”
姬凌雲看向遠處,暗道:“公孫將軍,寡人怎麼做也是爲你着想。以你之才。在鄭聲公麾下作爲實在有限。那裡比得上在我麾下發展來的迅速?”
公孫縱回到了府邸,鄭聲公已經準備起程,見他到來一陣譏諷:“公孫將軍好生威風。竟還須寡人在這等你。”
這般當衆挖苦,令公孫縱滿肚冤屈,更加覺得姬凌雲難得。
兩日後,姬凌雲也請辭而去,周天子感激地讓任清璇、劉桓公送行。這等榮耀,也只有姬凌雲一人得到。
洛邑十里開外。
姬凌雲與劉桓公惜惜依別。
任清璇突然道:“吳王,可否借一步說話?”
姬凌雲笑道:“當然!”
兩人走出百丈之遠,任清璇微笑地看着姬凌雲道:“想必你對我地身世非常好奇吧?”
姬凌雲一愣,隨即點了點頭強調道:“不是非常,而是很是好奇!除了,我現在除了依稀知道你的秦國的以外,其他都是一個迷。”
任清璇眼中閃過一絲驚訝笑道:“你果然不簡單,我與趙毋恤、姬斯相交多時,他們卻只能知道我有問題,卻不知道我是哪國之人。你竟然能在怎麼短的時間猜透,足以說明我沒有看錯人。你確實是世間少有的英雄人物。”
姬凌雲心裡也覺得美孜孜,但沒有答話。
任清璇道:“我是秦悼;.秦惠公亡故之前,特傳位給我父王秦悼公。但惠公之妻寵愛次子,欲立次子爲王。並使人陷害我父王,我父王遭受迫害準備前往隴西求救在那兒的陣邊大將伍寇。但祖母一路派人追殺,我父王身受重傷,逃出秦地,被我母親所救。後來,我父王在伍寇老將軍地幫助下奪回了王位,成爲了名陣一方的秦悼公,而我母親也嫁給了我父王。我母親是個老實的婦道人家,在與父王無意間的交談中她說出了自己曾經更周天子有過一段情分。”
說到這裡,任清璇一臉的傷痛之色。她深吸了幾口氣努力的平復了心情道:“我父王很崇拜中原的文化,最大的希望就是能跟中原融爲一體,不在是人人唾棄地蠻夷。爲此,他多次請大賢入秦講學,可是除了老子李耳外無一人理睬我父王。聽到這個消息,父王不氣反喜暗自謀劃。在我十歲那年利用周天子對我娘地癡情,將我送到了周天子的身旁。目的只有一個,讓周天子認同秦國地地位,並且讓中原文化進入秦地。可是……”
這時,任清璇一臉的沉痛:“隨着周天子對我的寵愛,父王發覺了更大的利益。讓我作爲秦國密探,爲秦國辦事。後來,我父的叛亂而死於非命,我那大哥贏厲繼承的王位。我那大哥自從任命文章爲丞相後,百戰百勝,對他信服無比。正是那文章佈下了這整個計劃。”
任清璇看了一眼姬凌雲道:“難道你不驚訝?”
姬凌雲無所謂的笑道:“除了你和你父親的那一段我不清楚外,其他都我都知道。有什麼好驚訝的?我還知道那文章是越國文種之子,他對我有着很深的仇恨。”
頓了一頓,姬凌雲道:“我只是覺得奇怪,你爲什麼將這一切都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