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他在看她,但是卻固執的不願回視,被這樣的目光看着,真是不自在啊,於是她起身,行至桌上,拿起上頭的茶壺。
“別走。”他按住她持壺的手,極力保持冰冷的語調:“我有事與你談。”
她固執地打算連壺帶手從他手中抽出,可是他的手仿若生了根似的,如何也是扯不掉,無奈她只好說道:“妾身去沏壺茶。”
“我不渴。”他不緊不慢地說道。“我是來與你談合作,不是陪你聊天的。”
她一愣,續而微笑道:“如此,甚好。財神爺想如何合作?”
“治好我的內傷,我便不動天下第一閣。”他說的平靜,倒顯得他的態度更加狂妄。
這天下第一閣本來就屬於洛王府,他這番說來,倒像是這府邸是他財神爺那般。這話,若是放在前幾日,秦寒君自是一笑了之,不放在心上。只是,近幾日,看了一段時間的賬簿,她才知道原來(和諧)經商不宜,何況還是經營這麼大的一個產業,這才知道成諾這個“經商天才”的稱號並不是浪得虛名,也明白此刻爲何財神爺能夠如此高傲的說出此番的話。
她知道,只要財神爺願意,他絕對有本事從她的手中奪下第一閣。
她秦寒君不得不慶幸,他財神爺受了重傷,而且危在旦夕。如此……
她眼眸沉沉,心中有某個地方觸動,只見她擡起頭目光灼灼、堅定地說道:“財神爺身子金貴,又豈是一座小小樓閣能比。”
“你想如何?”
“加碼。”
“嗯?”他沉吟半晌,這才說道:“你想我幫你保住洛王爺的產業?”
“是。”她應了一聲。
她雖然對錢財視如糞土,但成諾的這些產業可是他的心血。她怎能讓它就就此毀在她手中,保住它,是她如今能夠活下去的唯一動力。
“幫你也不是不行……”財神爺突然起身,身子傾到她跟前,半似玩笑半似輕佻地說道:“取悅我,就像那日你取悅瀛昭那般。”
秦寒君聞言眼睫輕垂,既不感到詫異也不感到羞憤,只是很認真很苦惱的思考這個問題。她思酌的時間有夠長的,長到桌上的燭火已燒的只剩下三分之一。問得人本是抱着戲弄的心態,並沒有料到她竟會如此認真謹慎的思考這麼一個問題,不免心中有些複雜。
“你——”他張開半晌才從牙縫裡擠出這麼一句話來:“考慮的如何?”
“恩?”秦寒君終於肯賞臉擡起頭來看他,而且是一臉古怪的神情看着他。
面具戴歪了?財神爺挑眉,心中納悶,她怎麼用這麼怪的眼神看我?
“妾身可是在何時得罪了財神爺?”
“沒有。”財神爺回答地那是相當的乾脆。她確實沒有得罪他,只是惹他生氣的事情,她倒是做了不少。
聞言,秦寒君的表情顯得更加的疑惑了,那個表情似乎在說,財神爺,你不是在誆騙人吧。
“真沒有。”他扯嘴輕笑道,爲了掩飾此刻的心虛,他伸手端起桌上茶,低頭飲用,避開她探究似的目光。
“莫非……你是在……”她語調調高,帶着一絲的疑惑說出最後一個詞:“吃醋?”
噗——
某人聽完,一口茶還未嚥下,全部噴了出來,幸好秦寒君閃得快,要不然這茶水可就成了她的洗臉水了。
“你你你……你……呃……”財神爺嗆着從椅子上跳了起來,瞪着眼睛看着面前這個語出驚人,卻還一臉無害神情的女人。大眼瞪小眼了半晌,這才訥訥的開口道:“你……想得倒美!”
“是麼。”秦寒君非常敷衍隨意的應了聲:“那麼,財神爺讓妾身取悅你的動機是什麼?”
“呃?”動機?!
這下某人頭疼了,他確實是因早晨之事氣惱她,這纔對她百般刁難。只是,這話如何能說出口。
某人自知理虧的扁了扁嘴,習慣性的伸手去摸鼻子,卻摸到冰冷的面具,這才意識到自己目前所扮演的角色。
“因爲這麼做很有趣。”某人小聲的嘀咕着,卻很適時的讓身旁的少女聽見。他說這話本是抱着敷衍的態度,能矇混過關,不讓她起疑心。
只是,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只見,她忽然轉身,從衣袖裡拿出一塊素白的手絹,手絹絲般順滑,絹面很乾淨,只用金色絲線繡着一個“三”字。她打開摺扇,很認真端詳了半晌,這才收起,用手絹包好,輕擲於橫樑之上。
他靜靜地看着她,眼眸隨着這一系列的動作,由淺轉濃,再由濃轉淺,一時間變幻莫測。
她突然轉身,目光淡然,平靜地說道:“保洛府,我隨你。”
財神爺的瞳孔一瞬收縮,隨即有恢復清明。他眯起眼睛,薄涼的脣角微勾,手指輕叩案桌,一下一下,尖銳而又低沉,壓抑卻又讓人恍惚。仿若,敲上彼此心上。
於是,她的眼神又那麼一瞬的迷離,這種聲音像是在預示着致命地危險。就在她以爲,這聲音會永遠這麼持續下去時,聲音卻戛然而止。
他偏頭,手掌來回的戲弄着桌案上的燭火,光影完美地交織,在他身上流淌、旋轉、搖曳。
“我如何知道……夫人身子是否完好。”他定定地看着她,眼眸閃爍,嗓音暗啞,聲音仿若是壓着舌尖磨出來的。
秦寒君微微一愣,眼眸不由得撇向橫樑上,雖然只是一眼,卻仿若萬年。隨着一聲嘆息,她的眼中變得越發堅定,只是未待她開口。
卻見財神爺忽然掐滅桌上燭火,在黑暗降臨的一瞬間,她仿若感覺到一陣微風颳過,隨即身子便被點住致命地穴道,因爲這個穴道雖然不會讓她動彈不得,卻會讓她內力暫失,連衝開穴道的機會都沒有。
“你。”一個急促的單音剛從口中發出,秦寒君便被人打橫抱起,直接扔到牀上。
“你!”依舊只是一個急促的單音,便終結在溫潤的熱氣中。
或許是因爲鼻腔中忽然灌滿龍涎香的味道,或許是身上突然增加的重量,或許是拂在臉上的熱氣,或許是此刻的場景與那時那麼相似,或許……
秦寒君的理智在一點一滴地抽出,她竟只能像一般婦孺那般,屈居於他的身下,雙眸定定地看着他,或者更像是看着另外一個人。
“你不怕麼……”他好看的脣角微微勾起,滑出一個狡黠多變的弧度,眼睛亮的出奇,也冷得出奇。
秦寒君仿若聞所未聞那般,只是這麼看着他,沒有情緒起伏的看着他。財神爺偏頭,單手支額,探究的目光回視她的淡然。兩人對視半晌,財神爺突然低下頭來,於是兩人的臉變得越來越近,直到他的鼻子抵上她的微量的鼻樑,這下停了下來。
“呵!”他魅惑一笑,伸手附上她的雙脣,來回摩挲,曖昧到極致:“好軟的觸感,不知道品嚐起來會是怎樣的感覺。”他說着聲音越壓越低,雙脣若有若無的觸碰,反倒糜生出異樣的情愫,彼此呼出的熱氣就好似滾燙的蒸汽般,將周遭的空氣點燃,無法呼吸。
“嗯?”她清明的雙眸有片刻的迷離,竟會渴望這樣的觸碰。
他本只想戲弄,卻無法招架,無法見到她滿眼水潤的雙眸而無動於衷,於是他打算一睹,低頭緩緩靠近香澤。就在兩片脣就要粘合在一起時,她輕輕呢喃,他卻突然仿若被被火灼傷般,突然從她身上移開,跳下牀來。
她在叫他!
她在叫他!
她在叫成諾!
“看來,王妃似乎並沒有考慮清楚。”財神爺馬上調整了自己剛纔失態狼狽地樣子,優雅高貴的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漫步行至窗前,這才側頭對上滿臉疑惑的秦寒君:“等王妃考慮清楚了,再做這筆交易亦不遲。”說完很有財神莊風格地跳窗出去。
而秦寒君並沒有起身,亦沒有在意財神爺的離去,她依舊維持着之前的那個姿勢,睜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直到天明都在思考這麼一個問題。
她剛纔居然會意亂情迷,
她居然會對財神爺產生念想,
在他將要吻到她的一瞬間,她居然將他當成了——成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