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諾!”
少女詫異的叫聲脫口而出,冰冷素白的素顏上,宛如水中落入一點胭脂,漾開那層層的紅,有着水的柔情,花般嬌媚,引起遐想無限,泛起漣漪無限。
怎麼會這麼突兀,她聽力極佳,剛纔明明沒有聽到他的腳步聲!
因爲驚訝,她竟忘記第一時間把衣衫穿上,讓那滿是的春光被人收於眼底。直到在少年的眼中見到,那潭墨黑翻涌冷熱交織,她這才反應過來,慌亂伸手想要拾起一旁的衣衫。
無奈少年的手比她還快,一手抓起她的衣衫,隨手丟出車外。少女雙手捂與身前,滿臉通紅,又羞又怒,如果眼神也能當武器的話,少年此刻早被大卸八塊了,而不是一臉無賴的坐在她面前,眼神肆無忌憚的瀏覽着無限的風光。
“無賴!你難道不知道什麼叫做‘君子有所爲而有所不爲’麼。怎麼能做出如此齷齪之事。把我的衣服還給我!”
少年嘴角上泛起慵懶的笑容,他湊上前去,拾起一旁的瓷瓶,打開深吸一口,這才慢悠悠的一字一句說道:“我是你相公,娘子。”
“你……”她紅着臉,擡頭一臉怒意“成諾!成婚時你答應過我,不干涉我的私事,你怎能食言。”
他仰頭“啊哈”一笑,突然一把將她撈到他懷裡,一臉壞笑:“欸~幫娘子療傷怎能算是私事。”
“不必了,我可以自己來。”她低着頭,語氣雖然依舊冰冷,卻沒有先前的底氣,恨不得找個縫,將眼前這個男人塞進去,免得擾亂心緒。
她如今只着一件肚兜,在如此風雪天本該覺得寒冷非常,此刻卻因爲曖昧的溫暖,讓身體如燃着般,一寸寸的灼燙起來,真是羞人吶!
“我說娘子啊,你難道忘了你自己有懼血癥了麼。”說完他很可惡的伸手颳了一下她的鼻樑,笑得仿若奸計得逞的小人,真是有多可惡便有多可惡。
懼、血、症!
如此清晰的三個字灌入耳膜,讓混沌的思緒,還來片刻的清明。是啊!她有懼血癥,所以當退下衣衫時,她竟恐懼的不敢睜眼,本想療傷卻無處下手。
習醫者本該對男女的身體視若平常,不帶一絲雜念。如今,有人幫自己療傷,爲什麼要拒絕呢!何況,他在名義上是她的相公不是。
她輕微一嘆,藥姬姑姑說得對,情這東西果然可怕,無論你是淡然內斂,還是機智聰慧,一旦遇上它,什麼理智、冷靜全都拋出腦後。它就像火焰,一旦燃燒便會把你所有的理智付之一炬。她纔剛碰上,便差點着了道,如此真是可怕?
“如此,麻煩三少了。”雖然素白的臉上,紅暈還在,可是掙扎的動作已然停了下來,少女眼中的那一潭秋水,正在慢慢的恢復寧靜。那淡然的嗓音,寧靜而不起一絲波瀾,就如一泓清泉緩緩流淌於心間。
往常,他是如此癡迷於她那絕塵的嗓音,可此情此景,卻是他最不願意聽到的。她就非得對他那麼冷淡,爲何不肯讓他靠近。他深深的凝望着她,目光深沉而犀利,溫柔卻冷冽,想撩開她身前的雲霧,直欲窺探她真正的心。
若是往常,她會撇開雙眸,不願膠着在那潭墨黑中,只是如今,她沒有退路,若想尋回理智,若想遠離他的糾纏,那麼她便不能退卻,退卻便是心虛。秋水若眸,靈動卻淡然,無波無痕的回視着他。
“若是三少不肯,那妾身只好等紫軒姑娘了。”
無論他怎麼努力,還是不行。少年輕輕一嘆,恍若嘆息,眼眸當中仿若激起波濤暗涌,卻被無情的冰封。那是怎樣的失落,可是下一刻,眼睛又再度亮起,璀璨如繁星,薄脣微勾,笑得無比燦爛亦無比算計。
“欸~這種小事,當然是相公我來了,何須勞煩外人。”他伸手將她攬得更近一些,脫下白狐皮裘將其蓋在她身前,然後打開藥瓶,開始很認真細緻的爲她上藥。
“如此,有勞三少。”她輕輕頷首,抓緊胸前的皮裘,臉上一副毫不在意的神情:“三少,妾身累了,容我小憩一會。”
所謂眼不見爲淨,她的肌膚第一次袒露在男子面前,就算理智回來,也無法做到心靜如水,未免尷尬,她也只能假寐,閉眼凝神了。
她閉上眼睛本只想圖個心淨,只不過她忘了,當視覺感官閉上之時,其他感官反倒會變得敏感了。
柔軟的指腹劃過如雪凝脂,溫暖異常。塗抹在傷口處的藥膏,散發着淡淡草香,清新舒爽,一洗剛纔的血腥味。他的身上總有股有着淡淡的薰香,讓人異常放鬆,莫名心安。
若她是普通女子,成諾該是多好的託付對象,可她爲何偏偏是秦寒君吶!可她若不是秦寒君,又怎麼遇上他,這真是算不清的孽緣!
“娘子,睡了?”
“恩?”
“爲何……你……”他問得很輕,顯得小心翼翼:“背上沒有昔日的鞭痕?”
她半寐的雙眸,瞬間睜開,眼裡閃過一絲詫異。
他果然是知道了,她畢竟還是終究小看他了。
她擁着皮裘蓋在身前,起身看他,目光冷冽,近似戒備。
“你知道多少?”她不在乎她的身份讓他知道,她在乎的是他到底知道多久,又窺見了多少,目的又是什麼。
他輕輕一笑,伸手輕輕捧起她的臉,溫柔地喚道:“不要拒絕我,君兒。”
那一抹微笑,那一聲“君兒”,就像第一道陽光越過窗櫺,暖暖的拂過熟睡的臉頰,輕柔、溫暖、亦無法抗拒。
她的心有那麼一瞬的迷離,理智再次慵懶的罷工。他便趁那一瞬的迷離,吻上了她的紅脣。
於是,鼻間充斥着的是彼此那淡淡的香味,如一下子揭開塞子的陳年佳釀,未飲用,酒香早已燻人醉。
少女的眼眸微閉,似醒未醒、似醉非醉,少年吻得很輕,也很溫柔,並不打算做進一步的深吻,只是沿着那絕美的脣形,落下細密的輕吻,細細如同品一盞茗茶,深怕錯過任何一絲的滋味。
“叮鐺~”,鑲有鈴鐺的扇墜就這麼從衣袖滑落,滾在榻上,發出熟悉的音色。空靈,如露水滑過柳梢,濺落水面泛起漣漪無限,遐想無限。絕塵,如一泓清泉滑過心田,留下絲絲清涼,沁人心脾,頓時神清氣爽。
於是,混沌的腦海換來片刻的清醒,她推開了他,臉上朵朵緋雲。
他伸手附上她的紅脣,脣因爲剛纔的那一吻,而嬌豔欲滴,讓人忍不住想再續親吻芳澤。
“君兒,你是喜歡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