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未入屋,便在天井見到一根很高很高的竹竿,竹竿上面用繡布繫着一個四四方方的錦盒。
“這是……”
“聽說洛王爺不幸早逝,這是大夥花了大價錢,從一個人手中買下,作爲王爺出殯所用。”一位面色乾瘦的老頭開口說道。
“幾位的心意,妾身代亡夫心領了,禮物還是請收回罷。”秦寒君涼涼地回了一句:“這是洛王府,有何出殯的東西會是沒有的。”
被人出口拒絕,幾位老匹夫卻一點也不怒,依舊是那位乾瘦的老頭開口說道:“王妃先看看禮物,再做定奪也不遲。這王爺不是未尋得屍首麼……”
眼下之意,惜雲擡頭看了一眼竹竿上的錦盒,起身就想去拿,不料卻被老頭攔住。
“慢!公主若要錦盒還需答應我們幾個老匹夫一個條件。”
“開個價吧!”惜雲鄙夷地掃了各個老匹夫一眼,甩手不耐煩地說道。
“公主誤會了,我們既然是來送禮的,又怎會要王妃破費呢。”
“既不能買又不讓去,不知幾位意欲何爲?”秦寒君看也不看幾個一眼,低頭漫不經心地理着衣袖,涼涼地說道:“雖然王爺不在,但是幾位別忘了,縱使如此,洛王府也不是個開玩笑的好地方。”
老頭被這麼一噎,臉色微變,精光一閃,忽然又滿臉堆笑:“王妃切莫誤會,我們素聞王妃聰慧過人,如今也只是想見識見識、開開眼界罷了。”他停頓了一下,見秦寒君依舊剛纔的動作,並不開口,這才又繼續說道:“其實,王妃只要答應取禮物的時候,不登高、不將杆子傾斜、不用武功、不砍斷竹竿便可。”
你這老頭分明是在難爲人!惜雲瞪了老頭一眼,終究還是沒有將話說出。這幫老頭,給秦寒君帶了這麼一頂高帽。若是秦寒君不去拿禮物,又定會惹下笑柄,日後洛王府難再外面立足。若是她答應拿禮物,可既不能這個又不能那個,如何拿,最後依舊是貽笑大方。
“這樣啊——”秦寒君頷首一笑:“我錯怪了。”她看了一眼天井,繼續說道:“既然這樣,妾身就替王爺收下了。”
沒想到她應得那麼幹脆,聞者顯得十分吃驚。
“別怪老朽囉嗦,我可提醒王妃……”
“不能登高、不將杆子傾斜、不用武功、不砍斷竹竿便可,是麼?”秦寒君涼涼地掃了老頭一眼,見那老頭漲紅了,她這纔不急不緩的對下人說道:“去,讓金管家過來,說有禮物。”
“別叫了,我早在了。”
聞聲望去,卻見一紅衣女子正鬱悶地蹲在房頂上。
“王叔?”
“王妃啊——”王叔顯得一臉無奈,這可不是他願意這麼做,實在是金姑娘太喜歡嗑瓜子了,在等人那一會就已經將大廳吐得滿地是瓜子殼,爲了不貽笑大方他這才把她趕到房頂的。
秦寒君無奈一嘆,難怪剛纔王叔就一直努力做透明狀,原來如此……
“下來吧。”秦寒君涼涼的對阿金說道。
“真麻煩!美人你不是知道方法麼!”阿金跳了下來,看了一眼那口枯井,說道:“將竹竿豎着放入井中,不就可以取到錦盒了!真是的,也不知道是誰想出這麼白癡又麻煩的遊戲!”
秦寒君余光中看了一眼幾個憋紅的老頭,隨意地應了一聲:“好巧,我也覺得很麻煩,不如你代勞。”
“吵死了,你們有完沒完!”一直處於淑女狀態的惜雲突然停止作秀,大聲朝一旁的小廝怒叱道:“聽到方法沒有,還不去照做。”
阿金一臉笑嘻嘻地看了惜雲半晌,這才湊到秦寒君跟前,略有感慨的說道:“嘖嘖~冒牌的就是冒牌的,你家那位這才走多久,她就開始原形畢露了。”
秦寒君目光呆呆地盯着錦盒半晌,這才淡淡地說道:“所謂女爲悅己者容。悅己者都不在了,她又何須在乎別人的目光。”
聞言,阿金扭頭詫異的看向秦寒君:“美人,你這是在說她還是……”在說自己?
“錦盒拿來了——”隨着小廝的一聲大呼,所有人的注意力又集中回小廝手中的錦盒上。
“拿過來。”王叔趕在惜雲伸手來拿之前,搶先將錦盒拿在手中。雖然他並不喜歡這個王妃,但是別人送來的大禮,於情於理都應該讓王府的女主人來打開。
當錦盒呈現在秦寒君跟前的時候,她分明開到幾個老頭眼中一閃而過的幸災樂禍。裡面難道是……
因爲心中的疑惑,她反倒害怕打開眼前這個錦盒。心中突然有個可怕的念想,以至於兩根手指一直停留在錦盒上。或許是時間停留的過長,已經有人在小聲的催促。
“喀咔”一聲,盒子上的鎖開了,就在大家以爲素手將把答案前開的時候,素手突然軟趴趴地滑落了下來。
“你怎麼了美人!”阿金眼疾一手扶住秦寒君,偷偷地將秦寒君頸部的細針撥出藏於袖中,眼角朝不遠處死角看去,果不其然隱約可見青衫一角。
“王妃怎麼了……她怎麼昏倒了!該不會是有刺客!!!”王叔驚叫道。
“沒事沒事!王妃這是因爲昨夜未眠加上傷寒未愈所致,昏睡上幾天就好。”阿金難得淡定的說道:“王妃休息期間,一切事物還望惜雲公主多擔待些。”
她說完,也不理會其他人的反應,喚旁邊的一個小丫鬟扶着依然昏睡的秦寒君朝裡頭走去。
這纔剛推門而入,幫忙的丫鬟突然眼前一黑,軟趴趴地倒下,阿金挑眉,有些怒意地說道:“莫名其妙將人弄暈,成三少這又是唱哪出?”
“噓~”一旁的蒲扇男輕拍了下阿金的腦袋,說道:“你這就不會小聲點麼,萬一被有心人聽見,他的計劃豈不都泡湯了。”說完朝旁邊一直悶不吭聲的某人說道。
“咳咳咳……”華服少年一陣咳嗽,將秦寒君打橫抱起,轉身步入裡屋。阿金惱怒,一手攔住。
“怎麼,這可是你自己想出的點子,如今想着人家了,這才把她打暈,抱在懷裡溫存一番,解你的相思之苦?”
“錦盒裡的東西,君兒不能看到。”少年擡眸,那雙漆黑的雙瞳,墨黑、濃郁。“那是瀛昭送來的東西。”
阿金的手像是被燒着那般,突然縮手。是那個東西麼?瀛昭怎能如此惡毒,難道他不知道,她見着會……會瘋的。
“雖然,君兒吃過薄倖草,但是我依舊冒不起這個險,即使整盤計劃會因此崩潰也在所不惜。”少年溫柔的看了懷中少女半晌,更加堅定地喃喃說道:“決不能再讓君兒受到一絲一毫的刺激。”
“那不讓她參加葬禮了?”阿金不抱希望的問道。
少年挑了挑眉毛不置可否,轉身將懷中少女放在牀上,細心地蓋好被子。
“喂!美人會有遺憾的!那可是……”
某個一直被打擾過二人世界的少年終於惱怒了,只聽他笑得陽光燦爛的磨牙道:“本少爺還沒死呢!咳咳……她去參加什麼葬禮,遺憾個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