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捉賊拿贓
眼看着形勢不對,銀貴妃趕緊上前一步道:“皇上,大.法師是你請來作法拿妖的,現在他指明公主妖孽附體,又非說她就是妖孽,你這樣做有失聖明,亦有失公平。”
皇帝強辯道:“朕哪點兒不聖明,又哪點兒有失公平了?鳳兒何等的金貴身份,妖孽又怎敢找她的麻煩,分明是他妖言惑衆,必須嚴懲不殆,以儆效尤。”
這銀貴妃竟笑了一笑,轉過身來暗示首法道:“首法,皇命大於天,你敢對你說的話負責嗎?只有這樣才能救得了你的命,因爲這五十大板打下去,焉得有你命在。”
首法舉拳宣誓道:“奴才自然曉得,奴才願以性命擔保。”
轉過身,銀貴妃又面向了皇帝道:“皇上,是否有失公平,現在就看你的英明決斷了。”
這樣就讓皇帝下不來臺了,他只得轉而向鳳兒道:“鳳兒,你不會令父皇顏面頓失的,是吧?正所謂真金不怕火煉,你可否讓首法祭起法術,也好令他的謠言不攻自破,朕再命人重重地打他五十大板屁股,替你平反昭雪。”
鳳兒哪敢,幾乎是條件反射地說:“不行,我說他造謠就是造謠,請父皇替孩兒作主。”
皇帝道:“既然是造謠,你怕他甚的,朕早就對他動輒興妖風作怪浪煩透了,今天正好趁這個機會出了這口惡氣,你就成全了父皇吧!”
鳳兒堅決地說:“我說不行就是不行!父皇,你到底是信女兒的,還是信他和她的?”
她伸手分別指向首法和銀貴妃。
見鳳兒執意不允,皇帝的臉上露出一絲狐疑:若非妖孽附體,前幾日還病懨懨的女兒,今天看上去那面色比任何人都紅潤都經看。他想了想,到底還是自己的命重要,妖孽除了,自己不僅病好了,那服下的麒麟丹更是能讓自己長生不老。
於是他對鳳兒說:“鳳兒,大庭廣衆之下,你不能讓人指責父皇是個不講民主的暴君吧。就這樣說定了,他今天若是除不了妖孽,朕一定要他好看。首法,你給朕聽好了,用心作起法來讓朕好好瞧瞧究竟怎麼回事。”
綻放出一個詭黠的笑容,首法伸手指向鳳兒道:“啓稟皇上,這法完全無須做了,我敢斷定,妖孽就在公主右手的袖籠內。”
一語驚煞衆人,紛紛拿眼看向鳳兒,瞧她要待怎的。而被揭穿底細的鳳兒到底年輕沉不住氣,當即喊叫了聲“胡說”,返身欲逃,卻被法師們攔下。
鳳兒又是踢又是踹地大喊道:“滾開,你們這些臭男人!”
這下法師們便不敢近她的身了。眼看着鳳兒拔腳欲逃,銀貴妃越衆而出衝了過去道:“他們是臭男人,我可是香女人,你乖乖地把袖籠裡的物兒交出來,省得我冒犯了你。”
鳳兒哪裡容得她近身,拼命掙扎着對她又是抓又是撓的。可她畢竟病後初愈,身上有多大的勁兒呀,眼看着被銀貴妃漸漸佔了上風,右手被她擒住。鳳兒情急之下,什麼也顧不上了,狠狠地一口朝她手臂上咬去。
這下想不原形畢露都不行了。在銀貴妃哭天喊地的嚎喪聲中,皇帝不由得也變了臉,急令太監侍衛們快快將鳳兒拿下。
鳳兒眼看事情將敗露,情急之下從袖籠裡掏出麒麟丹朝嘴裡塞去。可她的一張小嘴兒一時間又哪裡塞得下恁般大的麒麟丹,可爲了不致被現場捉賊拿贓,她使着勁兒往嘴裡摁着,終於塞了進去,噎得就剩一口氣喘成一團。
眼睜睜瞧着鳳兒把麒麟丹吞進了嘴裡,嚇壞了一旁一直沒敢作聲的首醫。自鳳兒出生就把她視作比自己生命還要重要的他,是絕不可能置她的生死於不顧的,而她一旦吞下麒麟丹,除死無它。
急切間,首醫一個箭步衝了上去,伸手卡住了她的脖子,驚悸地直喊道:“鳳兒,使不得呀,快把這個丹兒趕緊地吐出來,它會要了你的命的!”
可鳳兒卻一個勁地搖着頭,任憑首醫怎樣用力,死也不肯鬆口,拳腳並用地對他大打出手。
皇帝瞧着不對勁,急得一會兒喊鳳兒鬆口,怕她把那個他沒看清的什麼物兒吞進肚裡會死人,一會兒讓首醫鬆手,怕他一不當心掐死了鳳兒。
而首醫又恐力氣用得過大,真把鳳兒掐死了,不知如何收得了場。一時間,舅甥倆較上了勁呈膠着狀態,而旁人又不知該怎樣幫得上忙,形成了一個頗爲尷尬的局面。
正當此時,從門外衝進個人來,準確地說,是兩個人,是一個人背上揹着另外一個人。被揹着的人是大皇子,揹他的是他的首衛。他竭力昂着頭,雙手胡亂在空中揮舞着大喊道:“鳳兒,鳳兒,哥來了!沒有誰敢欺負到你頭上的。”
見等不來回聲,他努力瞪大着看不見物兒的眼睛又喊:“鳳兒,鳳兒,你在哪兒呢?”
那些法師和侍從們傻得夠可以的了,這時候了還紛紛跪下去行大禮,口稱“拜見大皇子”,就恁沒個人說明一下場上的危急狀況。倒是皇帝大喝了一聲道:“喊啥喊,都給朕噤聲,聽朕喊,健兒,快去救你鳳兒妹妹的命,她就要被首醫掐死了!”
這個罪責首醫可擔不起,忙分辯道:“大皇子,不是奴才要掐死鳳兒,是皇上和衆法師逼鳳兒,鳳兒無奈之下才被迫要自殺!你快來幫我的忙啊!”
大皇子被他的首衛背到了首醫和鳳兒的跟前,一雙手胡亂擺着焦急地問:“你們倒是給我說清楚了,到底是他殺還是自殺?”
使了個猛勁,鳳兒一下襬脫了首醫,一把緊緊地抓住了大皇子的雙手,大皇子將她摟在了懷裡,柔聲安慰她說:“鳳兒,哥來了,有哥在沒事的。快跟哥說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鳳兒被卡在嘴裡的麒麟丹給噎着說不出話來,只曉得一個勁地直往大皇子懷裡藏去。
首醫像遇見了救星似地趕忙說:“她要把那個什麼丹……”
皇帝與大皇子幾乎是異口同聲地搶着問:“——什麼丹?”
匆忙之下說漏了嘴的首醫,靈機一動胡謅道:“就是那個丹麟麒,鳳兒要把它吞進肚子裡,那玩意能要了人的命的。”
他以爲他挺聰明的,把麒麟丹倒過來說,指望能糊弄過去。
大皇子正欲開口,皇帝已經搶在了前面厲聲喝問:“首醫,你說清楚些,什麼丹麟麒,是不是應該倒過來說,是麒麟丹?你可不要糊弄朕。”
大皇子立刻明白了鳳兒之所以採取這般舉動的隱衷,便問她:“鳳兒,這個什麼丹的內情你都知道了?”
鳳兒苦於無法開口,只能連連地點着頭。大皇子鬆開了她,面朝皇帝跪了下去,皇帝不由得問:“健兒,你突然無端地跪朕幹什麼?”
大皇子道:“啓稟父皇,有關麒麟丹的事兒,孩兒還請父皇見諒。”
皇帝思忖有頃道:“朕有些明白了,但也愈來愈糊塗了。這麼說,鳳兒嘴裡的那個什麼東西就是麒麟丹了,可那麒麟丹明明被朕服用了呀?這到底怎麼回事?”
“撲通”一聲,首醫慌忙跪了下去,誠惶誠恐道:“皇上,請恕奴才欺君之罪。奴才日前給皇上服用的是大補丸,而非麒麟丹。”
拍一把龍案,皇帝怒聲道:“你好大的膽子,竟敢如此糊弄於朕,你有幾顆腦袋摘不下來?”
大皇子忙道:“父皇,這一切均不關首醫的事兒,是孩兒讓他這麼做的。”
皇帝遂問他:“你爲什麼要這麼做?”
大皇子道:“因爲父皇的心痛和孩兒的失明,皆是這麒麟丹惹的禍!你且勿發怒,聽孩兒一一給你道來。”
大皇子遂將如何於麒麟山獵得麒麟以及麒麟咒語的來由娓娓道來。
可皇帝聽了之後,沉思少頃卻連連搖着頭說:“這般說辭,朕是萬萬不信的。一定是你串通了首醫和鳳兒,想獨吞了麒麟丹,才編出如此的瞎話糊弄朕。一畜生哪裡通得人性,又哪裡會下個什麼破咒語。朕不信,萬萬不信,哪怕是你說破了天朕也不信。鳳兒,朕念你一時糊塗,只要你把麒麟丹交出來,朕饒了你和你舅舅的命。”
鳳兒趕緊地又抓住了大皇子的手,頭搖得比貨郎鼓還要快。
安撫地拍拍她的肩,大皇子對皇帝道:“父皇,孩兒說的句句是實話,而且麒麟咒語已經顯靈。首將因它而亡,孩兒亦因它而眼瞎,鳳兒是爲了不讓更多的人深受其害,才執意要吞了麒麟丹的。”
皇帝又拍了掌龍案道:“簡直是一派胡言,朕有鐵證駁斥你的謬論。”
大皇子道:“孩兒請父皇指正。”
皇帝指向首醫道:“首醫就是鐵證。那個什麼麒麟丹在他手上呆的時間最長,怎不見他眼瞎心痛,這個證據還不鐵嗎?還有鳳兒,麒麟丹陪了她好幾日,怎不見她眼瞎心痛,卻反而變了個人樣的,她那與身帶來的頑疾竟似好了,這又如何解釋?”
衆人聞聽此言,紛紛往鳳兒臉上瞧去,果真見她面上有紅是白,一臉的健康色,把她襯托得愈發的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