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搞定
那爲首者的喊痛聲比之其他人尤甚。鳳兒踱到他的跟前說:“不僅如此,三五天後,你們的眼睛也將失明。”
爲首者忍痛怒吼道:“放你孃的屁!你想擾亂我等的軍心。”
鳳兒笑道:“軍心?這麼說你曾在軍中服過役囉?我說你們哪來那麼大的膽兒,原來如此。我且問你,昨晚是誰保管麒麟丹來着?”
爲首者擺出一副好漢做事好漢當的姿態說:“是我,又怎麼的?”
又往他身前湊近一步,鳳兒問:“昨晚你是不是覺得很冷啊,像掉進了冰窖裡?”
渾身打了個寒顫,爲首者似又回到了昨晚,卻問:“你怎麼知道的?”
鳳兒原地邊轉着圈玩兒,邊說:“因爲丹兒具有靈性啊。在我手裡它是暖和和的,一旦到了有貪念的人的手中,它雖不會說話,卻會生着法兒整這個人。昨晚它就施放出大量的冷氣,要冷死你。你現在不妨摸摸丹兒,一定是冷嗖嗖的。”
爲首者下意識地朝身後某人那邊望去。那人手裡拎了個袋,忙忙地點着頭說:“確實冷冰冰的,我恨不得扔了呢。”
鳳兒便踱到這人身邊對他說:“那你不如把它還給我,我可以讓你們的眼不瞎,心不痛。”
見這人猶豫着,爲首者喊道:“你少在這兒跟我玩蠱惑人心的那一套。兄弟們,都給我聽好了,別信她的妖言惑衆,她是在拖延時間,咱們趕緊着上路爲要。”
鳳兒又踱回他的身旁,挑眼睃着他道:“你以爲你還走得了嗎?也不想想我怎敢孤身一人與你們周旋的?柱子——!”
一直躲在門外未吱聲的柱子跑了進來往她前面一站,喊了聲響亮的“——到!”
鳳兒道:“我的人馬已經來了,你們還不快快投降。”
爲首者見柱子那身裝束,自然是不信的,便問:“就他?他是什麼人?”
鳳兒道:“我的貼身護衛呀!”
爲首者“撲哧”一笑道:“他是你的貼身護衛?我看就土包子一個,豬腦袋上插根蔥,還裝象呢。你讓他說句完整的話我聽聽。”
鳳兒正欲阻止柱子開口,他卻已上了當,搶着說:“你說誰裝象哩,竟敢到我們這疙瘩橫行霸道!”
周圍聽着的人俱都轟然大笑起來。爲首者道:“親愛的鳳兒公主,要充人呢得找個像樣的,就這樣的小混混,你也敢自稱你的貼身護衛,羞也不羞。快邊上去,別擋了我們趕路。”
鳳兒不羞不惱道:“讓道無妨,但我就怕你們趕的是閻王道。爾等若執迷不悟,走出屋外眼睛便會瞎,明年的今天就是你們的忌日。誰若不信,走着瞧好了。”
她這本使的心理戰術。因爲她斷定這夥人應該來自於京城,否則不會對麒麟丹略知一二,她也正好利用這一點,給他們來個心理戰。
果然,這夥人中的多數面現懼色,躊躇着不敢向前邁出半步。
鳳兒遂趁熱打鐵道:“依我看,各位大哥似曾在皇城裡當過差,可聽說那一撥大臣們的瞎眼和心痛怎的好了的?哪一位不是經本公主的妙手回的春。這麒麟丹兒在壞人手中,它便使壞,在我這等好人手中呢,它便可包治百病,延年益壽。所以,爾等冒犯了丹兒,有的眼不好使了,有的心也痛了,必須得經本公主用丹兒替你們療眼治心。你們若強行將丹兒擄了去,我把醜話說在前頭,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勿謂言之不預也,各位切切思量仔細了。”
一席話說得這撥強人俱都面呈悸色,那拎着麒麟丹的全身直髮抖。鳳兒便對他喝道:“還不快把丹兒交出來,否則你的性命難保!”
這人不知是被冷的,還是被她給嚇的,竟真的把手中裝着麒麟丹的袋兒朝她扔了過來。鳳兒正欲伸手接過,卻被那爲首者一把搶了先撈到手中,發一聲喊道:“弟兄們,千萬別信了她的胡說八道,趕緊着閃,遲恐那首衛率人趕了來,各位的腦袋將挪個地兒了!”
說着,他便欲繞過鳳兒朝門外奔去。情急中,柱子操起手中的雙筒銃對準了他,喊一句“哪裡逃”,卻被爲首者一個眼疾手快奪了下來,立馬對準鳳兒,逼她閃開一條道來。
千鈞一髮之際,但聽“啪”的一聲響,他持槍的手被一條馬鞭重重地抽了一記。驚得鳳兒扭頭一看,竟是首衛從天而降般立在了她的身後。她既怨且恨地對他說了句“你終於來了”,身子骨一軟,竟耍賴般向地上溜去。
可還沒等她溜到地上去,從人縫裡鑽出來的小雪和小春已經把她接着了,緊跟着猛一頓嚎啕大哭。
而首衛則怒指那爲首者一羣厲聲喝道:“小的們,全給我拿下。”
這撥人也不做反抗,任由拿下。首衛走到那爲首者面前,甩了他一大耳刮子道:“侯參將,你膽子不小啊,竟敢打上公主殿下的主意了,也不掂掂自己有幾斤幾兩。”
小雪在他身後哭着喊:“你跟他費啥話呀,公主像是發燒了……”
一個旋身一百八十度,首衛俯身往鳳兒臉上一看,果真像抹了胭脂般,擡頭便大喊:“隨軍太醫死哪兒去了?”
小春還在那兒兀自哭着訴道:“公主啊,才幾天呀,變得又黑又瘦,差點兒讓奴婢認不出來了。首衛大人,還不把他們一個個千刀萬剮了!”
首衛還真聽了她的,拔劍衝到侯參將跟前。可侯參將根本不怵他這套,硬梗着脖子閃都不閃一下。見首衛不敢揮劍斬下,他竟還語氣豪邁地說:“我侯某不是嚇大的,首將手下無弱兵,砍頭只當風吹帽,要殺要剮由着你。”
揚着手中的劍,首衛還真的斬不下去,畢竟曾是朝夕相處過的戰友啊,在麒麟山一役中又結下了深厚的友誼,他下不了手去。
經隨軍太醫診視,鳳兒因受風寒而感冒發燒,並無大礙,吃下三服藥只須靜養幾日便可安康。
悅來客棧的掌櫃這回有得忙的了,一大彪人馬把整個客棧住得滿滿當當的,他跑前跑後樂得快瘋了,心想這回可傍上這天下最大的主子了,自己在關鍵時刻替公主殿下兩肋插刀,那豐厚的賞賜是怎樣也跑不脫了。
悠悠一夢好香好甜好長啊,於渾渾噩噩中一覺醒來,鳳兒睜開眼一看,以首衛爲首,屋子裡黑壓壓地跪滿了一地的人,而小雪和小春亦跪在她的牀前,眼中含淚。
奇的是,一個不該跪的人也陪跪着,那便是悅來的掌櫃的。他又爲啥跪得如此起勁?他說他有眼不識泰山,讓公主殿下在他這兒受了委屈,他得罰自己。
小雪和小春見她醒了,喜得直嚷:“公主醒了,阿彌陀佛!”
鳳兒頑性不改地柔聲問:“你們跪這兒多久了?”
小雪答:“從你暈過去直跪到現在。”
鳳兒“切”一聲道:“哄鬼吧,那我睡過去有多久了?”
小春答:“只怕有五六個時辰了。”
突然一驚,鳳兒問了:“我的丹兒呢?”
小雪說:“在你的被窩裡啊。”
在被子裡摸着了麒麟丹,鳳兒詭黠地一笑說:“怕不是這屋裡暖和,都來蹭暖了吧?都起來吧,弄得我怪難爲情的,還從沒這麼多人跪過我呢。”
這些人都巴不得呢,趕緊地都爬了起來,可就有一個人爬起後又跪了下去,還跪着爬到牀跟前,雙手奉上一串珠兒,誠惶誠恐地說:“公主殿下,請收回吧。”
不用說,這人定是那掌櫃的無疑。當着衆多人的面,他在玩欲擒故縱的把戲呢,你堂堂一公主難道還真的收回去不成。
果然,鳳兒輕描淡寫道:“賞你了。起來吧,待我病好了,還得好好地謝你。怎麼沒見柱子呀?”
掌櫃的告訴她,柱子不放心婆娘一個人在家,趕着回去了。
鳳兒拿眼望住首衛說:“你近前來,我有話問你。”
首衛遲疑着不敢靠前,生怕她當着衆人的面,賞他一耳光,他就甭想混了。
小雪睨他一眼道:“你怕啥呀,公主身子骨還沒好利索,即便是打你也沒那個勁兒呀!”
首衛翻她一白眼道:“你個小女家家懂個啥。”
笑了笑,鳳兒說:“你才小氣家家呢。我問你,你怎麼就那麼恰恰地趕到的呢?我聽掌櫃的說,你早幾個時辰已經過了汪家集。”
首衛當即眉飛色舞地說:“那是我英明啊。我們趕啊趕的,一直沒見着多少馬蹄印。我一想,不對,趕緊找了個老鄉一問,沒誰見着有大隊人馬打那兒過。我一猜,肯定是我們跑過頭了,如果按時間來推斷,侯參將他們極有可能就留宿在汪家集了。於是我們一星點兒也不敢耽擱,快馬加鞭地往回趕,正好恰恰地趕上了,是蒼天佑我等免了死罪呀!”
鳳兒咯咯一笑說:“算你聰明。都退下吧,我要起身了。”
將息了兩日,鳳兒的身體完全痊癒了。謝過悅來客棧的掌櫃的,又打柱子家經過時,重重地賞了他幾錠金元寶,鳳兒重新登上西去麒麟丹故鄉之路。
遙遙西途,冰封雪覆,杳無人煙,鳳兒再也無甚趣味,每日裡就讓小春和小雪跟她講故事解悶兒。而整個騎兵隊,長途奔波,人困馬乏,怨聲載道。
忽一日,前方打探人馬傳來振奮人心的消息,此去百里就是富賈西南的靖州府,知府劉仁是首衛的舊識。首衛這邊催促加快進程,那邊使人前去通知靖州知府劉仁,務必以國賓規格隆重迎接鳳兒公主的蒞臨。
前方即將到達靖州的信息第一時間在護衛隊中傳揚開來,霎時,原本萎靡不振的衆官兵頓時個個雄糾糾氣昂昂了起來,平日百十里路得七八個時辰,隨着一聲聲精神抖擻的“駕駕”聲,又一項記錄誕生了——僅用時五個時辰(那可是覆蓋着冰雪的崎嶇山路),靖州在望,好吃好喝和歡樂在向他們召喚。
果真頭一捱上枕頭就有美夢可做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