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元奎那顆死不瞑目的腦袋重重砸落時,一同隕落的,還有其他百餘名失去戰意的萬魔衆弟子。
常曦從半空中身形踉蹌着落下,彷彿一陣風就能把他吹倒似的,眼中閃動的銀十字星隱去,掛在腰間的天荒劍鞘見狀連忙幻化出孩童靈體扶住常曦,這纔沒有讓主人摔倒。
常曦泥丸宮中異常痛楚彷彿被千萬根毒針穿透,臉色蒼白如雪,心裡仍是心有餘悸。
元奎臨死前使出的驚魂刺的確是陰毒到了極致,驚魂刺是門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神識運用法門,傷人神識的同時自身也會陷入虛弱之中,不到危急關頭不會輕易使用。
元嬰境後期的神識何等強悍,若是尋常的元嬰境修士在猝不及防下中了元奎的驚魂刺,只怕是當場就要被元奎給絞碎識海,成爲渾渾噩噩的白癡。
不幸中的萬幸,常曦的泥丸宮中有着劍鳴鐘的保護,在最關鍵的時候幫助常曦度過了這次的生死危機。
常曦看着元奎的無頭屍身不禁唏噓,饒是劍鳴鐘已經和他的泥丸宮融爲一體,他也不敢過度催動神識撞鐘,要知道如撞鐘這事,所使的用力道越狠越大,反饋回來的震鳴便越是恐怖,元奎便是吃了情報不足的虧,凝聚着他十成威力的驚魂刺撞在劍鳴鐘上,那已經不再是錘鍊神識,而是自殺。
萬魔衆大勢已去,遍地都是萬魔衆弟子的殘破屍體和人魔傀的腐敗血肉,剩下有幾條漏網之魚慌不擇路的向橫斷山深處逃竄,幾位大妖扭頭看向年輕妖主,得到妖主示意後,幾位大妖展開身形向橫斷山深處追去斬盡殺絕。
有嘴饞的妖獸見到那顆滾落在地雙眼死不瞑目的頭顱,一口叼了去準備慢慢享用,妖族妖獸凝聚所有修爲的妖丹被人族修士所覬覦,但人族大修蘊含天地靈氣的血肉筋骨又何嘗對於妖獸來說不是大補之物?
常曦也懶得去管元奎的腦袋最終會成了哪知妖獸的腹中餐,自是惡人終有惡報,只是當那幫妖獸們開始打起元奎的無頭屍身時,常曦終於坐不住了,萬傀殿年輕一輩中頭號人物的儲物袋絕對有着不少好東西,可千萬不能被這幫貪嘴的妖獸吃了去。
幾隻金丹境妖獸們看到妖主邁步走來,紛紛誠惶誠恐的四散逃去,常曦踢了一腳元奎屍身旁的地魔傀殘軀,發現原本寄生在地魔傀身軀中的那道活人魂魄已經煙消雲散,想來應該是那道活人魂魄與元奎簽下某種主僕契約,既然主人身死,那這道只能寄生在地魔傀中的魂魄也絕無倖存可能。
常曦將這具殘破的地魔傀收進儲物袋中,這具地魔傀好歹通體是由精心淬鍊過的秘銀澆鑄而成,且不論今後作何用途,至少這般重的精萃秘銀可是值不少靈石的,常曦自問算不得什麼大富人家,自然不會錯過。
有了之前因爲一本被暗中下了印記的名冊,而被萬魔衆的血靈宗弟子在邙山陵中一路被追殺的悲慘經歷,常曦吃一塹長一智,拿起元奎儲物袋的第一件事就是抹去一切痕跡,果不其然的在儲物袋底部有着難以察覺的靈引記號,常曦催動靈力蠻狠將其抹除,這才安心的打開儲物袋清點戰利品。
不得不說元奎身爲在萬傀殿奪嫡戰中勝出的佼佼者,儲物袋中琳琅滿目的珍藏直讓常曦看花了眼,各種珍奇物事和稀有材料真可謂是數不勝數,幸好常曦在六師姐那所學甚廣,着儲物袋中絕大部分東西他都能認得出來,只粗略估計下,價值恐怕不下五十萬靈石。
忽然常曦神情一動,從儲物袋的最深處找到一樣他從未見過的東西,只見他手中躺着一塊形狀宛如泥巴又像是果凍般的黏稠東西,若是沉下心神仔細感受,還能感受到這團奇異東西的內部,有着濃郁到彷彿要溢出來的土屬性靈力。
“哼哼,主人你可賺大發了,這可是息壤啊。”月虹劍靈從劍身上探出小腦袋,得意得賣弄起自己的學識。
常曦面無表情的敲了敲月虹劍靈的小腦袋,“話不要老是隻說一半吊人胃口,快與主人說說息壤究竟有什麼用。”
月虹劍靈笑嘻嘻道:“息壤是種極爲少見的土屬性天材地寶,但凡能夠成型的,無不是凝聚了千年大地精華,雖然這玩意本身並不具備什麼特殊功能,但是隻要將一小塊息壤熔鍊進土屬性靈器中去,可以極大提升靈器的威能呦。”
月虹劍靈幻化成童子,捧過常曦手中息壤使勁搖晃着,看着息壤果凍般瘋狂搖擺着,樂此不疲。
常曦看着那團被月虹當作玩具玩耍的息壤,沉吟良久,問道:“既然這息壤土屬性靈力極爲濃郁,能否暫爲代替土屬性靈劍置於生死五行劍陣中?”
月虹劍靈微微一怔,很快眉開眼笑道:“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息壤雖然不及劍之一類的銳意,但好在可以爲劍陣提供源源不斷的土屬性靈力,這樣一來整座生死五行劍陣五行圓滿,威力可以再上一個臺階,便可以勉強算作半步圓滿了。”
常曦聞言眼睛一亮,這塊息壤可真是雪中送炭了,他之前不是沒有試過用其他物事代替土屬性靈劍,只是運轉劍陣對於五行靈力需求頗大,尋常的土屬性天材地寶實在經不起揮霍,只短短半柱香功夫就會被榨乾靈力,好在這塊息壤中積攢有千年大地精華,倒也經得起劍陣壓榨了,以後若能尋得機會尋得土屬性靈劍,再將息壤熔鍊其中,便是真正圓滿。
不遠處,深受重傷險些命喪黃泉的長安躺在尚且還算完好的偏殿中,之前與黑豹一同救人的小藥此刻忙得香汗淋漓,以自己的聖藥靈體煉製最高品階的療傷丹。
南疆蠱毒最是陰狠,萬魔衆中在蠱毒一脈上的建樹早已完全可與仙道盟中劍道一脈的高度相提並論,每每提及南疆蠱毒秘術,會讓當年參與追繳萬魔衆邪修的正道修士們,再次回憶起那不堪回首的噩夢。
小藥不敢大意,催動着天賦神通中的驅瘴秘術,替長安拔出體內淤堵的蠱毒,虛弱的長安渾身被蠱蟲毒物撕裂出了觸目驚心的傷口,小藥看着都彷彿疼在自己心裡,小小的身子左右開弓忙得不可開交,旋轉的好像陀螺一般。
長安牀榻旁仍舊不能幻化人形的黑豹滿含焦急與感激,同時又心懷愧疚,因爲只有它幹瞪着眼幫不上小藥的忙。
黑豹側耳聽見腳步聲,回首看見那率領羣妖的書生身影,四肢猛然跪下,哽咽道:“多謝妖主大人!多謝妖主大人!”
心思簡單並不善溜鬚拍馬的黑豹翻來覆去就這麼一句話,卻是尤爲凸顯出它對長安絕對的忠誠,常曦摸了摸黑豹的腦袋,問向小藥:“長安師兄情況如何?”
小藥抹了一把額頭上的汗水,將一顆散發着碧綠幽光的丹藥讓長安服下,小臉上滿是嚴肅的道:“他傷勢非常嚴重,需要靜養相當一段長的時間在配合高拼階的丹藥才能恢復。”
常曦輕輕擡起長安的手腕,靈力涌向長安體內,將長安體內經脈枯萎,靈力枯竭,血肉殘破,金丹黯淡無光的種種慘烈痕跡看在眼裡,深深吸了一口氣問道:“藥圃空間中剩餘的靈藥能否爲師兄治好傷勢?”
小藥肯定的點了點頭。
常曦大手一揮,“放手去做吧。”
黑豹聞言雙眼淚花閃動,再一次跪下了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