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書眼裡噙滿了淚水,顫聲道:“這不公平……難道,先帝就一點不念父子之情?”
“雲兒,你先聽我說完,事情遠不是你想的那樣簡單。”夫子面容沉痛哀慼,“無論怎樣,都怪我,當時我不在他身邊,否則,我會不顧一切帶他走。管他什麼先帝、什麼戰爭,我就要和他浪跡天涯,逍遙一世!”
“夫子……”
“當時我在戰場上,等我回到帝/都江陵,你父皇已經被送走了。”
我秘密離開江陵,到了長安,我打算找個機會潛入未央宮,把你父親救出來。”
說道這夫子嘆息一聲,接着道:“我多番探查之下,才發現我想法太天真。未央宮裡守衛森嚴,根本無縫而入。然而,就在我無計可施而焦急萬分之際,我竟然看到了司琴!”雲書驀地張大眼睛。
“司琴是你父親身邊的宮女,沒想到她就在未央宮裡!原來她一直偷偷跟着你父親遠赴長安,還設法混進了未央宮。這個聰慧過人的、了不起的女人!對你父親始終不離不棄,如果不是她,你父親可能早死在未央宮裡。
我設法跟司琴取得了聯繫,寫了一封信讓她帶給你父親,很快,她就帶來了你父親的回信,他在信中,告訴我一個驚天秘密——你父親是自願成爲北周的質子。
這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的,原來他這樣做目的有兩個,其一是以此解決先帝迫在眉睫的危局,其二,他利用這個機會進入未央宮裡,找到傳說中的聖月神幢!”
“聖月神幢?”雲書吃驚地問。
“聖月神幢歷來是南樑的鎮國之寶。相傳南樑開過君主蕭嵐本來只是一個下等兵士,在一夜夢裡見到了聖月神幢,神幢中有一個鮮麗異常的紅月亮,第二天早上,發現自己的胸前出現了一個紅月印記,跟神幢中的紅月一模一樣!從此,他每次上戰場都如有神助,攻無不克,戰無不勝,很快被封爲了驃騎大將軍,掌握了朝廷的兵權,並且發動兵變,建裡樑朝,成爲一代開國君主。
蕭嵐臨死前,在繼位遺詔上定下了規矩:凡蕭氏皇子中承繼大統者,身上必須有紅月印記,而此印跟聖月神幢上的紅月必須一模一樣。沒有紅月印記者,哪怕是皇后的兒子也無法成爲儲君!
後來那一年,南樑與北周開戰,南樑節節敗退,失去了大片土地,連聖月神幢也落到了北周皇族的手中。從此,蕭樑像是受到了上天的詛咒,陷入慘烈內/鬥,年年戰亂,無時無刻都有蕭姓的所謂皇子皇孫叛逆謀反,企圖踏上龍壇。
你父皇蕭逸就在這樣的背景下出世,在先帝蕭慎的一衆兒子中,只有他跟歌姬生的這個兒子有這個紅月印記,這確實很諷刺,看來是上天在冥冥中操縱着一切。
因此,你父皇蕭逸打算肩負起上天賜予的使命,繼承南樑的江山,但是,以他的卑微身份,沒有人會承認他嗣位的資格,唯一用以服衆的辦法就是找到聖月神幢,讓所有人看到蕭逸就是上天選定的蕭樑君主!
我一直以爲蕭逸醉心於琴棋書畫,無甚抱負,實在沒有想到,他其實心懷家國,志在天下。
從此,我打算等你父皇找到聖月神幢就將他救出來。我跟他頻頻討論行動方案,而司琴就是我們的信使。本來一切順利,意外發生了,原來司琴懷上了他的孩子,卻一直隱瞞着,只爲了你父皇的大計。直到臨盆在即,瞞不下去了,幸好此時,你父皇終於找到了聖月神幢,我們決定提前行動。沒有想到,就在要逃離未央宮的那天晚上,那一場大火發生了,四處是御林軍,我單qiang匹馬,拼了命也無法把你父皇救出來,只有眼睜睜看着他葬身火海,他在火海里聲嘶力竭地叫着一個詞——孩子!
那個未出生的孩子就是他生命的延續!我哪怕死也要達成他最後的願望。我終於救出了司琴,不久,她生下了一個男嬰,而且,男嬰的胸前赫然印着那個神奇的紅月亮!如果蕭逸看到了,他該是多麼高興啊!
只可惜司琴因難產而死,這個可憐的女人只來得及看了孩子一眼,就匆匆離開了人世。從此,我就帶着那孩子隱居於山野,把他撫養。那孩子沒有辜負上天的紅月標誌,出落得跟他父親一模一樣,才情傾世,風華絕代,有與生俱來的帝皇風範。將來定能恪承大統,光、復蕭樑江山社稷,完成他父皇未竟的心願!”
雲書已經泣不成聲,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夫子走到他跟前,抱住他的肩膀,“雲兒……好孩子,無論前路多麼艱難,你都要堅持到底,以告慰你亡父在天之靈,拯救南樑千千萬萬百姓脫離內亂外戰的深淵,雲兒,你一定能夠做到——你必須做到!”
雲書撲倒在夫子的懷裡,身子止不住顫慄。
夫子輕輕撫着他的頭髮,“孩子,記住——你的父皇給你取名叫蕭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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