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到宴廳,雲書才知道,四殿下的謀士,包括文人和武將在內,只有區區幾十人。比起當時的皇孫貴族廣蓄門客的風氣,這點人數便顯得寒磣了,畢竟,宇文承淵是先帝嫡子、當今天子的御弟,所謂的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想起那深谷中的鐵鷹衛,雲書再一次領略到四皇子的深藏不露。
??宇文承淵親自爲雲書作了介紹,大家寒暄一番後,便落座飲宴了。
??席間推杯換盞、談笑風生,氣氛熱烈。從他們的談吐,雲書很快感到,這批門客個個非等閒之輩。
??當然,宴會的焦點還是集中到了雲書身上,不僅因爲他是新人,更是因爲他出衆的風采。
??一個門客向他敬酒,然後笑道:“雲公子看來不像我們北周國的人,倒像是南方人士?”
??雲書笑笑,“我從記事起便生活在京城郊野,不知道父母是誰,更不知道自己來自哪方。”
??宇文承淵此時再次細細端詳起他來,雲書姿容冠絕的確帶有南國的柔婉氣質,竟依稀有些熟悉,腦海裡隱隱浮現出一張類似的面孔,只是印象實在太模糊,一時間難以捉摸。
??這時,孝伯發話了,“我記得小時候,宮裡來了一位蕭樑質子,有點像公子這般面貌。”
??這話一石激起千層浪,人們紛紛議論開了。
??雲書端坐如儀,不動聲色地笑道:“閣下真是擡舉在下了,那蕭樑國送來的質子,想必是貴爲皇子皇孫,在下不過山野匹夫,怎麼會有相像之處?”
??宇文承淵道,“孝伯你糊塗了吧?蕭樑質子的事先帝也對我略說過一些,那是十幾年前了,我七歲回宮的時候,他已經不在了。”
??孝伯有些不好意思,“大家別介意,在下有些喝多了,我也是道聽旁說。其實那是十幾年前的事了,那蕭樑質子是樑朝皇帝蕭慎最小的兒子,進宮之時已經是十多歲的少年,如果還在的話,也是而立之年了。”
??雲書問他道:“右侍大人,您說那蕭樑質子如果還在,這話什麼意思?”
??孝伯說:“那蕭樑質子進宮不到兩年,便在一場大火中死去了。”
??“哦?”雲書好奇地追問,“樑朝的皇子死在這裡,按理我們很難向他們交代,難道他們沒有趁機發難嗎?”
??宇文承淵這時忽然發話了,“雲公子,如果當時你來處理這件棘手的事情,你又怎樣向蕭樑交代呢?”
??雲書略一思索,便道:“殿下,當時的形勢是我們北周、鄰國的高齊和江南的蕭樑三國鼎立,如果因爲此事我們被迫和蕭樑開戰的話,高齊一定會趁虛而入,我們北周腹背受敵,會非常被動。所以,這種事情一定不能讓蕭樑知道,只能瞞天過海。”
??“說來容易,如何瞞?”宇文承淵追問。
??雲書道:“找一個身形相似的人代替那個蕭樑皇子,給他戴上面具,然後對外宣稱皇子在大火裡容貌被毀。”
??“雲公子,你認爲蕭樑會輕易相信嗎?畢竟這是他們的皇子啊!”一個門客不屑地笑道,言下之意是你這辦法也太天真了吧?
??雲書沉靜地回答:“我認爲重點不在於蕭樑是否相信,而在於他們是否有意追究。如果他們真的如此重視他們的皇子,根本不會送他來當質子。我就賭他們不敢跟我們北周開戰,這就叫博弈。”
??“好!說得精彩!”孝伯第一個拍手,其他人也附和地交口稱讚。
??宇文承淵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舉動,星眸中卻難掩激賞之色。
??雲書看着他,“敢問殿下,當時先帝又是如何處理此事的?”
??宇文承淵面帶微笑,“公子的辦法的確巧妙,不過當時先帝根本不屑這樣做,他就直接把派使節告訴蕭樑他們的質子死了,就這樣簡單。”
??雲書臉上沒有一絲表情,聲音沉得發冷,“那麼說,先帝的博弈成功率,可是,到底爲什麼?”
??“因爲當時蕭樑皇族陷入慘烈內鬥,父子兄弟之間骨肉相殘,鬥個你死我活,哪會有興趣管一個被遺棄的蕭家人、一個可憐的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