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午後,未央站在窗前,望着外邊的瓢潑大雨發呆。
身上突然多了股暖意,未央從愣神中回過頭來,是侍女爲她批上了披風。
“公主,這雨下的如此之大,寒氣逼人,公主可不要感染了風寒纔好。”侍女爲未央繫好披風,又把窗戶關小了些,對着未央說道。
未央輕輕一笑,擺手示意她退下。
侍女俯身退下,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來看,未央不知道,此刻的她就像失了神一樣,眼神空洞,看着若即若離,讓人擔心不已。
又站了會兒,雖然披着披風,從窗戶外打進來的絲絲雨水還是打溼啊她的衣衫。未央心裡不禁一陣煩躁。
“來人!”未央喊到,目光卻仍放空看着外面的大雨。
兩個婢女聽到未央吩咐連忙來到未央身前,俯身行禮,“公主。”
“去給我準備熱水,我要沐浴。”未央一動不動的說。
“是。”兩個婢女領命退下。不久沐浴的東西就準備好了。未央來到沐浴的地方,氤氳的水汽模糊了視線,她心裡不禁更加煩躁。
“你們都退下!沒有吩咐不準進來!”未央朝屋子裡的婢女擺了擺手。“是!”婢女們都俯身退下。
未央褪盡衣衫,在熱氣騰騰的浴桶中坐下。頭輕輕地靠着浴桶,陷入了沉思。
尉遲子煜歸隱,其兒子尉遲商得父皇賞識,一時風頭正盛。太后娘娘更是幾次有意撮合自己與尉遲商。想想自己已經到了出嫁的年紀,可是青梅竹馬的軒轅昶卻不知去向,未央心裡難過不已。
想着最近發生的這麼多事,未央心裡一陣惆悵,慢慢的便睡着了。
不知過了多久,未央聽到婢女扣門的聲音,說話也帶着焦急的口氣。“公主?公主?你沒事吧公主?”
未央醒來,這才發現自己在浴桶中睡着了,浴桶中的水早已變涼,未央不禁打了一個寒戰。“無事,進來,加熱水。”
婢女聽到未央說話這才鬆了一口氣,連忙推門進去加熱水。她們也知道,這麼長時間,水早該涼了,無奈公主出來的時候吩咐不準打擾,她們便不敢扣門,後來時間太長不見未央吩咐,才趕緊扣門,怕發生了什麼事。公主要真出了事,她們這羣人的性命怕都是不保了。
未央穿好衣服走出門,發現已是傍晚,大雨早已停歇,院子中花盆裡的花草上還掛着晶瑩剔透的水滴,天空卻早已放晴。天邊殘霞一片,紅彤彤的,照亮了半邊天。
“去御花園走走吧。”未央在房間門口站了一會兒,對身後的兩個婢女說道。
“是,公主。”婢女跟着未央向御花園走去。
大雨沖刷過的花草別有一番風味,空氣中充斥着泥土的芬芳。未央帶着婢女走走停停,看着這雨後煥然一新的景色,不禁心裡一陣舒暢。
突然,未央聽到一陣斷斷續續的琴音,未央不禁疑惑,對一個婢女吩咐道“去看看誰在撫琴。”婢女領命而去,卻好久
沒有回來。未央一陣疑惑,便帶着另一個婢女隨着琴音走去。
靜心亭中,坐着撫琴的人是甘泉公主。未央看向一旁,發現自己的婢女站在那,臉紅腫着,眼裡噙滿淚水,緊緊地抿着嘴低頭一聲不吭。
“妹妹好雅興。”未央說着,進入亭中在甘泉旁邊坐下。
甘泉頭也沒有擡,繼續撫琴。“姐姐不是也一樣嗎?”
未央絲毫沒有介意甘泉的失禮,似乎已經習慣了她與自己針鋒相對。
“不知妹妹何故留了我的婢女在這兒?”未央拿起石桌上的茶杯,倒了一杯茶輕輕地啜着,眼睛盯着甘泉。
“啪!”一根琴絃斷了,甘泉施施然地站起,說道,“真是掃興!”甘泉讓婢女撤了琴,坐在未央的對面。
“姐姐,這真是你的婢女呀,我正在撫琴,下人發現她鬼鬼祟祟的,我想着宮裡怎麼能有這種人,便叫來問,沒想到她滿嘴都拿姐姐做擋箭牌,我還打算爲姐姐出這口惡氣呢。”甘泉笑笑,也倒了杯茶水來喝。
“妹妹真是說笑了,我不過閒來無事,來御花園逛逛,聽到有人撫琴便着婢女來看看是誰,不曾想打擾了妹妹雅興,妹妹不要放在心上纔好。”未央放下茶杯,擺手讓婢女過來。
“給甘泉公主賠罪!”未央朝着來到身邊的婢女說道。
婢女連忙跪在地上,向甘泉磕頭賠罪。
“姐姐這是做什麼,無礙。你起來吧。”甘泉直看的婢女額頭磕破了,纔不緊不慢地說道。
“你這臉是怎麼弄的?”未央假裝一臉詫異,盯着婢女說道。
“是她口出狂言,以下犯上!”甘泉身邊的一個婢女說道。
未央轉頭,盯着甘泉的婢女,說道“我竟不知,一個下人也敢這麼和我說話呢!”
那個婢女聽到這才反應過來,急忙跪下賠罪。
“姐姐,她說個實話而已,姐姐不要怪罪了。”甘泉也放下茶杯,對未央笑着說道。她就不信,未央會當着她的面懲罰她的婢女。
“妹妹這話就不對了,自古尊卑有序,一個下人膽敢犯上,這可是不能容忍的。”未央有對身邊的婢女說道“去,掌嘴!”
婢女一下就明白了未央的意思,來到甘泉旁邊,對着跪在地上的婢女一巴掌一巴掌狠狠地打了下去。
甘泉看着心裡氣極了,卻也不能發作。突然,甘泉想到了什麼,不禁笑了。
“姐姐現在應該多忙於自己的婚嫁之事,不然妹妹的婚嫁之時到了,長姐還沒有嫁人的話,妹妹該如何呀?”
未央一愣,看的甘泉心裡一陣欣喜。
“婚姻大事,自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又豈由得你我做主。”未央一笑,接着說道,“皇祖母倒是和我提過,說那尉遲商不錯。”
聽到尉遲商這個名字,甘泉不禁發火,她轉頭朝捱打的婢女吼道“還沒有打夠嗎?!”
“呦,你看,姐姐我光顧着說話,倒把旁人忘了,停了
吧。”未央言笑晏晏,對甘泉說道。婢女聽到未央的話,才停手回到未央身後。
“妹妹琴技略輸一籌,還要繼續練習啊!姐姐我就不打擾了。”說完未央就起身離開了,婢女朝甘泉俯身行禮後也跟着未央離去。
還沒走多遠,就聽到摔東西的聲音,未央笑笑,加快了回去的步伐。
回到宮中後,未央剛坐下,那個捱打的婢女就跪在未央面前,“謝謝公主的大恩大德!奴婢永生難忘。”婢女說的泣不成聲。未央擺擺手讓她起來,說道,“此事也怪我,沒想到是她在那,她一向記恨我,自然不會給你什麼好臉色,倒也是讓你受委屈了。”
婢女剛站起來,聽到未央的話便連忙又跪了下去,“公主,奴婢沒有關係,奴婢只是覺得給公主丟臉了,奴婢對不起公主。”
“去吧,到太醫院拿點上好的藥,就說我宮裡要的,臉上不要留了疤纔好。”未央笑着說道。看着跟在身邊的人衷心護主,未央自然是開心的。在這宮裡,衷心無比重要。
婢女千恩萬謝地退下了。
出去逛這一圈,未央覺得肚子真餓了,便吩咐人傳膳。
這天晚飯許是吃的油膩了些,未央總覺得想吐。喝了幾乎一壺茶水才緩過來。摸着漲漲的肚子,想着這也睡不好,出去走走吧。
未央帶着婢女來到望月閣,這是父皇專門爲母后修建的觀賞夜空的地方。來到亭子裡,空無一人,未央吩咐了婢女在亭子外守候,自己一個人坐在亭子裡,望着黑如墨的夜空發呆。
夜晚的天空確實漂亮,一顆顆亮閃閃的星星像鑲嵌在一塊巨大的黑幕上一樣,特別漂亮。
未央想起前幾日和甘泉的相遇,不禁惆悵。自己已經到了適婚的年紀,確實應該婚配了,太后一直想把自己嫁給尉遲商,可這怎麼可能呢,想着毫無音訊的軒轅昶,未央更加惆悵。甘泉也快到了適婚的年紀,自己是長姐,自己不能擋在前邊。甘泉從小就與自己針鋒相對,這件事恐怕會被她抓在手裡當做把柄。
剛批完奏章的宮墨好巧不巧的也來到了望月閣,走近望着那個坐在亭中小小的人兒,不禁一陣憐惜。看到宮墨到來的婢女正準備行禮,讓宮墨打斷了,宮墨做了個禁聲的手勢,輕手輕腳進了亭子。
直到宮墨走到了未央身後,未央還沒有發覺。宮墨突然拍了未央一下,嚇的未央猛的回頭,一臉驚恐。未央看到來人後,不禁失笑,“父皇,怎麼可以這樣嚇未央呀!”未央撒嬌着衝宮墨說道。
宮墨哈哈大笑,在未央的旁邊坐下,“小丫頭,想什麼呢,這麼入神!”
未央笑笑,“女兒晚飯吃的有點多了,出來走走看星星而已,看着就想到父皇小時候經常給我講的古老的神話傳說了。”
“哈哈!父皇記得你小時候特別喜歡聽。”宮墨看着眼前微笑的未央,也開心不已。
兩個人說了一會兒話,宮墨就吩咐婢女送未央回宮,自己也去了鍾離央央的寢宮。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