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曼城下。
嚴陣以待。
"上!"一見法術已成,耶卡帶着族人趁着漆黑如墨和風沙遮目之機,猿猴一般垂直上行,有那激進之徒更是不爬反躥,一步一兩丈,盡顯蠅人異能,看的下面軍士鴉雀無聲,這是怎的一種組合,祭司作法加異人發威,也只有大都督能想出這種絕妙的破城之法。
這幫龜孫真的是誰也不服就扶牆啊,大都督雖然在遠處看不到近景,但是心裡暗自嘀咕道。
二十丈高的石牆,石門緊閉、毫無破綻,放在平時可謂是天險一般,若是據守就算是來個三五萬步兵騎兵,不見得能下的了卡曼城。而這幫爬山虎,不出一頓飯的工夫已然爬上牆頭,掛好繩索,扔下繩梯。城牆之上也並非沒有守軍,只是不知爲何突然間烏雲蔽日、狂風暴走,讓這些巡夜之兵目不能視,除了漆黑就是沙礫,除了沙礫就是漆黑。
待到有守軍發現有敵軍來襲的時候,打照面的已是白起、張獻忠、藍玉、薛仁貴等人了。
"你們是。。。"大多守軍是以這三個字作爲自己臨別語的,各營的主帥副帥先鋒官都是手腳麻利之人,收拾個把毫無準備的蝦兵蟹將當然是牛刀小試、隔靴搔癢。
不出半個時辰,五營官軍已奪下四方城牆控制權,先頭部隊開始沿着內城石階向下進發,後面大部隊仍在源源不斷地跟上。
"好了,收了吧!"大都督不知道哪裡撿了個破樹枝子,自己綁了塊布條算是羽扇了,沒有綸巾也不知道自己像不像諸葛亮,他衝着姐倆比劃了一下。
似乎是作法一事極爲消耗體力,二女停止之時身子一栽便倒在地上,沒了聲音,這可急壞了大都督,他急忙跨步上去要扶,可這雙身之人怎麼扶真是難爲了他,抱這邊那邊還躺着,抱那邊這邊也起不來,兩邊都抱,就算他想左擁右抱可是沒有濃眉哥的臂展啊?大都督急得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不會讓我給用死了吧,這得賠多少撫卹金啊?唉,有了。大都督解下腰間水囊,咕嘟嘟灌了幾大口,噗--好傢伙,這兩大口全都嗨姐倆臉上去了。
也不知是水激到起了作用還是大都督的哈喇子發揮效能,姐倆竟是齊齊被噴得坐了起來,映入眼簾的卻是大都督那嬉皮笑臉的搗蛋模樣。
艾拉連忙摸了摸自己的胸,薇拉俏臉一紅。
"摸什麼摸啊?怕我偷襲你啊?那麼小,白送都不摸!"大都督呸地啐了一口,轉身繼續看向卡曼城方向了。
風沙漸漸弱了,黑雲也慢慢消散。月朗星稀、老鴉棲枝,大都督騎着沙鱷,帶着艾拉薇拉、呂布和二十個護衛緩步走到卡曼城門之外,側耳一聽,這城裡沒傳出特別激烈的戰鬥聲音,只是零星地有一些叫聲。
"轟"的一聲,高達三丈的巨石城牆從上劈落,直直躺在大都督身前不遠處。這特麼誰啊?裝sei家房子、砸sei家牆呢?差點砸着本督。
從裡面衝出來的是瓦爾圖。
"大都督,我從城牆上看到您信步前來督戰,所以特地給您開門!"瓦爾圖眉飛色舞地說。
"開門!開門!差點給我砸個棺材門!罰你連着三天蹲着尿尿,奶奶的!"大都督邊笑邊漫步進城。
其實卡曼城的戰役在姐妹作法成功的一刻就已經結束了,自認爲有奪天工之手藝的卡曼人不善於戰鬥,也想不到會有一支奇兵在深夜從天而降,破了這個當年土王塚都打了三天的城池。所以,城裡的戰事並不激烈,除了遭遇到了零星、小股、一小撮右翼分子的抵抗外,基本上是和平解放的。
"報大都督!"白起帶領中軍主帥副帥先鋒官快步趕來。
"講!"
"此役我軍共折十三名軍士,殲敵一百一十七人,俘虜近八百人。擒獲卡曼城主烏爾及貴族富紳百餘人,其餘百姓未做騷擾,已全面宵禁。下王城的是虎營,首功之人在此。"白起說着指着一個年輕兵士說道。
"噢?自古英雄出少年,幸會幸會!"大都督上下打量着少年並伸出手去,主動與他握手。
那兵士整理了一下頭上的藍色髮帶,伸出手來大大方方地與大都督一握。
"白將軍,此人叫什麼名字?"
"我、我叫梅里達。"少年搶在白起前答道。
"噢,梅里達。白起,你是如何判斷梅里達是首功之人?得讓這兩千多軍士心服口服啊!"大都督笑眯眯地看着梅里達,卻是對白起說的。
"末將、末將率本營軍士衝入王城之時,只見大殿之上虎營猛將梅里達押着烏爾和十幾個王公貴族向外走來!"白起指了指旁邊脖子上架着刀、肥若豬豚、戴着王冠的一個胖子。
"真的?"大都督繼續笑着盯着梅里達,那鷹隼一般的眼神讓人發寒。
"當真,白某對天發誓,薛仁貴也看到了!"白起連忙推了推旁邊的薛仁貴,意思是讓他給做個證。
"來人吶!"大都督喊道。
"奉先在!"一般這種場合大都督不點名喊話,就是在喊呂布。
"把這梅里達給我拿下!"大都督往後跳了一步,護住艾拉薇拉二女。
話音未落,只見那叫做梅里達的少年一把撤掉頭上藍帶,從懷裡掏出兩柄匕首,直直向大都督刺來,可他哪有呂布的速度快,呂布早已方天畫戟祭出,一戟挑飛兩把匕首,轉身一記橫刀立馬,憑着巨大膂力一個戟背把梅里達拍出兩丈,橫着飛了出去,硬生生撞在石階之上,爬也爬不起來了,估計少說也得斷了十幾根骨頭。
大都督盤着社會步走過去,蹲下來。他用手擡起嘴角還留着鮮血的梅里達的下巴問道:"露餡了?烏爾城主?"
"你、你怎麼知道?"
"我怎麼知道?看見你的第一眼我就覺得有問題,你面容白皙、白裡透紅,怎麼像是個三天都不洗回臉的虎營士兵?在周某帳下,只有艾拉薇拉有權力每天洗臉!"大都督說着衝二女眨了眨眼睛。
"於是,我就趁着跟你握手又試探了一下,你雖然手臂有力,但手掌無繭,並非終日摸執兵器之手。所以我判斷,你絕非我麾下兵士!"大都督站起來,揹着手說道。
"第三,白起說你押着十幾個王公貴族從大殿走出來,我就在想啊,他們就是再酒囊飯袋、再弱不禁風,也不能十幾個打不過你一個吧?豈能就這樣坐以待斃?所以啊,你一定是假的,你纔是烏爾,我說的對不對?"大都督笑着說。
"你一看城破已成定局,連忙囑人偷搶了一件外面軍士的衣服,匆忙換上,企圖瞞天過海,用這種狸貓換太子的辦法脫身。待我等放鬆警惕,你就會逃之夭夭!"聽到大都督說到這裡,白起和薛仁貴的冷汗把後背都浸透了,這麼明顯的破綻自己怎麼沒看到呢?一會兒大都督不會家法伺候吧。
"哈哈,居然被你識破了,烏爾甘拜下風。卡曼城已破,你權且拿去,但在下奉勸你,早些棄城而逃纔是正途。我已派人火速送信給土王塚,相信不用多久,那惡魔一般的土王就會送你歸西,咱們黃泉路上再敘舊也不晚!"那少年惡狠狠地看着大都督說道。
"哦?噢!好啊!啪啪啪!"大都督拍手鼓掌道。
"你啊、我啊,別想那麼遠。你自己墳頭還哭不過來呢?還幫我哭呢?來人,把這小子舌頭給我剁了,押回去給劉大夫解剖玩!"大都督說完走到那羣王公貴族身前。
一遍。
又一遍。
他看了兩遍這號稱是王公貴族的十幾個人,最後他拉住一個約莫只有六七歲的男孩問道:"小朋友?"
"壞人!"
"乖!叔叔跟你玩個遊戲。你告訴叔叔,這些人都是誰?叔叔就放了他們,好不好?"
"真的嗎?"
"真的,叔叔從來不騙小孩子!"
"這是帕森世叔、卡妙爾阿姨。。。"小孩數了一遍,挨個叫出了名字,唯獨沒有叫剛纔被烏爾拿刀架着脖子的胖子。
大都督走了過去,看着這個胖子,覺得有些古怪。他捏着胖子的下巴,嘎巴嘎巴兩下,把他脫臼的下巴給裝回去了。原來那烏爾怕他說話壞了自己好事,竟然把他給打脫環了。
"你是誰?"大都督奇道。
"在下上一任卡曼城主法希爾!"那胖子託着下巴說。
"那你,是怎麼落得如此田地的?"
法希爾指着烏爾被拉出去的方向說,"雖說幾百年來土王塚一直統治着庫茲西亞,可是卡曼人向來不願臣服於他,歲供、工匠、技術我們能拖就拖、能賴就賴,不想自己淪爲他塗炭生靈的爪牙和幫兇。大部分時間土王塚也沒什麼辦法,畢竟庫茲西亞太大了。但誰想到卡曼城居然出了叛徒,這個烏爾出賣了我和我的族人,向土王塚告發了我,並按照土王的指令囚禁了我和我的家人,自己稱了城主。這些年來,卡曼城讓他禍害、禍害得不成樣子了!嗚嗚嗚!"說到這裡,法希爾居然掩面而泣。
男兒有淚不輕彈吶,大都督頗爲理解地拍了拍他後背。
"來人吶,把法希爾城主鬆綁。從即日起官復原職,烏爾一衆,財產罰沒,全部流放。小孩兒,我可沒有食言呦,你的族人我一個不殺!"大都督衝着小男孩搖了搖手指,假裝自己是穆大叔。
自古以來,政權更迭後的清剿工作是最簡單又最複雜的事情。簡單之處在於,那些在明面兒上的人財物,翻篇兒、切割、充公的速度令人瞠目,法制法規上的立改廢也是說變就變,比變天還快。
複雜之處在於,那些在暗地裡的利益糾纏、人際關係和暗箱操作,充斥着歷史遺留問題和派系、人與人、左和右的鬥爭,想要迅速熔斷、洗白、消滅,卻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卡曼城的權力更替正印證了這一點,法希爾一派再次得勢的後果是近千人被流放,罰沒加巴、房舍、藍蚩不計其數,要說這裡面都是烏爾的爪牙,鬼都不信。
事實真相就是此次翻身被法希爾一派利用成爲擴大自己勢力、削弱敵對勢力和中立勢力的大好機會,他要藉此搞一場運動,拉攏一批人、打倒一批人。大都督是明眼人,帶有如此濃厚政治運動色彩的權力交替他並非沒經歷過。
但古語說的好,得時者昌、失時者亡,法希爾要是不能抓住這樣一個大好的機會打個漂亮的翻身仗,就不用當這卡曼城主了。大都督扶他上去舅一個原因--他不願屈尊於土王塚,敵人的敵人就是朋友,有這麼好的出發點,連培養都不用培養,又是坐地戶、地頭蛇,沒有水土不服等問題,豈不是天賜的人選?
"法希爾參見大都督!"重新組閣後的法希爾容光滿面、意氣風發,雖然還是那麼胖,但明顯臉上掛滿了自信和王霸之氣。
"好說,好說,法希爾城主。"大都督還是習慣性地拍了拍他的後背,順勢把他帶到一邊,意思是倆人要咬咬耳朵。
"老法,這次你可是狠撈了一筆啊?"大都督打趣道。
"哪裡哪裡,法希爾之今日全仰仗大都督恩賜!"法希爾小聲回覆他。
"別扯這些臭氧層子了。我問你,你此番復辟可知後果如何?"
"小王知曉,那土王塚定會捲土重來、揮兵南下,誓滅我於彈指間。"法希爾擦了擦額頭的冷汗。
"那你可有應對良策?"大都督扒了根香蕉懟進嘴裡。
"回大都督,只有死路、並無生路。不知、不知大都督可否願爲法希爾指條明路?"法希爾眼前一亮。
"哎呀,別人笑我太瘋癲,我笑別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共勉、共勉啊,法兄!"說罷,大都督把香蕉皮揣進法希爾兜裡,轉身帶着一衆將士款款而出,留下一片爽朗豪放的笑聲。
"。。。豪傑墓?"
"。。。鋤作田?"
大都督這到底打的是什麼啞迷?可真是難爲了法希爾城主,本來他也就是個最強大腦海選出局的水平,這麼高的政治站位怕是領悟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