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這壞人,堪破就堪破,非要動手嗎?”
妮卡怪他當衆給了老蝮兩記直拳,折了老頭的面子。平時大家嘻嘻哈哈,拿他跟五月花的事兒做談資,擠兌來擠兌去也就罷了,大庭廣衆之下捱揍,任誰也掛不住面子。
妮卡是爲愛將打抱不平,周宇是恨其不爭,這種教訓與年齡無關。
“老蝮,你想知道我是如何發現的嗎?”
“我想,哦不想。屬下任憑大人發落。”
其實在鬥薙打暈他的那一瞬間,這老小子就後悔了。他恨自己太糊塗,險些因爲一個人葬送了一支軍隊。
“139,把小傢伙拿上來。”
139嗡嗡過來,把一個小雞蛋放在長條桌上。是滷煮,也可能是火燒,這倆東西連周宇都分不清楚。
“老將軍,別猶豫了,時間不等人吶!”
“鬥薙,你能確保不傷害任何人嗎?”
“老將軍,你我相識以來,在下可曾有過食言?”
“若是傷害起義軍或者總司令的事情,就算打死我,打死我和花兒,我也不能幹。人的名樹的影,老朽一把年紀了,丟不起那個人。”
“末將自然知曉,老將軍放一百二十個心。”
。。。。。。
衆人驚愕,沒有人能夠理解錄音機的功能,這實在有些超前。讓人更加驚訝的是,這不單單是個錄音機,而且是個同步竊聽器。
因爲,錄音播放到最後,周宇從兜裡掏出另外一隻,兩枚小傢伙說的話一模一樣,踩着同樣的鼓點、彈着同樣的強調,躍然耳畔、絲毫不差。
可能有些朋友回想起來,那天執意硬闖老蝮氈房的大都督往裡面丟了一顆雞蛋,其實就是滷煮火燒中的一隻。這倆小傢伙有心靈感應,其中一個在記錄周圍聲色音畫的同時,可以傳輸給另外一隻,同步播放出來。
周宇發現了這個功能,這次是首次臨牀試驗,沒想到一舉成功、大獲全勝,接下來他需要做的是測量這個同步的距離。若是可以遠距離傳輸,那麼無線電這種玩意兒就被提前、跨時代、超時代發明出來,而且完全脫離了它的基本架構和物理原理。
“大、大人,你竟然、竟然對我。。。”
“我對你,我對你做什麼都不過分。你知道,你差點害死多少人嗎?”
周宇一點兒面子沒給老蝮留,劈頭蓋臉地開罵。
“你心慈手軟,你憐香惜玉,麻煩你動腦袋想一想,墮落先生是什麼人,能給你機會?能讓你佔便宜?你這兄弟,平白無故送你一份大禮?別做夢了,這個世界上,沒有免費的午餐,只有晴空的霹靂。”
全場人默不作聲,這次真的沒有人敢爲老蝮出頭,大家現在都知道了來龍去脈,就連一向護着他的妮卡都紅着臉,強迫自己把視線挪轉一邊,擺明了不再發表處置意見。
“你們都出去!”
從來沒有人見過大都督如此憤怒,兩眼噴火燒得蝮青紅擡不起頭來。
不出三秒鐘,帳內只剩下周宇和老蝮兩個人,連滷煮和火燒都被凱茜揣走了。多好的機會,讓人家也好好親近親近小功臣、小可愛,平時無論她怎麼央求周宇,那個討厭鬼就是不肯出借,惱死人了。
“大人,你救救她!”
老蝮撲通一聲跪在地上。周宇頭都沒回,也沒說話。
“大人,我知道你覺得我傻。可您真的誤會我了,我老蝮不是一個爲了娘們兒連兄弟們的命都不要了的孬種。只是,五月花於私與我有過魚水之情、牀笫之歡,我不是坐視不管、提上褲子不認賬那種人。”
“可於公呢?墮落先生和厝靈是爲了打擊我們、搶奪火輪才挾持的五月花,說白了她跟咱們是一個戰壕的戰友。若說眼見她被抓而裝看不到、聽說自己的娘們以身犯險卻充耳不聞,那不是我老蝮的性子!”
周宇還是沒說話,任憑他跪在那裡,兀自朝着牆壁發呆。蝮青紅氣鼓鼓地看着他的背影,也陷入沉默。
就這樣,一分一秒的過去。
大都督覺得老蝮有一句話說的對,其實五月花和火輪出事的帳應該算在他頭上,正是因爲他掀起了戰爭纔會導致人家落入魔爪,所以這個人該救,老蝮在這一點上無可厚非。
不過,他錯就錯在方法不得當、聽信別人讒言、中了敵人的奸計,要不是周宇從他失蹤那一刻就開始懷疑,就開始設防,現在沒準他們被炸的拼都拼不成一個完整的肉體了。
爲什麼他有這麼高的警惕性,爲什麼他始終能夠站起來發言而不讓李大釗發言,正是因爲前世見得太多了:什麼孩子發燒了、孩子開家長會、家裡暖氣漏水了、車壞路上了,層出不窮的請假理由充斥着工作日誌和考勤登記表。其實呢?80%的原因都是對不上的。不過,主管過政工工作的周宇非常理解大哥大姐們,人家編的這個理由已經充分考慮到你的面子了,讓你不用轉化就可以落筆。他說他不想佔用週末時間,想利用上班時間去汽車美容裝飾店給車做個臭氧殺菌,你能批嗎?你批了敢往上報批嗎?
你不敢,你只能勸他週末去。可人家說週五這個免費贈送的活動就到期了,你怎麼說?你給人家拿五百塊錢還是撅着屁股幫人家殺毒?
都不可能。所以說,心照不宣纔是請假的最高境界。至於老蝮那種,我有些私事要請假的態度,完全無異於張嘴對領導大喊“我就想上班時間逛街,你愛咋咋地!”
周宇能不留神、能不嚴防死守嘛!
“嗯,有點兒道理。你說服我了!”
“大人,你真的同意了?”
老蝮雙眼放光。
周宇點了點頭,神色恢復了平靜。
“可是、可是如何潛入黑盔武士大營把人撈出來呢?”
“這個,只能變敵人的來路爲我們的去路了,別無他法、賭上一賭吧!”
本來伏蟒和塞拉以爲需要一整夜的時間來折磨這個瘸子,沒想到剛一通毒打他就招了,全都說了。什麼黑盔武士的據點分佈、人員組成、機構設置、領導好惡,甚至三種信號暗語都一字不差地交代出來。竹筒倒豆子,止都止不住。
上報到周宇這裡,大都督忍俊不禁。可不是嘛,從他棄明投暗、設計陷害兩件事就能看出來,這小子對人不可能忠誠,對老蝮不能、對墮落也不能,所以絲毫不用懷疑他筆錄的真實性。
不過,交代雖交代了,配合聯軍工作的態度也拿出來了,打還是沒少挨。碎鱟等人想到險些被湯汁毒死的事情,氣不打一處來,拳頭雨點一般招呼到鬥薙身上,羣攻+Critical。要不是大都督吩咐下來,不許打臉,這小子早就被打成豬頭三了。
周宇在鄭重其事的氛圍下,跟妮卡商量了兩次,如何處理老蝮,處理到什麼程度,適用那些政策法規。重了,可能會讓他一蹶不振;輕了,讓人說閒話。
救了老蝮的還是他在衆人假寐時表現出來的擔憂,寧可自己動手也不讓別人污了總司令的身子;前後兩次關切戰友們會否受到傷害。所以,大都督力主讓他戴罪立功、從輕發落,奇怪的是老蝮不同意,他一再堅持領了五十鞭子,由碎鱟和伏蟒兩人行刑。打的那叫一個皮開肉綻人歡喜、老淚縱橫樂開懷。
墮落和鬥薙想破腦袋都想不到,自己即將成爲代號“今晚打老虎”秘密行動的一二號主角。
黑盔武士大營,中軍之帳。
墮落先生焦急地來回踱步,已是十幾趟來回了。他雙手背在身後,時不時抽出一隻扶扶金絲眼鏡,迫切地想知道鬥薙那邊進展得如何。要說他也不是一個沉不住氣的人,可大軍新敗、裂虎伏誅,若是自己再沒有一張像樣的卷子交上去,主上大人那邊怕交代不過去呀!
畢竟,這官爵是他花錢買下來的!
沒有人知道,墮落先生用了將近五千袋索慄買了一個主將的位子,這是他走南闖北、驅動噗喜團爲他賺錢所積攢下來的所有積蓄,外加出售尚有大好盈利前景的噗喜團,才湊齊的。
厝靈正值用錢之際。打仗,要用錢;平亂,要用錢;送禮,更要用錢。怎麼來錢最快?還用說嘛,賣官!二人你來我往,你的長短恰巧合適我的深淺,一拍即合。
商人用錢來開闢從政的路,官員出售手中的職位和權力,無論什麼年代、什麼背景、什麼歷史條件下,都是普遍現象。除非,有了****和完善完備的法律約束。否則,一切都是空談,經濟再發展、GDP再高、再趕英超美賽小日本,也無濟於事。
爲什麼?步子大了肯定會扯到蛋,疼得時候會後悔。
“主帥,有消息了!”
“快講!”
“剛纔鬥薙將軍遣人送信兒回來,事情已經辦妥了。他成功說服蝮青紅來降,那人爲了救他相好的,親自綁了敵軍總司令和都督作爲獻禮,現正在營外十里處聽令。”
“快,引進來!”
墮落先生本來就是設計各種陷阱的高手,他自以爲站在食物鏈的頂端,不可能再用心機上吃虧、受傷、着道,故而完全不疑有詐。
還記得周宇囑咐碎鱟教訓鬥薙時不準打臉的命令嗎?派上用場了,或許說大都督早就想到怎麼使用這件道具了。
“參見主帥大人!恭喜主帥大人!”
“鬥薙將軍,事情可是辦妥了?”
雖然計劃完成的與預期有些不同,但拿了敵軍最高行政長官的豐功偉績絲毫不比炸掉彈藥庫遜色,甚至更加光彩照人。
“請大人明鑑!”
鬥薙一瘸一拐地跳着腳挪到一邊,四個兵士擡着兩個麻袋入進房來。
“將軍爲了帝國大業,以身犯險、血灑軒轅,本官佩服、佩服。他日回到天音城,我一定要爲將軍請功,想來厝靈大人絕對不會吝嗇手中的一城一池。將軍平步青雲之日,指日可待!指日可待!”
墮落先生說着,奸笑地扶了扶眼鏡,彎腰蹲在一個不停扭動着身軀的麻袋前,輕輕打開了繩結。
然而,一切並不盡如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