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衛民怎麼會聽不出這個熟悉的聲音?怎麼會不認識這個一直在自己身邊猥猥瑣瑣自己吼一聲他就要顫幾下的人?獨眼散出狼性的光芒,怒道:“大宏,你是要造反麼?”
從暗中走出來的大宏戲謔地看着劉衛民譏道:“我說民哥,都這個時候了,能不裝逼麼?”
“大宏,你問問自己的良心,當年你從一個被人欺負天天捱打的菜販子,跟着我到現在,我虧待過你麼?”劉衛民心裡的憤怒激盪無比,他誰能都想到,就是沒能想到大宏會背叛自己。
大宏呵呵一笑:“是,民哥,我承認,當年要不是你拉我一把,我可能現在已經被人打死了。但你想想這些年,我爲你幹了這麼多,我得到過什麼?除了你的各種不滿和打罵,還有什麼?你有把我當一個人看過麼?”
“大宏,這些年,我一直當你是自己的兄弟。”劉衛民盯着大宏,語氣卻平靜下來。
“當我是兄弟?哈哈~我爲你劉衛民出生入死,身上挨的子彈不少吧?你有當我是你自己的兄弟麼?”大宏語調已然提高,心裡憋屈許久的忿恨瞬時爆發開來:“出了事就將我一個人扔在古城爲你擋着,你一個人溜走?這特麼就叫兄弟?”
“只有你留在古城,我在後面找關係支應,這事兒才能平下去!大宏,你現在回頭,還來得及,我既往不咎,你跟着我這麼多年,應該知道我說話還是算數的。”腰間被兩把槍頂着,大宏滿嘴憤恨,劉衛民想要平息大宏心裡的憤怒,起碼是現在。
“滾你媽!”大宏一腳踹在劉衛民身上,劉衛民踉踉蹌蹌連退幾步,這才穩住。
“大宏,辦正事要緊。”身邊的白媚往四周掃了一眼,柔聲提醒大宏。
“白媚,你是什麼時候和大宏在一起的?”到了這種地步,劉衛民反而冷靜下來,淡淡問向白媚。
“民哥,我一柔弱女子,沒有你的庇護,我能有什麼辦法?又怎麼能在這個社會活下去?大宏願意要我,我心裡感激他。”白媚輕聲說來,悽切之意,楚楚動人。
大宏見兩人還在閒扯,心裡醋意大生,一把將白媚拉在身後,衝劉衛民叫道:“把箱子打開,將裡面的文件簽字,我給你留一個全屍。”
“呵呵~那個密碼箱除了我,你們誰也打不開,一動,裡面的文件自動銷燬,有本事你自己去開。”劉衛民淡笑着看向大宏,像是在看一個小丑一樣。
“不開,我現在就讓你死!”大宏早就怒火中燒,要不是惦記着劉衛民這個箱子裡的文件,自己早就一槍崩了他,這時見劉衛民還一股戲謔的表情,心裡哪裡還忍得住?撥出槍就頂在劉衛民的腦袋,怒道:“說!”
“你開槍唄。”在社會上混了這麼些年,劉衛民還真不怕槍,衝大宏笑道:“扣板機,大宏,你一扣動板機,這密碼箱裡的東西你肯定是再也拿不到了,你窩在我身邊這麼我年,不就是爲了那些東西麼?”
“那我就殺了你!”大宏眼裡迸出一股戾氣。
劉衛民心裡微微一驚,卻猶自剋制着自己,臉上保持着平淡之色,心裡卻在焦急,爲什麼自己從S市叫的人馬還沒有出現?自己怕有意外,早就讓他們在這裡等着。
只要自己拿到了東西上了船,通過水路和S市派來的人接頭,自己就可以逃之夭夭。
“說不說?”大宏再逼一句。
“大宏,這些年,我給你的還少麼?”劉衛民笑笑,只是笑容已然有些乾澀。
“你是不信我能打死你麼?”大宏拿着槍壓在劉衛民頭上,將劉衛的腦袋壓得偏向了一側。
劉衛民卻仍然一臉笑意,緊閉嘴巴,甚至連多餘的話都不和大宏再說了。看大宏的樣子,劉衛民心裡清楚,不得到東西,大宏是絕不罷休的。
“大宏,這個可能是指紋鎖,你試試。”白媚一直在冷眼旁觀,這裡見大宏要開槍,連忙出聲。
“艹你媽!”大宏一個電炮頂在劉衛民肚子上,劉衛民頓時感覺到胃裡一陣翻騰,還沒反應過來,大宏又接邊幾下,將劉衛民整個人頂得痛苦萬分的軟下來,癱在地上。
這些年,身體虛大了,劉衛民暗歎一聲。
大宏卻仍然沒有停手,跳起來狂跺了劉衛民一通,直跺得劉衛民奄奄一息,連掙扎的力氣都沒有了,這才罷手,衝一直拿槍頂着劉衛民的青年叫道:“把他拖過來。”
自己接過早已乖巧的開了手提箱的白媚遞過來的密碼箱,抓住癱軟無力的劉衛民手,貼近密碼箱的鎖頭處,一個個試過去。
然而十指試遍,密碼箱全無反應。
不是?白媚嬌眉一皺,陷入沉思。
大宏沒有白媚的柔順,一試不中,對地上的劉衛民又是一陣狂毆,直打得劉衛民不再動彈,這才罷手。
“艹你媽!”大宏再試了一次,還是沒用,一時怒氣衝衝,提起腳又要開跺,白媚過來攔住,自己蹲在劉衛民的身邊笑道:“民哥,你這又何苦呢?”
“滾!”劉衛民儘管虛弱,卻猶自怒罵一聲。這個女人,蛇蠍心腸,自己那麼信任她,還曾經想過要帶她一起走,卻不知她卻早就背叛了自己,這叫劉衛民如何不恨?
“民哥,你不爲你自己着想,也該爲嫂子和小宇想想吧?”白媚對劉衛民的怒罵渾如不覺,說話的口吻仍然平淡柔和。
“你!”這個惡毒的女人,竟然拿兒子來要挾自己。劉衛民的獨眼裡噴出一股濃郁的憤恨:“你要敢動我兒子一根寒毛,我保證你什麼也得不到!我縱是死,也不會給你!”
“呵呵,民哥,看來你是真寶貝小宇麼?”白媚微微一笑,又道:“你開了密碼箱,我讓大宏給你留下兒子,這好麼?”
原本保持着鎮定的劉衛民,被白媚激起滿腔的怒火,哪裡還會相信她的鬼話,怒道:“滾,你這個賤貨!老子恨不得生嚼了你!”
“呵呵~民哥,你不是天天嚼我麼?”白媚妖嬈一笑,繼續說道:“民哥,我一直好心的勸你,是念在咱們在一起之後,你對我不錯。你要再這樣犟下去,對大家都沒好處。”
“那就一起死好了!”劉衛民獨眼瞪着白媚,似乎眼中能迸散出一顆子彈,將白媚擊個粉碎。
白媚笑道:“民哥,說這些有什麼用?我知道小宇和嫂子現在警方手上,但民哥你想想,他們會不會出來?大宏又能不能找到他們?你看大宏現在的樣子,都是被你激怒的,你要惹火了大宏,他是真能去找小宇的。”
“他敢!我變鬼也不會放過他!”劉衛民心裡一片駭然,他知道大宏已經對自己動手,一定也會對自己兒子動手。
“這些身外之物,你又帶不走,呵呵~”白媚在這種環境下,仍然咯咯笑道:“民哥,你想一下,我拿着你這個箱子,能不能在外面找人打開?”
劉衛民又是一驚。
白媚繼續說道:“民哥,與其惹得大宏生氣,不如你現在把箱子打開,我向你保證,給你留一點香火。”
“滾!”劉衛民一聲怒吼,混了這麼些年社會,劉衛民哪裡會不知道,這是白媚的誘敵之計?自己要是開了密碼箱,肯定是一個死。要不開,尚有資本和她抗衡,最起碼保全自己性命。
“跟他扯什麼?”大宏見白媚柔聲媚氣各種勸慰,心裡本來就極度不爽,此時見劉衛民死不開口,哪裡還忍得住,怒罵一聲,狂揍一頓,直直將劉衛民揍得昏了過去。
旁邊的白媚看着大宏微微皺眉,劉衛民現在不能死,正要攔着,旁邊那人拉住大宏低聲叫道:“宏哥,有人。”
大宏大驚,猛地回頭,卻哪裡看見半個人影?心裡卻不禁遲疑,左右環顧,匆匆衝那人叫道:“把他拖上船,到船上去逼他,一定要逼他說出密碼!”
話音未落,蘆葦叢裡嗖嗖躥出數條人影,各執手槍,向三人大聲喊道:“放低槍,手抱頭!”
“白媚,你先走!”大宏背叛劉衛民,多年的憋屈爆發出來,這時又沒拿到自己想要的東西,哪裡肯放手,撥槍就射。
亢!
亢!
蘆葦叢裡的人見到大宏反抗,一槍撂過,大宏拿槍的左手被子彈擊中。翻跌在地的大宏心裡怒火難按,手裡的仿六四照着圍過來的人影一下連開幾槍。
亢亢亢。
“警察,停止反抗!”蘆葦叢裡的人見大宏狗急跳牆,不得不停下圍捕的腳步,貓在蘆葦叢裡,提槍警戒,再亮出自己身份,以達到震懾的作用。
“停你媽!”已經開了第一槍,還能回頭麼?大宏向着聲音出處又是一槍崩出。
旁邊的白媚一見槍響,早就抱了箱子,直向船上奔去。另一人悄不吭聲,扛起已失去半條命的劉衛民,緊跟其後。
大宏射了一槍,馬上往船上退。
蘆葦叢裡的人早在開了第一槍的時候就分散包抄過來,見三人要逃,哪裡肯放過,照着扛着劉衛民的那人直接摟火。
亢!
那人腿上一軟,整個人向前面栽去。劉衛民被重重的砸在地上,從昏迷中悠悠轉醒。
亢亢亢!
倒地的那人拼死反擊,蘆葦叢裡火力壓制,湖邊頓時槍響大作。大宏忍住手臂上的傷痛亡命奔跑,剛逃出幾步,立馬被子彈掃中,嘭地一下倒在地上,卻猶自殊死頑抗。
幾分鐘後,警察從蘆葦叢裡鑽出來,控制住倒在地上已然不再動彈的大宏和那人,兩個警察正要往船上追擊,卻倏然聽得機船柴油機發動的聲音,心裡暗叫一聲不妙,待要追過去,卻見機船已經搖搖晃晃離開湖畔,往湖中開走。
亢!
一名警察大怒,涉水入湖,朝着機船射出一槍,大喊:“站住!”
機船上的人卻仿如不聞,越走越遠。
岸上的警察趕緊通報:“鄺隊,四個截住兩個,劉衛民和白媚上船逃遁。”
“怎麼會這樣?”聞聽消息一路奔馳過來的鄺文斌大怒:“通知局裡,請求武警出動快艇圍捕!”
“鄺隊,我們剛靠近,就被他們發現了……”打電話的警察感覺到鄺文斌語氣的不對,急忙解釋一句。
“封鎖現場,我馬上就到。”再說下去,已然沒有任何意義,鄺文斌掛掉電話,只是將腳下的油門踩到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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