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方定富進城。
“小北,你這整得像樣啊!”方定富坐在沙發上,看着簡樸卻五臟俱全的辦公室讚不絕口。
“必須的!這不奔世界五百強麼?”喬北笑道:“今兒咱簽了這個合作協議,回頭你這塊由大馬負責,你送過來的菜和他直接交接。”
馬洪笑笑:“老方,醜話咱可先說好,菜的質量要過不去,有不新鮮或是以次充好的情況,那你到時可別怪我不給面啊?你不知道,我們這個喬地主,動不動就扣長工工錢,跟特麼黃世仁似的。”
“艹,說得老子跟暴君一樣一樣的。”喬北罵道。
“菜你放心,絕對新鮮。”方定富接過孟瑤遞過來的協議書,簡單看了一遍,拿筆簽了,心裡這塊石頭算是落下了。
喬北心裡也踏實了。畢竟,有一個長期穩定的蔬菜供應基地,自己以後談業務都要硬氣多了。
咱不奔世界五百強麼?基礎總要打牢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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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段時間,張志平也沒有閒着。
他十分清楚,要想要融入一個新的團隊,總是要做出一些事情來,掙得幾許功勞,好讓這個團隊的老成員信服。
這就有如梁山好漢一樣一樣的,要想上梁山水泊,你不得下山去剪個徑劫個道殺個人什麼的麼?
不然,人家服你麼?你站得住腳麼?像鼓上蚤時遷,就因爲上山前沒殺個把子人,就一直被梁山好漢們看不上眼。
當然,這個新的團隊不需要新加入的成員帶着首級進來。一幫賣菜的,所需要的當然是買菜的客戶。
是以張志平除了每天早上和盧偉偉送菜到各個食堂、飯館之餘,想的就是如何談下大客戶,諸如中小學校的食堂。
畢竟,只有像這種學校食堂,纔是真正的客源所在。
隨便一箇中學食堂,師生成百上千人,不得頂幾十個老街派出所食堂麼?
古城第三中學,就是張志平談下的第一個大客戶。
這是一所職高,在古城來講,根本算不上重點,其師資力量充其量算是三流而矣。
但這無關緊要,教學好抑或是差,讀書好還是差,這根本不影響學校的師生每天吃掉多少米,啃光多少排骨,用掉多少蔬菜。
在某種程度上來講,師資差的學校,吃的或許會更多一些。
這些個道理,從三中肆業的張志平明顯洞曉其中道道。
張志平一個人帶了兩條中華香菸,去拜訪了他以前的班主任,現在的三中校務處主任賈德慶。
寒暄片刻,說明來意。正在練習書法的賈德慶沒有直言,只是問張志平自己的書法如何?
在張志平拍了一頓馬屁之後,賈德慶又感嘆自己磨墨的石硯很是糟糕,以致於讓自己的書法水平深受影響。
張志平回來之後,一咬牙,又掏了三千多塊錢,不知從哪兒弄了一套易水硯,再次去拜訪了賈德慶。
賈德慶用了張志平送的易水硯書法水平有沒有提升不知道,但張志平第二天就拉了一車蔬菜送進了三中學校食堂。
這個大客戶來之不易,算得上是張志平出了血才得來的,是以張志平對三中食堂的蔬菜很是關心,每一次都是自己將蔬菜挑選、覈對之後,親自送過去。
但今天食堂的管理員卻不知怎麼回事,對張志平送的蔬菜各種挑剔,當場拒收,理由很簡單,學校的師生近日來食慾極差,普遍的反應是蔬菜品質太差,以致於嚴重影響到師生的胃口。
張志平一腦門的問號,從兜裡掏出兩張紅票子想要塞入食堂管理員的兜裡,卻被嚴辭拒絕。
張志平不死心,又拉了管理員到一旁,硬是將錢塞到管理員的兜裡,笑問道:“劉哥,不管怎麼着,錢您兜着。我只是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啊?一直送的好好的,怎麼突然會有這種情況?”
“呵呵~”劉哥笑納,應道:“我就一食堂做飯的,學校讓我代管一下食堂,你說我怎麼會知道?”
“不是……劉哥,我哪差事了?你也吱一聲,你這好歹讓我死也死個明白不是?”
“差沒差事我不知道,我只知道,學校不讓我接收你送過來的菜,你這……不是讓我爲難麼?”
“劉哥,我讓誰爲難也不會讓你爲難啊!”張志平又摸了兩張紅票子塞入劉哥的口袋:“劉哥,我只是想知道,是我哪尊菩薩沒燒到香麼?還是……”
“呵呵~什麼都不是,志平,我問你一個事。”
“嗯,劉哥你說。”
“你說,如果一起去拜佛,你燒得是寺門口免費派發的三支小香頭,而人家燒得是上萬塊買來的大柱頭香,你說,這菩薩會照料誰呢?”
“明白了!”張志平心裡恍然,衝管理員笑道:“劉哥您一句話,我算是提醐灌頂了,謝謝您了。”
“志平,我可什麼也沒說?”
“當然,劉哥,咱心裡明鏡似的,走哪兒,我志平也不能忘了劉哥您的好。”張志平笑笑:“您忙,我先回去,死活弄個大頭香,再來拜您這尊菩薩。”
“呵呵~我可不是菩薩,我只是守廟門的一個小沙彌。”
“在我志平心裡,您就是大菩薩。”
“呵呵,咒我死不是?”
“這我可不敢,我還得來給您上香呢。”
從三中食堂出來,張志平頭也沒回。
……
張志平沒有回京鼎,就蹲在學校門口守着。
十分鐘不到,一輛帶櫃的小卡搖晃着進了學校大門,張志平一看就知道,這車裝的貨起碼大半櫃以上。
貨櫃包裹嚴實,張志平看不見裡面裝了什麼東西,只是貨櫃的兩側噴了廣告標語:‘衛民果蔬,爲民着想。’
“平哥,這是劉衛民公司的車。”跟着張志平送菜的一個大高個青年叫道。
張志平心裡一驚:“鋒子,你認準了?”
“嗯,我表姐以前在他們超市上過班。”
“他們業務大嗎?”
“大,我姐說幾乎古城一半以上的大型超市和食堂都是他們果蔬行送的貨。”
張志平皺眉:“艹特麼的,這是來搶肉來着。”
他沒有理由不罵娘,出了那麼大血纔好不容易談來的客戶,被人搶走,這換成誰,心裡也不會痛快的。
“平哥,要不要回去和小北商量一下?”鋒子和張志平一起加入京鼎,對喬北的分工管理倒是心服口服。
同樣是年輕人,鋒子沒能弄出一點動靜,喬北卻管着十幾號人,雖說平日裡指高氣仰,但大家似乎都對喬北的話都比較順從,包括鋒子。
“我們新加入人家的團隊,事兒還沒做出一點,這遇到一個事兒,就立馬去問人家拿主意。鋒子,我問你,這以後,誰還拿正眼看你?”
張志平擰着眉頭,也沒看鋒子。
“那……平哥,你想怎麼弄?”
“堵他!”
“這不好吧?平哥,人家是正規送菜,你堵他車沒什麼用吧?”
張志平咬牙罵道:“得讓他知道,不是什麼人都可以來我碗裡搶肉吃!”
……
半個小時後,那輛小卡從學校出來,出正街不久,拐入一條小街,道上就被一輛三輪車橫着堵住了。
“喂,別擋道行不?”
司機正趕回公司拉貨,被三輪車攔住,隨即從車窗伸長了脖子大聲呵斥。
城區運輸,運費是按一車一車算的,這要堵在這裡,司機一天得少掙很多錢。
張志平和鋒子兩人蹲在三輪車的車斗上抽着煙,仿若不聞。
“說你呢,讓一讓。”司機見兩人對自己的話充耳不聞,從駕駛室裡拖出一根大扳手,跳下車,指着兩人怒道:“他媽的聽不懂人話是麼?”
“平哥,這B貨是要用大號扳手和咱說話麼?”鋒子很早跟着張志平,對於打架的事兒,早就司空見慣了。
“哼~”張志平從鼻孔裡嗤出一聲冷笑,沒有應答,也不挪車。
“喂,我問你話呢。”司機拎着大扳手,立在兩人不遠處。
“三輪車壞了,讓不了,你換條道吧,呵呵。”看着司機的模樣,張志平突然笑了。
司機怒道:“你特麼不會擡開啊?這麼大馬路,你擋在路中央,有這個道理麼?”
張志平呵呵一笑:“馬路是你家的麼?”
“艹你媽B,大清早就擋人道,我看你是不知道死字怎麼寫?是一個人你特麼就敢攔!”
司機手裡的大扳手直砸向張志平的腦袋,被張志平側身閃過,一把抓住大扳手,旁邊的鋒子早就忍耐不住,從三輪車的車斗上直接躍起,一腳踹向司機的臉上。
身材高大的鋒子像是一隻雄鷹一般,展開雙翅從空中俯衝正與張志平搶奪扳手的司機。
司機想要回護,無奈手中的扳手被張志平抓住,一時掙脫不下,只得鬆開另一條手臂來阻擋鋒子從上而下直跺而來的大腳丫。
嘭!
鋒子一腳直接連同司機格擋的手臂一起踹在腦袋上。司機臉部瞬間印上了一個44碼的大紅印,右手鬆脫扳手,人往後仰,直直飛出去三米開外,‘嘭’地一聲倒在地上。
沒等司機緩過神來,張志平已經拎了扳手衝到跟前,一聲不吭,照着司機的五個手指頭就砸,一下狠過一下。
啊……啊……
鋒子的44碼大腳丫也如雨點一般地落在司機身上,司機痛得滿地打滾,想要躲避兩人的毆打,卻總是逃脫不了大腳丫和大號扳手的籠罩,只是翻滾躲閃,鬼哭狼嚎。
“艹你媽B,剛纔不是挺囂張麼?你行不行?我就問你,你他媽行不行?”張志平專挑手指足尖等過方砸,一扳手砸下去,司機絕對鬼叫一聲。
十指連心,誰疼誰知道。
這是張志平長期以來的打架鬥毆中積累起來的寶貴經驗,一般人他都不帶使的。
“服了……服了……”司機滿地打滾地嚎叫着。
“服你媽B!”鋒子根本沒停腳,44碼的大腳丫專照臉上踢。
“別打了,再打要出人命……”小卡車副駕上的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急忙跑過來拉扯兩人:“別再打了,我已經報警了……”
“滾開!”鋒子打得興起,哪裡還管別人,一手將女人甩在地上。
“別動女人。”張志平衝鋒子喝了一聲,停止了毆打,蹲在地上,衝司機問道:“你說,我三輪車壞了,好端端的修車,你一言不合就拎着扳手過來打人,有沒有道理?”
“我沒打你……”司機聽得女人叫報警了,心氣硬了許多。
張志平拿着扳手指着司機罵道:“大清早的,你特麼衝過來先罵後打,你還跟我說理?你以爲開着一破卡就能橫行古城麼?這古城是你說了算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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