折騰了大半夜,喬北疲憊之極,心裡因爲想着終於抓住了劉衛民,盧偉偉和孟瑤他們這次安全回來有望,心裡憋着的勁兒一鬆,自己卷着身子靠在棚內的木板上,兩張眼皮剛剛沾上,不到一分鐘,但發出了呼嚕聲。
鋒子和朱明明吐完回來,見喬北已睡,都知道他熬了幾天幾夜,不敢吵醒他,對朱明明低聲說道:“你先睡,我們輪流值夜,回頭我再叫你。”
“好。”朱明明也困得不行,撿了一塊安靜的地兒,也學着喬北一樣,卷着身子大睡。
……
清晨,荒島上。
喬北被深秋的寒意凍醒,睜開眼睛,第一件事情就往木板牀上望過去,劉衛民躺在木板上一動不動,忙從地上爬起來,伸手在劉衛民鼻子底下試探,尚有微溫氣息呼出,喬北這才放下心來。
還活着。
喬北又檢查了一番,但不過一番裝模作樣,他也不懂,到底什麼情況纔算好,什麼情況是變惡,只是感覺到劉衛民兩手冰涼,皺眉自言自語道:“這特麼不痛死,也得凍死。”
轉過身一腳踢在還在呼呼大睡的朱明明身上,罵道:“起牀了!昨天晚上你不是和鋒子輪流值夜麼?怎麼現在還睡?”
“啊……”朱明明睜開眼睛,兩手狠搓臉上,讓自己清醒過來,這才從地上爬起,卻看見鋒子將白媚揪了進來。
“她想跑。”鋒子一把將白媚扔在地上。倉庫失了一次事,讓鋒子記憶深刻,昨天一個晚上,他愣是自己一個人值了一夜班不敢眨眼。
“把她拖過來。”喬北從棚裡翻出一截修補漁網的尼龍繩,將白媚手腳重新綁上,冷笑一聲:“昨天晚上綁你的皮帶你能掙脫,今天這個水手結你要還能解開,我放你走。”
昨晚上船之後,到清晨這一系列的事情讓鋒子和朱明明對喬北刮目相看,尤其是朱明明,帶着眼S的兩隻眼睛眨巴眨巴,仰慕之情,溢於言表,衝喬北叫道:“小北,我怎麼不知道你會這麼多活?看你這水手結打得這麼溜索,你以前是不是幹過綁匪?”
“滾,小爺那是悍匪!”喬北投以鄙視的白眼,罵道:“昨晚讓鋒子值了一夜班,現在輪到你幹活,現在你去弄柴,在棚裡柴爐中生起火,準備做飯。”
“你以前真在這兒住過?”朱明明對喬北熟門熟路的狀態大惑不解。
“不該你知道的,不要問,趕緊弄柴去!”喬北眉毛一橫,朱明明馬上出去了。
喬北看着一臉疲憊卻猶自扛着的鋒子,擠出一絲微笑道:“鋒子,你先找塊乾淨的地兒眯一覺,有事我再叫你。”
“好。”鋒子的確困了,見喬北和朱明明醒來,自然放心,也卷着身子找一塊乾燥的地兒坐下就睡。
喬北從棚裡出來,撐開雙臂伸了一個大懶腰,繞着荒島轉了一圈,嘴裡嘀咕道:“怎麼一隻鴨子都沒了?”
原來用破漁網圍着的鴨子圈內,而今是空無一鴨,這讓喬北很是頭痛,特麼荒島上沒鴨子,怎麼生存?這劉衛民要不趕緊的補上熱量,再這麼熬下去,得死。
外面的情況又不知道,在劉衛民沒醒之前,喬北不打算開機。他得從劉衛民嘴裡挖出有用的線索之後,再去想辦法。偉偉和孟瑤在你們手上,現在你在小爺手上,大不了以命換命!
“小北,這屋裡啥東西都沒有,咱們吃什麼?”朱明明拾了一堆柴火,再加上棚裡竈邊殘餘的乾柴,已然將火生起來,但在棚裡搜刮了一圈,卻什麼也沒有。
喬北扭回頭掃了幾眼,皺眉罵道:“那不是玉米地麼?邊上不是菜園子麼?你眼睛長哪去了?”
他心情很不好,非常不好。
“咱們就吃這個啊?這玉米都長老了,還能吃麼?”朱明明撓頭搭眉,不可置信地看着喬北。
“有得吃就吃着吧,明明,特殊時期,別挑剔。”喬北心裡也是暗歎一聲,這比自己在島上的時候條件艱苦多了。
在屋裡翻騰一陣,喬北抽出一根竹竿,看到上面的魚線和魚勾還在,自言自語:“沒想到還在,看得,小爺今天必須得釣上一尾魚來,不然今天就特麼得吃齋了。”
在棚外泥地裡四處翻騰一陣,終於弄了幾條變形的魚餌,找到當時經常和志勇釣魚的地方,強逼着自己耐下心來釣魚。
不釣到魚,就沒得吃。
“唉……”喬北一聲長嘆。
……
市局。
凌姍匆匆忙忙跑出去給喬北打電話,但根本打不通,急得凌姍團團轉。這個賤人,真不聽話!
想了想,還是給鄺文斌打電話彙報:“鄺隊,剛查到現場另一輛車是***電子廠採購員陳彬的車,但這幾日一直外借給了喬北使用。”
“什麼?喬北綁走了劉衛民?”鄺文斌腦子稍微一轉,就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我在他手機上裝了定位軟件,但喬北現在沒開機,我根本查不到他的位置。鄺隊,怎麼辦?”凌姍心急如焚,如果喬北真的綁了劉衛民,那事兒就大了,喬北極有可能要坐牢。
不是綁架,那也是同夥。
不,喬北不是同夥,他就是綁架了劉衛民,想逼得劉衛民放了盧偉偉和孟瑤他們。確定了這個信息,凌姍心裡更急。
“人質回來沒有?”鄺文斌冷靜問道。
凌姍急忙應道:“歐陽已經帶人去接了,現在應該在回古城的路上。”
“你現在一刻不停的給喬北打電話,只要確定他的位置馬上告訴我。人質回來之後,你讓他們在局裡等着,這個喬北要幹傻事,必須人質出現,喬北纔會相信。”鄺文斌自然不會忘記之前董四的案子,如果不是李國華出現,喬北根本不會配合。
劉衛民在喬北手裡!鄺文斌長呼了一口氣,沒有逃走,那就有希望抓獲。
凌姍聽得,一直提着的那顆心直竄到嗓子眼。這個喬北,他綁了劉衛民,爲了逼出人質的下落,保不齊會對劉衛民使用什麼手段。這萬一……這該如何是好?
心裡早就罵了喬北無數遍,但又提心吊膽無數次。
……
段雲和徐虎似乎在古城消失了,鄺文斌布出警力,雖然抓捕了許多嫌犯,從劉衛民的手下,到孟廣漢的馬仔,但唯獨段雲的一幫人卻失蹤了,甚至沒有一點消息。
這無疑讓鄺文斌極爲上火。
-
朱明明將一鍋亂燉煮熟之後,喬北迴來了,手裡還拎着草繩束着的一尾巴掌大的活魚,這讓拿着勺子喝湯解饞的朱明明看得目瞪口呆,指着喬北手裡的魚叫道:“你……你真的釣到了?”
“多新鮮!”喬北臉上浮出一絲得意,嘴裡卻仍舊不屑一顧,將魚扔在地上,衝朱明明叫道:“拿出你最好的廚藝燉了,要浪費我這條魚,我就把你給燉了。”
“那不可能給你這個機會!”朱明明立馬撿起魚忙活去了。
……
等到下午的時候,牀上的劉衛民才悠悠轉醒,一睜開眼睛就看到站在牀邊嘴角含笑的喬北。
“你還真特麼命硬!”喬北接過朱明明遞過來的魚湯,對劉衛民叫道:“老子一天好不容易釣上兩條魚,特麼魚湯全灌給你了,你要再活不過來,老子得扒了你的皮……別動哈,等下傷口裂了。”
劉衛民乖巧的張開嘴配合着喬北舀過來的魚湯,連喝了幾大口,肚子裡一陣暖流,獨眼消失了往日的暴戾,一派柔和中滲雜着一抹感激,微微張嘴:“謝謝!”
“謝什麼?趕緊的把我朋友藏身地點告訴我,這纔是真謝!你當我那麼好心救你啊?”喬北言語中夾槍帶棒,只是臉上卻是滿眼欣慰。
自己胡亂手術,終是把人給救活了,只要劉衛民不死,盧偉偉和孟瑤他們就有救。 喬北心裡當然高興。
“呵呵……咳咳……”劉衛民想說話,卻被嗆得連咳幾下,牽動傷口,臉上盡是痛苦之色。
“等下再問你吧,看你這德性,要死一樣,真讓人頭痛。來,張嘴,把這半碗魚湯給喝了,我救我兄弟,還得特麼把你先救活了,這什麼世道。”喬北又給劉衛民將碗裡的魚湯喂完。
……
喬北這裡沉浸在救活了劉衛民的暗悅之中,古城的果蔬市場卻亂套了。
新城和京鼎關門歇業,百果園和許多商場因爲劉衛民的產業被凍結,也都被貼上了封條,加上大宏伏案,大王鎮的菜農蔬菜不出棚,古城一夜之間陷入蔬菜饑荒之中。
唯剩的幾個菜市場尚開着的檔口和幾家小型超市一天之間,店裡的蔬菜就被搶個精光。
檔口和店老闆想要到橋頭批菜,哪知橋頭僅有稀稀拉拉的幾輛農用車拉菜過來,一到橋頭,剛停下車,就被幾個食堂的採購員分掉了。有的大食堂管理員甚至直接上車,讓司機將一車菜全部拉到自己食堂去。
往日一大車一大車運進古城的劉衛民的貨源進不來,大王鎮的大棚又不出菜,其他小型菜棚裡的蔬菜哪夠古城這麼多人口所用?
上面緊急從臨縣蔬菜公司調幾車蔬菜進來,卻是杯水車薪。不是被食堂哄搶,就是被市民狂奪。古城人民生怕從此沒蔬菜吃,車一到,就開始瘋搶,大批量的屯貨,許多人感嘆,現在蔬菜比肉要貴多了。
上面要確保蔬菜供應,還要穩定菜價,臨縣的蔬菜公司也不太願意了。折騰動靜那麼大,錢沒掙到幾個,光爲人民服務了,腰包裡的人民幣卻不見多起來。
上頭的人順藤摸瓜找到新城的幕後老闆老盧,但老盧打不通喬北電話,只得讓人去找馬洪。
馬洪也打不通喬北電話,哪裡敢輕舉妄動?找着各種理由拒絕,自己不是老闆,根本沒有這個權力。
盧偉偉四人還在刑警隊,馬洪沒見到人,哪裡敢私作主張?
上頭的人又親自找到大王鎮去,菜農卻個個面露難色,也是各找理由。跟着喬北享了這麼多的福,賺過那麼多的錢,怎麼能忘恩負義?萬一以後喬北不批自己的菜怎麼辦?一切損失由京鼎負責,自己又沒虧。
尤其是方家村,所有的菜農基本上都各種叫苦,但沒一個人進棚,喬北那五十萬沒有白花。
難道還要強壓着菜農賣菜?農民可不是市民,惹急了,連村支書都不幹了,愛誰誰去。
上頭沒辦法,派出人手出去緊急調運果蔬進古城。
所有的矛頭都指向喬北,可喬北在哪裡?
沒有人找得到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