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見那個女生沒有要掛電話的意思,就隔着電話亭拍了玻璃兩下。
那女的白了我一眼,繼續和電話裡聊。
這下我可真急了,使勁拍着電話亭的玻璃喊:“哎,行了吧,我這兒有急事!”
“你等會兒啊。”那女的衝電話裡說了一聲後,就衝我嚷嚷:“我說你喊什麼啊,不告訴你等會兒了嘛。”
“等嘛等啊,你說的有點兒正事嗎,我這真有急事!”我也衝她喊道。
“我花錢了,我樂意怎麼打怎麼打,有病啊你!”那女生絲毫不讓的說。
“哎,我說你這人怎麼回事兒啊你。”
這時候,守在外面的那幾個男女也跟着衝我叨叨着。
“這兒沒你們嘛事兒啊!”我指着他們中離我最近的一個男地喊道。
那男的一看我急了,也沒敢再往我跟前靠,就是指着我說:“你別喊啊!”
“趕緊的,給我挪地方,別讓我着急啊!”我衝他們喊着。
這時候,那個女生也從電話亭裡走出來,衝那幾個人說:“咱走,別在這兒聽他叫喚,有病嘛不是。”
這要擱在平時,我早上去大耳瓜子抽她了,不過,現在我還要給楊明回個電話,既然她已經要離開了,那我也不再跟他們這幫人廢話了,我是真的不想再節外生枝了。
我打了楊明的BP機號後,就站在電話亭跟前等着他回電話,因爲楊明只是給我留了坤子出事了,讓我快去,但是,我這時候要回哪去呢,這可能是楊明情急之下才給我留的言,以往的楊明是絕對不會說這樣的半拉話的。
我就守在原地等了五六分鐘,可以說這五六分鐘對我來說真的是度日如年了,每一秒對我來說似乎都是一種煎熬。
結果,一直等了差不多十分鐘,楊明也沒有再給我回電話,我真的有些着急了,我不打算再等了,而且,在我的身後還站着幾個人也是在等我的電話的,我只是和他們說再等個一二分鐘,很快就有人回電話了,可現在都已經十來分鐘了,人家也等不耐煩,我真的怕待會兒他們也會對我說出什麼刺耳的話,我不敢保證我還能夠控制得住了,所以,我決定現在,立刻就回去。不管去哪,先坐車回去再說。
我衝回了剛纔吃飯的家常館,把我落在那裡的包拿了起來,接着快步跑了出去,因爲這裡是小吃一條街,所以我是一直跑到出了衚衕,上了大道纔打上了一輛的。
上車後,司機問我要去哪,我竟然不知道要去哪了,不過,現在雖然說我是在考試,但是我們三中初三的學生仍然還在學校在上課,索性,我就直接告訴司機直奔三中,我想,如果有什麼事情的話,最直接的辦法就是回三中了,除此之外我還真的想不到比這個還要好些的辦法了。因爲實在是沒有人給我回消息了。
我雖然來考試的時候坐車用的時間比較長,但那也都是在等公交倒換車,坐上了出租,我讓司機儘量開快些。
當車快開到我們學校的時候,我看到大道中間有一灘血跡,而且還看到道邊還站着不少人指着大道中間說話,而且我還看到了不少我們學校正在放學的學生,我這時候真想讓司機在這裡停下,問下怎麼回事,但是,一來是司機開得比較快,二來,我還是想盡快到學校去問一下,不想在這裡耽擱。我當時的心裡就覺得不太舒服,怎麼在這個時候看見這個了呢。
車開到了學校的大道邊,我下車後,司機竟然找我要五十塊錢,我當時真想給司機一個大嘴巴子,但是,現在我的心裡更亂,隨手掏出了五十塊錢扔在了副駕駛上,然後狠狠關上了車門。
我迅速跑到了校門口,這時候門口還有不少正在買飯的學生,但是,我一眼望過去,真的沒有什麼我熟悉的人。
正在這時候,就聽見有人喊我:“劉曉永!”
我急忙回過頭,一看喊我的人是我們班的陸佳佳。
剛纔我真的是太着忙了,竟然都沒有看見她,但是,即使我看見她我覺得我也不會去問她的,因爲,我根本沒想到會是……
沒等我走過去,陸佳佳就走到了我的跟前,說:“你怎麼在這兒啊?”
“他們給我打BP機說有事,我就回來了。”
我當時也沒有跟陸佳佳說是什麼事,但是,陸佳佳卻知道我是爲什麼回來的。
“那你怎麼還在這兒待着啊!”
我一聽,就覺得陸佳佳好像是知道什麼,就問她:“那我上哪去啊?”
“他們都去了醫院了。”
“什麼,上醫院了,上醫院幹嘛去啊,出了嘛事了啊!”我抓着陸佳佳的胳膊問道。
“哎,你別拽我啊。鬆手!”陸佳佳說着話一把打了我的手一下。
我也覺得我剛纔有些激動了,放下手就問:“上醫院幹嘛啊?”其實,此刻我的心中已經升起了一種不祥的預感了,但是,我還是儘量不往那上面想。
“魏坤讓車撞了,送醫院了。”陸佳佳說。
陸佳佳剛說完這句話,我的腦袋嗡的一下,當時就覺得天忽然黑了一樣。
“你說嘛!魏坤……”
“就剛放學的時候,在那邊的道中間,讓一輛大車給撞了。”陸佳佳說着話就用手給我指,而她指的方向正是我剛路過的那個地方。
什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早上魏坤還好好的呢!
“你說的是哪邊,魏坤有沒有事啊!”我大喊着問陸佳佳。
陸佳佳有些被我嚇到了,弱聲說:“都送醫院了,還能沒事……留了好多血……”
剛纔我看到地上的那一灘血,真的是魏坤的!……
“哪個醫院,你告訴我哪個醫院!”我仍繼續衝陸佳佳喊着,完全不顧她被我已經嚇得倆眼看我都有些直了。
“不……不知道,來的救護車。”
“我操!”我把手裡的包撇給了陸佳佳,扭身就跑向大道,伸手就攔下了一輛空車。
“醫大附屬醫院,快,師傅,開到最快!”我衝司機喊着。
車很快就開到了醫院,我匆忙下了車,以最快的速度向醫院大樓跑去。
我剛進了醫院,這時候感覺倆腳都有些輕飄飄的,心裡不斷在打鼓,心裡一直在默唸,坤子,你要沒事啊,你一定要沒事啊!
我進了大樓直接就跑向了導診,導診告訴我剛纔確實推進來一個被車撞的,送上二樓去了。
我沒等導診說完,就立刻跑向二樓,我急得兩步並作一步,在登到一半樓梯的時候,腳下一個沒踩好,差點兒從樓梯上摔了下來,還是一旁上樓的一個戴眼鏡的大叔一把給我拽住了。
我來不及和大叔道謝,繼續往樓上跑。
當我剛跑上樓還沒等找的時候,就聽見有人在哭,是個男人的聲音,中年男人,而這個男人的聲音,我以前聽到過,而且非常的耳熟。
我在往前走的時候,腳底下就像是踩到棉花一樣,心裡緊張的要命。
當我走出拐角的時候,看到了我最不想看到的一幕……
那個哭的中年男人,就是魏坤的爸爸。而在魏坤的爸爸身邊站着的正是四輩兒、楊明他們一幫人。
我趕緊朝他們跑了過去,這時候我的倆手都已經開始發抖了。
“怎麼回事?”我還沒跑到他們跟前,就衝四輩兒他們喊。
此時的四輩兒他們正在勸魏坤他爸,當四輩兒他們擡頭看我的時候,我看到他們的眼圈都紅了。
我的心隨之咯噔一下。
“曉永!坤子……沒了。”四輩兒哽咽着對我說。
“嘛!”我跑到了四輩兒跟前,拽着四輩兒的胳膊喊道:“怎麼回事兒,坤子呢,坤子呢,啊!”
楊明這時候拍了我肩膀一下,我扭頭瞅着他,問:“坤子呢,坤子呢?你不是讓我趕緊過來麼,我現在過來了,我問你,坤子呢!”
楊明底下了頭,眼淚瞬間淌到了他的臉上:“坤子死了。”
“我操你媽的!”我照着楊明胸口就是一拳:“不可能,上午還好好的了,不可能!不可能!”我大喊着。
“哎哎哎,你們別喊啊,這兒是醫院。”這時候走過來一個年輕的護士衝我說。
“我去你媽的!滾!”我衝護士咆哮着。
“哎,你這……”
那個護士剛要和我急,卻被趕上去的另一個護士拽住了,那個護士對她說了兩句,倆人就離開了。
此時的走廊,只能聽到魏坤的爸爸撕心裂肺的哭喊。
我不斷用拳頭搗着牆,心裡堵得非常的難受。
魏坤在我到之前就已經停止呼吸了,因爲失血過多,最終還是沒有被搶救過來。
據說,當被蓋着頭的魏坤從急救室裡推出來的時候,魏坤的父親當場就哭暈了。我來的時候他是剛剛醒。
魏坤是死於車禍,後來聽楊明跟我說,他臨出事之前,還和大家說,等串兒考完試回來,咱們哥幾個兒都在老新疆好好喝喝的,我請。
就是這一句話,成爲了魏坤的訣別。
坤子,我的好兄弟。永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