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我再次睜開眼時,我坐在地上,雙手被反綁,捆在一根方形的房樑上。
我動了動身子,只覺得渾身哪兒都挺疼。
我看了看三週,因爲我的後面就是那根房樑,我看不到後面。
這時候,打牌聲也沒有了,房間裡只剩下那個木質的茶托,和周圍堆放的紙夾。一個人都看不見了。
我能確定,我現在暫時是沒事了,不用再捱打了。我閉上了眼,喘了幾口大氣,就覺得胸口挺疼的。
我咳嗦了幾聲。
這時我感覺非常口渴,我看着茶托上擺放的還沒有喝完的茶水,舔了舔乾裂的嘴脣。
“嘎,嘎,嘎……”就在這時,又是那熟悉的聲音在我耳畔響起。
“你醒了。”聲音還是那麼充滿着磁性,那麼的柔美,竟然使我這身受重創的身體的深處產生了一絲的暖意。
幺雞說話間就來到了我的近前,隨之,她俯下身子看着我。
我有氣無力的對她說:“我還沒死,呵呵。他們打不死我……”
幺雞對我微微一笑,笑容中夾雜着一絲的憐憫。
“你這孩子,我還真沒看出來,竟然這麼犟,就是一句話都不說。”幺雞說着話,包涵秋水的雙眸就這麼一直看着我。
我努力想使自己笑一下,讓她看起來似乎更要堅強些。但是,我就是笑不出來,我這個時候真的只想哭。
我腦子一時裡想了很多,但憋了一會兒,最終出口的還是:“他們人呢?”
是的,我想問問剛纔打我的那些人,他們去哪了,我是真的怕他們一會兒又來打我,我是真的再承受不起了,我現在渾身都疼。
“他們去吃飯了,不過,吃完飯很快就會回來的。你就先歇會兒吧。你喝水嗎?”幺雞問我。
我點了點頭。
幺雞站了起來,走到了茶托跟前,斟了一杯茶,又走了過來。
“喝吧,我給你端着。”幺雞把那杯茶遞到了我的嘴邊。
我頭向前微微一探,最初只是喝了一小口,感覺茶是溫的,接着又呷了一口。
“咳,咳……”我喝得有些激了,一下子把自己給嗆到了。
幺雞從腰間取出了一塊手帕給我擦了擦嘴,然後就把杯子收了回去。
“行了,你歇會兒吧。”幺雞再次站起身,對我說道。
這時候,我再也壓制不住了,憋了半天的話終於脫出口了:“姐,我想回家。”
說完,我的下嘴脣就忍不住抖動起來,眼淚隨之也不爭氣的掉了下來。
幺雞剛轉過去的身子,一聽到我這麼說,就又轉了回來。
她就這麼雙眼直直地看着我。
我想此時我的眼神一定是非常的可憐,並且充滿恐懼的。
幺雞皺了下眉,就對我說:“你想讓我放你走麼?”
我不知道她接下來會說什麼,我只是咬着下嘴脣,輕輕點了點頭。
這時,我的心跳劇烈加速了。我不知道接下來等待着我的會是怎樣的答案。
見我點頭後,幺雞愣了兩三秒,隨之又搖了搖頭。
她的頭一搖,我的心情一下子就墜到了谷底。那種絕望感前所未有。
但是,讓我意外的是,隨之她就又俯下了身子,開始用手給我解繩子。
“弄不開,我去找把剪刀。”幺雞說完,就站起身奔着那間裡屋去了。
幺雞進裡屋的時候,我的心跳就更快了,感覺都快跳到嗓眼了,我的一雙眼睛就一直盯着大門看,生怕這時候那些人突然間就推門而入了。
時間不大,幺雞就從屋裡出來,手中還拿着一把匕首,那把匕首和我見到仨豹子當初用的那把是同樣的。
就在幺雞替我割繩子的時候,我竟然還於心不忍的對她說:“你放了我,他們回來你怎麼辦?”
幺雞低着頭,沒有看我:“你別管了。”
人都是自私的,其實,在我剛問完時,就後悔了。心想,劉曉永,你怎麼說出這話來了,繩子還沒解開,她真改變主意了怎麼辦!
很快,繩子就被幺雞割開了。
她還扶着我站了起來,我這時候感覺右腳的腳掌一着地都生疼。應該是剛被他們用棍子棒到腳骨頭了。
“謝謝姐。”
這時候,我是真的被幺雞感動了。我沒想到她竟然會這麼容易就把我放了。先前,楊明對我說你就是金寶的一個姘頭的時候,我還把你當做那種沒有情感的風塵女子了,我真的錯了,姐!
“走吧。別從正門走,那邊有個小門。”幺雞對我說。
我一瘸一拐的向着她指的小門走去,當我快走到門口的時候,就又回過頭,問她:“你怎麼辦,要不就跟我一塊兒走。”
我說完這句後,幺雞就笑了笑,說:“沒事兒的,金寶不會對我怎麼樣的。”
“那,仨豹子呢?”我繼續問道。
幺雞冷哼了一聲:“其實這件事,金寶剛出來本就不打算着辦的,但他剛放出來,有些事還得靠着仨豹子他們,仨豹子非要辦這事兒,金寶也只能順着他了。仨豹子是金寶兄弟裡面兒最混蛋的一個。他要是真回來了,我也保不了你了。你快走吧,你再不走他們回來你可就真的完了。”幺雞說完,就衝我擺手,意思讓我趕緊走。
我心下一橫,拉開了面前那扇小門的門閂。
從小門出來後,面前就是一片雜草叢生的小路。我看到不遠處的前方是一排排的廠房。但是這個地方我還真的是不熟悉,西大街我也只來過那麼兩次,索性,我就朝着有人的地方走吧。
我就這麼步履蹣跚,一步一蹭的走出了雜草叢。我聽到了離我不遠,有幾隻狗的叫聲。其實,我挺怕狗的,但是,這個時候也顧不得這麼多了,就算是被野狗咬了,也比被仨豹子他們再把我逮回去強。因爲,我不確定他們什麼時候能追過來,所以,我還是使出我最大的勁兒,拖着一條腿,往前挪着走。
我走三步一回頭,生怕那幫人突然就出現在我的面前。終於,我還是走出了這排廠房。
面前就是一條寬闊的大道了。我今生還從沒有見到一條大道感到這麼的親切過。
這裡的車輛並不多,偶爾會開過來一輛運廢品的車。這讓我更能確定,我就是在西大街的某個地方,因爲西大街是有名的廢品破爛、色情髮廊一條街。
我不敢就這麼在大道上走,我是順着路旁的樹叢小道走的,我想的是,如果看到後面有人追上來,我還可以就近藏起來。
就這麼樣,我一直走了大概有一里路,雖然沒有看到有的士經過,但是前方的公路邊就有一個車站牌。
當我走到車站牌的跟前時,才發現,原來這路車,還是我上次在車上看到於文航和仨豹子在一起時候的那路公交車了。
因爲我每次都是隻坐幾站地,所以不知道全程,原來這邊的站牌竟然就離總站只有三站地。
我看了站牌的導航,這裡離我家還有八站地了,而且還不是直達,得倒車。
於是,我就躲在了站牌後面,東瞅西望的等這路公交車的出現。
大概過了有七八分鐘的時間,我就遠遠看見了一趟向這個方向開過來的公交車了。
看到曙光就在前面,我的心情異常的激動。
最終,我還是順利地上了車,我上車的時候,司機還上下打量我,我知道這個時候的我是非常狼狽的模樣了。幸虧這個時候,坐車的人不多,在車上的人,總共也就幾個上了年紀的大爺大媽。要不,還真得把我當成逃犯把我扭送公安機關了,當時,我還就是這麼幼稚的想過。
我坐在車上時,才發覺我的整個腳都腫起來了,“咚、咚”的疼得厲害。
當車開到了離我們學校不遠的新開北路,也就是艾莎莎家的附近,我纔想起來,我的書包還扔在齊哥的車上了,雖然我平時都把書本放在我課桌的書箱,但是,那書包裡還有我借周小勇的那幾本《鬼神童子》了。
這書要是還不上週小勇,那我以後再想借他的書看可就難了啊,關鍵是那本《鬼神童子》還在連載,我才只看了幾卷而已啊。原諒當時年幼的我,在這個時候,竟然還爲這件事煩惱過。
這都要怨那個齊狗,一想起那個齊狗來,我的火氣就直往上竄。
真是人不可貌相,我先前還把你當做朋友了,沒想到你竟然暗地裡對我使刀子。
媽的,齊狗,你這個王八蛋,竟然擺了我一道。我這次算是被你給坑慘了,我和你有那麼大的仇嗎!就算你把上次我們和你吵架的事情給記起來了,也不至於把我往火坑裡推啊。你等着吧,齊狗,我要讓你付出慘痛的代價,讓你爲你今天所做出的一切來買單!
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在我幼小的心靈深處,那棵仇恨的種子就開始生根發芽了。
此仇不報,非君子。我發誓,我一定會報今天的仇的。當時的我,就是這麼想的。齊狗,仨豹子,我一定不會放過你們的,早早晚晚,我要讓你們比我今天所承受的一切還要痛苦一百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