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非閣下不相信封神一事?”年長樹幹雖然沒有眉毛,但眉頭部分的還是輕輕皺了皺。
“當然不相信,你以爲我是三歲小孩子嗎?這件事從頭至尾都是一場不折不扣的騙局,哪裡有什麼封神榜,武王伐紂也不過就是一場單純的軍事戰爭,和驅魔師哪有絲毫關係?”薛少白苦笑道。
中原大地上的神話故事歷來便數不勝數,其中,這些神話故事之中,最爲出衆的便是封神演義和西遊記,薛少白身爲一個現代人,非常清楚,這兩個神話故事都是後人窮極無聊的時候編出來的。
世間根本就沒有封神榜,也根本不存在西天取經。
但是,誰也不會想到,如今那年長樹幹卻煞有介事的肯定當年的確曾發生過封神一戰。
這老傢伙本來是西域人,禪師這種存在薛少白多少也清楚。
禪師與法師不同,法師乃是和尚出身,精通三藏,深聞佛法,但禪師卻不一定是和尚,僅僅只是信仰佛法的一羣人,這羣人有可能是世俗人,也有可能是驅魔師,身份並不限於和尚這種存在。
而禪師這種存在,在中原大地非常稀少,自古以來,中原大地上的驅魔師信仰佛法的人便少之又少,在中原大地上,信仰力量的人遠遠多於信仰佛法的話,而薛少白雖然知道佛法博大精深,但是,對他來說,佛法對自己根本沒有任何幫助。
在中原,任何一個驅魔師,所作所爲肯定都是對自己有好處的,若是對自己沒有好處,無論這件事背後的意義有多麼偉大,也根本不會有人去嘗試,這也是佛法之所以無法在中原大地推廣的原因。
不過,讓薛少白意外的是,沒有想到眼前這幾個被封印在樹幹之中的存在,居然會是中原大地上國寶級的存在,幾人竟然是禪師?
這一點,實在是出乎了薛少白的預料。
但是,縱然幾人是禪師又如何?難道禪師就一定可以肯定封神演義是真的?
“說實話,我在剛剛成爲驅魔師的時候,也一度相信封神演義這件事是真的,不過,後來越是經歷和見識就發現這件事越是沒有可能。封神之戰影響了三界,如果真的有這件事的話,如今在修煉界之中,肯定留下了不少那個時候流傳下來的驅魔術,但是,從我修煉到現在,根本沒看到過任何一本從封神之戰之後傳下來的驅魔術,所以,我有無數理由相信,這件事,不過就是無稽之談而已。”薛少白一臉認真的說道。
任何一件曾經在中原大地上發生的事情,就算消失,也肯定會有痕跡,何況是封神之戰這等大事?如果這件事當真發生過,那麼,什麼煉仙陣,打神鞭這些東西,如今肯定會在修煉界流傳,但是,當今天下,放眼世間,卻根本不存在這兩件東西,所以,薛少白有無數個理由相信,這件事,不過就是後人胡編亂造的而已。
而這幾個禪師,本身是西域人,對中原修煉界瞭解的非常有限,何況還被封印在這裡數百年時間?所以,薛少白可以肯定,這幾個傢伙肯定是被人耍了,不然的話,是絕對不可能提起這件事。
“唉。”年長樹幹先是長長的嘆了一聲,旋即才接着說道:“我就知道你不會相信,這件事已經過去了三千年,當今天下還相信這這件事的驅魔師乏善可陳,除非是一些底蘊深厚的大型宗門長老,一般的驅魔師在聽到這件事後的第一個反應就是覺得對方是在胡說八道。”
“難道不是嗎?”薛少白皺眉說道。
“當然不是。”年長樹幹說道:“封神之戰與其說是軍事戰爭,不如說是闡截二教的教義之爭,你們中原大地的驅魔師宗門,統統都是由闡教教義衍生出來的宗門,這一點,你還不知道吧?”
“闡教教義?”薛少白皺眉,目光有幾分遊離不定,似乎正在考慮其它事情。
“不錯,這世間的驅魔師,有陸上驅魔師和海上驅魔師的分別,堅持闡教教義的人,形成了以天道宗爲核心的陸上驅魔師,堅持截教教義的人形成了以歸墟派爲核心的海上驅魔師。”年長樹幹解釋道。
“歸墟派?”薛少白微驚,那上官金龍不就是歸墟派弟子嗎?雖然他現在已經離開了歸墟派,但是,他的根仍然屬於歸墟派,這是萬古不變的東西。
“不錯。怎麼,看你的臉色,好像接觸過歸墟派弟子?”年長樹幹問道。
薛少白沉默片刻,說道:“不錯,我的確曾接觸過一個歸墟派弟子,不過,我根本沒想到此人居然會是截教的驅魔師。”
“闡截二教的封神之戰雖然不一定是真的,但是,這兩個教派之間的爭執,卻是真實不虛的,即便我這樣的散修,也多少聽過一些闡截二教驅魔師彼此相互攻擊的事情。”薛少白呢喃道。
對他來說,闡截二教的事情根本就不陌生,要知道,他也是中原驅魔師,雖然不是宗門弟子,但多少也和堅持闡教教義的宗門弟子接觸過,很清楚,那闡截二教向來便是水火不容,誰也不肯承認誰,就算因爲當年的封神之戰,這兩個教義的勝負已經分出,但後來堅持這兩種教義的驅魔師,仍舊不認爲對方的教義超過自己。
在這種情況下,以闡教思想爲核心的驅魔師,與堅持截教思想爲核心的驅魔師之間仍舊會不時爆發出戰爭。
包括當年天道宗對付歸墟派也是因爲彼此教義不同,想要徹底除掉截教思想。
當然,哪怕是歸墟派,當年強大的時候,也同樣喜歡打壓天道宗,而這兩大宗門多年來之所以水火不容,便是因爲那闡截二教的思想無法統一。
而薛少白作爲一個散修,好處就在於,不用擁護任何一個思想,只需要做好自己,那便萬事大吉。
不過,修煉界向來是樹欲靜而風不止,那薛少白能夠做到巍然不動,不代表其餘驅魔師就會放過他,尤其是他修爲提升之後,到時候不知道會有多少闡教或者截教的驅魔師來邀請他。
而這一切,向來也無法避免,是以,那薛少白知道,自己現在的清淨只不過是暫時的而已,一旦有朝一日自己名揚天下,到時候,不知道會有多少麻煩找上自己。
名本是天下所有人都在追逐的東西,且沒有人會覺得名是一種負擔,但是,薛少白本身就是一個散修,對名這個東西,向來也沒有什麼追求,而且,他本身是一個喜歡低調的人,根本不在乎自己的名聲是否響亮。
是以,對薛少白來說,若是有朝一日自己成爲名動天下的存在的話,這些人的討好完全就是一種煩惱,他絕對不可能因爲這些人的討好有絲毫覺得得意的地方。
“想不到天道宗當年之所以要攻打歸墟派,卻是還有這樣的隱情,實在讓人不敢相信。”薛少白喃喃自語的說道。
頓了頓,又聽他接着說道:“那你們呢?既然你們進入了中原腹地,想必也被要求要站隊,不知道你們到底是站在闡教一方,還是站在截教一方?”
“若是我等站在闡教一方的話,又怎麼會被封印在這裡?”年長樹幹一臉無奈的說道。
“老夫本名鳩摩明,是西天竺人,千年前隨法師鳩摩羅什進入中原,不料還沒有到中原,我等便已經於法師失散,雖然後來我等幾經幸苦,終於是進入了中原大地,但那個時候的中原正是兵荒馬亂的時候,而且,我等到中原的時候,鳩摩羅什大師已經涅槃了,剩下我們一羣人無處可去,便打算拜訪一下中原的那些法師,就因爲這樣,漸漸的名聲傳到了遁天那裡。”年長樹幹目露追憶之色,淡淡說起了當年的往事。
“遁天老祖沒有被奪舍前,實際上性情相當寬和,我等也奉他爲長者,追隨在他身邊,度化了不少邪魔外道,直到數百年,西域一處古城傳來鬼哭狼嚎的聲音,住在附近的人無故變成乾屍,那遁天老祖打算去西域調查,不料不去還好,一去,便碰到了法炎那傢伙。”年長樹幹接着說道。
“法炎?就是此人對遁天老祖奪舍的?”薛少白皺眉,深色凝重的說道。
年長樹幹點點頭,說道:“不錯,正是此人,當年在西域古城之中作亂的也是此人,原本那西王母當年已經將法炎封印在了他的五彩金剛瓶中,誰知道千年時間過去,那金剛瓶的封印之力衰減,法炎的一部分元神衝開了封印。”
“此人原本是打算吞噬活人精血來恢復自身的修爲,不料計劃還沒有完成,便被遁天老祖找到了門上,但是,遁天老祖也沒有想到,那法炎雖然只有一部分元神重開了封印,但是其實力,遠不是遁天老祖可以抗衡的,後者不過和法炎交手了一次,便敗在了法炎的手中。”年長樹幹滿臉遺憾的說道。
“這麼厲害?既然那遁天當年在中原大地上已經是赫赫有名的存在,其實力肯定是毋庸置疑的,那法炎到底強大到了何等程度,竟然連當初已經頗有造詣的遁天老祖都可以壓制?”薛少白一臉詫異的問道。
這簡直就不可思議,那遁天可不是自己這種無名小卒,能夠在一個宗門之中脫穎而出,不管這宗門是否是二流宗門,其修爲也絕對是無人可及的,況且,那遁天既然有膽子去西域,必然對自己的實力有幾分自信,在這種情況下,不說能夠橫掃那法炎,但起碼不至於一次交手便被對方拿下,這其中,肯定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貓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