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0 一點紅櫻(二更)
金藍被明月一鼓作氣拉到王嬤嬤房中時,還在嘀咕這姑娘又哪根筋犯毛病了,卻見明月已經盈盈拜了禮。:。
王嬤嬤看看呆愣成性的金藍,再瞧瞧自己面前低眉順眼、溫婉而笑的明月,明知故問道:“不去吃飯,你來嬤嬤我這兒做什麼?錯過了飯點,可不要再到我這兒哭訴。”
明月恭敬得雙手遞上一塊上好羊脂玉:“奴婢到浣衣局也有一段時日,多得嬤嬤照顧,奴婢實在無以爲報。嬤嬤也知道,奴婢被貶時,所有財務皆被內務府搜去。這塊羊脂玉,是奴婢母親的遺物,奴婢一直貼身帶着,這才免了其災。今日,便把這玉獻給嬤嬤,以報嬤嬤之恩。雖然這玉並不是十分貴重之物,但在奴婢心裡,卻是勝過千金萬銀的。此玉代表奴婢一番心意,望嬤嬤收下。”
一番話合情合理、情深意重,卻是不往正題上去。
王嬤嬤皮笑肉不笑:“既是對你意義重大之物,嬤嬤我怎麼敢收?”
明月盈盈再拜一禮:“嬤嬤此話言重了。奴婢自歷劫以來,嬤嬤就如同奴婢的再生父母。送予再生父母之遺母之物,再合適不過。若是老天有眼,奴婢有幸他日飛黃騰達,必是不會忘了嬤嬤的大恩大德。”
明月到底是官宦人家出來的,深諳說話的藝術。
此話說到這裡,點到爲止。
至於如何飛黃騰達,兩人心照不宣。
王嬤嬤點點頭,毫不客氣得把羊脂玉拿了過來,揮了揮手:“你先下去,這件事嬤嬤我會考慮。”
明月再揖禮,拉着已經愣成木頭人的金藍恭退了下去。
王嬤嬤看着這兩人的背影,一個是高牆內的紅花,一個是路邊的小草,眯了眯眼睛:這位官家小姐不管從容貌還是心計來說,確實是最適合送去德福宮的主兒?她的資質甚至在當時那批小主中亦是佼佼者。
可是,她王嬤嬤下這番工夫,最後是要有收益的。她要找的人,除了外貌不差,最主要的是要念舊、忠厚的。這才能保證即使那人攀上了高枝,她會跟着有好日子過。
這位小姐?怕是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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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藍撓着頭怎麼想怎麼都不明白明月的心思。她知道這姑娘沒死了向上爬的心,可是最近是否急切了些?
不說前日祭禹,她沒事先打通宮人,便莽莽撞撞得跑了過去,連皇帝到底出不出現都沒搞清楚;就今日這事兒,明月也沒有任何籌謀得就要朝德福宮裡撞過去,怕是到時也是個頭破血流。
而且這種賄賂嬤嬤的事情,不是應該私下裡偷偷進行麼?拉着她一同去這是幹什麼?
以她觀察,明月不是這麼不懂計較的姑娘。明明可以慢慢謀劃的事情,她爲什麼現在那麼急?感覺就像她想向什麼人證明什麼一般?
金藍瞧着疾行向前的明月的後腦勺,皺了皺眉:“你到底在怕什麼?”
話音剛落,就見前頭那人猛得停住了腳步。
金藍一個沒剎住腳步,直接就撞了上去。
兩個姑娘堪堪扶住了對方,纔不至於雙雙摔個屁股開花。
明月瞧着金藍滿臉埋怨的小臉,微微一笑,竟是夾雜幾分苦澀:“藍兒,其實我怕的東西有很多。不過,藍兒你不用怕。只要我有機會到了那個位置,你就不用在這兒受苦了。所以,藍兒,你不會……”頓了頓,聲音急迫而又壓抑,“不會走吧?”
金藍一下子瞪圓了眼睛:所以,明月這麼急迫是真的看出她的去意了?她以爲自己受不了這宮內的苦,所以想借用權勢留住自己?
她張了張嘴,最後只輕輕“嗯”了一聲。
心內的暖意,像是潮水一般,一波一波涌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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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圓,人靜。
又是一個好眠夜。
司畫房門鎖“咔噠”一聲解開,一條身影飛快閃了進去。
那人迅速遊離於各個畫櫃之間,抽出畫軸一一翻看,似乎在尋找什麼。
終於,她在“大輿十年秀女”一欄停了腳步,在她手上展開的,赫然是一張美女圖——那美女明眸皓齒,傲氣沖天,不是明月,又是哪個?
來人輕輕一笑:這姑娘,還真是向來高傲得很。
她走至桌邊,拿起毛豪,蘸上紅墨,藉着清冷的月光,就在明月那額頭上輕輕一劃。
一朵綻放的紅纓,幾筆促就。
本來美人眼角那抹鋒芒乍現的傲色頓時變成了天外來仙般的神聖不可褻瀆,在月光的清輝下,更顯幾分清新。
“咦?這門今兒晚上沒鎖嗎?”門外傳來巡夜小宮監的聲音。
門裡那人機警得掃一眼屋子,便朝着窗戶跑去,動作敏捷得就翻出了窗。
她提了提手中的畫軸,回眼瞧瞧一臉莫名着進屋搜看是否缺失東西的小宮監,神情愉悅得朝御書房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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暖暖,花花啊!居然是花花啊!抱住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