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6 延嗣篇(4)
036大鬧婚禮
當金藍看到那小胖子的時候,小孩兒正以“一夫當關萬夫莫開”之勢立在大門中央。
一身喜慶之極的紅色,將他圓滾滾的小身子、圓滾滾的羅圈腿襯托得更加有諧星一樣的喜感,鮮豔的色彩將滾圓的小臉、滾圓的眸子映得紅通通的,不知是熱的,還是興奮的。
若忽略寧小胖的個子跟年齡,這個裝扮,也許比今天的主角餘魚更像新郎。
當然,或者可以換成另一種說法——比起來參加喜宴,小胖子更像是來搶婚的。
——因爲,彼時,餘魚正黑着臉牽着新娘被寧小胖擋在了門外。
餘魚咬着牙早就把玉多多在心裡撕碎了一百遍啊一百遍!
場面一時間有點尷尬。
——之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新郎踢花轎上了,還真的就沒人發現這麼個小毛頭突然就躥到路中央上來。
如此擋了新郎的道兒,不吉啊不吉。
也有人在暗自打量着寧小胖,猜想這到底是哪家的孩子,這麼沒規律。今兒帝后都在這兒,這孩子也恁地如此衝撞無禮,他家父母恐怕得吃不了兜着走了。
金藍扶額朝元魍道:“你覺得這是玉多多的瘋病遺傳給了寧小胖呢,還是寧小胖他自學成才了?”
元魍思考的範圍顯然就比較廣:“你有沒有覺得今天耳根特別清淨?”
心有靈犀一點通。
金藍嘴角頓時就抽了一下,環視周邊賓客一圈,果然沒有見到那個熟悉的臉孔。
劉全替她回答:“玉多多一直沒有出現。”
金藍有點驚訝:“這個意思是,她派了寧小胖來做先鋒,自己還有後招蓄勢待發?”——她突然有點同情餘魚了……
元魍告訴她:“這應該就是全部了。今早雪海派人進宮來報告,玉多多出京了。”
金藍疑惑:“啊?她出京做什麼去?”
元魍道:“到南蜀找寧坤去了。”
金藍感慨:“瞧她平時沒心沒肺的,其實真是至情至性。她那麼惜命的人,爲了寧坤,居然也肯奔赴戰場了。”
劉全一臉扭曲,他顯然是知道內幕的。因此對於自家女主子如此善意的揣度簡直不忍直視。
終於沒能忍住,劉全開始吐槽:“娘娘,她其實是害怕寧侯爺知道是由於她的關係而被調到南蜀去而大發雷霆,所以才趕着到寧侯爺跟前裝賢妻良母去的。這是她安撫人心的計策呢。”
金藍無語:真相總是如此讓人幻滅!
她又擡頭看寧小胖,問:“那玉多多把她兒子打扮成這樣扔在這裡,就是爲了堵住新郎的去路的?”
“預言帝”劉全重出江湖:“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哪。”
元魍遞給金藍一杯暖茶潤嗓子,然後面無表情得表達了自己的觀點:“劉全,你注意點時機救場。別讓玉多多鬧得太過……”
話音未落,就見寧小胖小盆友也不知道從哪裡迸出來的爆發力,那小短腿轉得跟風火輪似的,就差四蹄並用了,朝着餘魚就跟小京巴見到主人一樣,猛得就撲了上去,抱住了新郎官大腿就不鬆手了。
衆人還沒反應過來時,就聽小胖子頗爲悲壯得大喊一聲:“親!爹!爹!”
……
金藍含在嘴裡的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
——還好衆人被場中的“父子”二人吸引去了全部注意力,又有劉全半擋在金藍身前,因此沒人留意到皇后娘娘這不雅的一幕,否則,“夷州侯婚宴上,敬儀皇后大噴口水”這一事件恐怕要登上明兒個茶坊熱議頭條了。
劉全默默得往旁邊退了一步,然後將頭扭過一百八十度以高難度低視角朝自己身後的衣裳上瞧——娘娘這茶噴得太有水準了,位置不偏不倚,恰在股間正中,藏青色的宮服配上深色的水漬,怎麼瞧都能讓人發散聯想到某種不明液體上去。
金藍抱歉得望着他:“去後面換件衣裳吧……”——今天餘魚的笑話就夠京都的人笑一整年了,如果再加上一個“御前紅人劉全當衆失禁”的傳言流出來……唔,想一想,都是很可怕的場景哪。
劉全捂着屁股趕緊退到了後堂去。
金藍轉頭悄悄問元魍:“我第一次聽說玉多多跟餘魚有一腿啊。”
元魍的臉皮子不自覺得抽了幾下:“我不比你知道得早……”
那頭,餘魚似乎還沒有適應自己“父親”這個新身份,茫茫然還沒回過神來:“你……你說什麼?”
寧小胖情景代入十分迅速。
他擡起了臉來,一雙溜溜的大眼睛裡盈滿了透明的液體,一邊強忍哽咽一邊向親爹表達愛意:“親爹爹,你不用瞞我了,我都知道了,娘把所有事情都告訴我了,原來你纔是我的父親。親爹爹,你再給我娶後孃也沒有關係,反正我娘也給我找了後爹……這不是重點,重點是你怎麼能不認我呢?難怪我長得那麼胖,一點都沒有我爹爹的英俊瀟灑樣子,我還一直奇怪呢。今天,我終於找到原因了。原來,我隨您!”
餘魚一臉五雷轟頂的模樣,連頭髮都快豎起來了,若不是顧及到寧小胖還是個小孩兒,恐怕他早就一個飛腿踢到這個敢在他婚禮上扯他後腿的小子心窩上了。
他忍了半天,終於把怒氣沿原路憋了回去,導致了該同志氣血逆流,具體表現爲——他從額頭紅到了脖子根兒。
半晌,他才憋出一個字來:“滾!”
——莫名其妙多出一個“兒子”不說,你小子還說你胖成這樣隨我?睜眼說瞎話都不帶這樣的喂!
這倒黴孩子到底是從哪個神奇的角度看出他餘魚胖了?
這麼多年下來,他最多就是壯實了一點,好嗎!
至此,金藍終於能對玉多多這種創意無極限得破壞餘魚婚禮的行爲作出了準確的點評:“玉多多這新婚賀禮真特別,居然送來一便宜兒子。原來玉同志她不止是要讓寧小胖來堵住新郎官的去路,最重要的是,她要讓新郎官堵心哪。”
元魍超前意識強烈:“我覺得這回玉多多到南蜀‘負荊請罪’會是白忙活一場。”
金藍點頭:“要是讓寧坤曉得自己兒子認了別的男人當便宜爹,恐怕玉多多得掉層皮……玉多多這是在用生命給餘魚添堵啊。”
——這是什麼精神?
這是捨生取義的真烈士精神!
寧小盆友纔不知道這頭帝后二人在嘀咕耳語什麼呢,他只知道自家“親爹爹”居然對待自己這個“親生兒子”那麼兇殘,一點都不像他柿子後爹嘛!
——其實,小胖子也是今兒一早才知道這世上還有自己的親爹這一說的。(玉多多胡編亂造)
按小胖子的想法:爹是不是親的關我神馬事,我只認我最愛的柿子老爹就好。
可是他娘用美食利誘他,如果在今日“親爹爹”的婚禮上讓這男人認下自己,他娘就給他從南蜀帶最好吃的特產回來。
寧小胖長得滾圓,同他對食物毫無抵抗力有密切的聯繫。
所以,寧小胖看在南蜀特產的份上,纔來找他親爹認親。
可是,看現在這情形,這男人完全沒有一點要承認自己的意思嘛。
寧小胖覺得委屈極了——因爲他感覺南蜀特產美食離他越來越遠……
終於,小胖子是真的傷心了,剛剛還盈在眼眶裡的淚水頓時就跟開了閘似的,“嘩啦嘩啦”,跟鼻涕混合在一起,流得滿臉都是。
伴隨着的是恐龍一般的“哇哇”大嚎。
——那聲音,那場面,真可謂是驚天動地。
知道的以爲是認親未遂,不知道的還以爲是親人已遂呢……
金藍忍不住捂上了耳朵:“這小子,難道就不能哭得可愛點嗎?果然是小胖子,這肺活量,可真夠大的……他這一聲兒嚎得,多久沒換過氣了?”
劉全正巧換好衣服匆匆出來,就聽到自家女主子這麼一個評論,不禁翻了個白眼:“娘娘,您關注的重點似乎偏到了一個奇怪的方向去了啊。”
不用元魍吩咐,劉全也知道該自己出場了。
他幾步就走上前去,一把扒拉開那哭得已經面目扭曲的小破孩子,抱起來一邊往回走,一邊朝周圍早就呆若木雞了的賓客們道:“大家放寬心,這只是場演出。這孩子從小喜歡看戲文,這不,今天就表演了一段,算是給夷州侯婚禮助興呢。”
轉頭又吩咐司儀:“繼續婚禮。”
見劉全出來調停,餘魚這纔沒被氣得腦溢血直接昏倒在自己的成親禮堂上。
大家不認識寧小胖,但沒人不認識劉全。
——陛下跟前的人說話了,他們自然按吩咐辦事。
於是,跨火盆,背新娘踩榛子等等一系列進門活動,重新展開。
劉全本來想要把寧小胖帶到後堂去,但是小胖子不依。
他遠遠看到了金藍,就跟終於看到了親人一樣,伸着膀子就要朝金藍摟過來。
劉全怕小孩兒再瞎折騰,只得依了他。
金藍拿了帕子,把小胖子的臉擦乾淨,取笑:“胖墩兒,你臉已經夠腫了。再哭下去,恐怕你爹孃回來,都認不出你來了。”
還在上氣不接下氣打着哭嗝兒的小胖子一聽到“爹孃”二字,淚意又涌了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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