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8 蓄勢篇(V97)
268小四來了
金藍整整因動武而有些凌亂的衣襟,輕聲而笑:“區區小人,不值得宰相大人掛心。”頓了頓,又忍不住嘲弄幾分,“不過說起來,當年我還是宰相大人親手送進牢獄的,倒沒想到宰相大人記性如此之差。”
趙傳先是一驚,後又望着金藍那易過容後、更加普通得毫無特點的臉疑惑不已,實在想不出自己什麼時候居然跟這個人有過過節。
金藍也不跟他糾纏,默默退到朱佑帝身旁。
朱佑慢條斯理得掃視兩廂對峙的大殿一週,才朝趙傳道:“趙卿,你這是什麼意思?”
聲沉如鍾,一改往日懨懨神色,趙傳頭一次發現,這被自己架空了多年的老皇帝眼神也是可以這麼明亮懾人的。
就連趙傳,都不經意被驚得後退一步。而後,他又覺得自己太過緊張了,就算這老傢伙有點準備,到底不過強弩之末,他怕個什麼勁?
站穩步子,趙傳冷哼一聲:“今日我來要做什麼,你還不清楚麼?陛下,你就別打什麼拖延時間的主意了。你知道的,軍權在我手上,這避暑山莊,早就被我的人包圍了。不過,我也侍奉了你那麼多年,這君臣之情還是有的,我自然不願意看到陛下受到丁點傷害。只要陛下今日肯寫下退位讓賢旨,我保證,陛下能夠安安心心飴享天年。”
既然撕破臉皮,自然這話裡,就再沒了恭敬之詞,直接用“我”“你”代稱自己跟帝王,其自負、得意昭然若揭。
朱佑冷笑道:“這麼說來,朕還要感謝你顧念這君臣之情了?”
不等趙傳答話,金藍卻是又好笑一聲:“這麼多年,就算養條狗,也會幫着陛下看門了。宰相大人的這番君臣之情卻是比狗的情誼還要淡薄呢。”
趙傳臉色頓時變了幾變,終是強壓下心內火氣,本來他還指望收服眼前這個人,現在顯然是毫無可能了。
不說這小太監與自己似乎還有前怨所在,就憑這人此番言論,他也定不會放過這人。
趙傳狠狠瞪了眼金藍,對着朱佑口氣更加惡劣起來:“這皇位,向來就是能者居之。說句不好聽的,陛下,不管你今天願不願意禪位,明日烏金升起時,這南周的天下,都會改姓趙而不是朱。不同的只是,陛下您往後的命運而已。識時務者爲俊傑,陛下,你說是嗎?”
朱佑皺着眉不說話。
倒是金藍似是聽到笑話般,嬉笑一聲,如願接收到趙傳的視線利刃,這才懶聲開口:“趙大人這話說得句句有理。但有一點,趙大人說錯了。”
趙傳口吐惡氣:“什麼?”
金藍搖了搖頭,很是可惜的嘆了一聲:“那就是——趙大人,你已經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
趙傳眼睛瞪得都要脫眶,實在想不通這人怎麼就這麼大的口氣,明明死到臨頭了,還敢嘴硬跟他打嘴仗。普通人到了這個關頭,不是早就該求饒了嗎?
他手指金藍,氣得渾身都在顫抖:“你……你……好……好……”
金藍悠悠然道:“承蒙趙大人吉言,我自然好得很。”
趙傳憤然甩袖,心中只道這個小太監是個不見棺材不掉淚的主,跟這人說話,只有自己生悶氣的份兒,於是不再搭理金藍,轉頭問朱佑:“陛下,你的決定是?”
朱佑只覺金藍一頓搶白嗆得趙傳無話可說,心裡着實痛快,本來心中存着的點點擔憂與緊張,這會兒金藍打岔的工夫也慢慢消散了去。
他看着趙傳那慢慢青紫的臉色,一字一句道:“那就看我們,誰能活到明日。”
趙傳愣了一下,忽而就放聲狂笑:“好!既然如此,那我就不必客氣了!”轉頭就喊,“來人!”
隱在外頭黑暗中的樹枝上突然就跳下幾個人來:“主子……”
趙傳冷聲吩咐:“傳令下去,讓外頭的人進來。今日這山莊裡的人,一個都不能漏掉,格殺勿論。”
等了半天,卻不見身後那人有一絲動靜。
趙傳怒然回頭:“還不去!”
卻聽領頭的那個聲音澀然道:“主子……咱們中了埋伏……”說着幾個人就那麼直直得倒了下去。
趙傳這才似乎看到幾人的心口居然血跡淋漓。
他駭然擡頭,就見血無衣隨手拈起帕子,十分優雅得擦着沾滿血跡的雙手。
“你……”趙傳剛想怒罵這人吃裡扒外,就見眼前掠過一抹緋紅,清風掠過耳旁,他木然低頭,只見胸口處多了個血肉模糊的窟窿。
“砰”一聲,血流如注,身體轟然倒地,掌控南周實權軍政要務的宰相大人再也沒能開口說上一句話。
意外發生得實在是太突然了。
一室的人還都沒反應過來,就聽那紅衣的男人斯斯文文得開口:“這下,果然安靜多了。”
話裡雖然三分含笑,卻讓人聽了,沒來由得感覺這寒冬的季節更凍上了幾分。
金藍微不可見得嘆口氣:“血老大,這些人命算在我頭上。”
血無衣斜睨她一眼:“以你那速度,不知要墨跡到什麼時候。”
雖然他話裡帶刺,但是金藍曉得血無衣不過刀子嘴而已,本來的計劃便是他帶人在外拖制住趙傳兵馬,裡頭的事情,由她解決。畢竟這是在爲小四開路,雖然趙傳這些人罪有應得,但是畢竟是活生生的人命,往後到了陰曹地府,這條殺人罪過自由她擔,與血無衣無由。
大約是因了這半生的種種經歷,曾經並不信鬼神的金藍也不禁對那個存在於世人幻想中的神話世界有了幾分敬畏。
血無衣大概是猜到了她的心思,於是又道:“你也不必多想,我這並不是爲你,沒有好處,我也不會出手。我早就與他元小四有了約定,這次我幫他一把,他就欠我一個人情。往後我有任何要求,他也必須答應,何樂而不爲?”
金藍愣愣道:“你什麼時候見過小四了?”
血無衣這才慢悠悠道來:“忘了告訴你,元小四前些日子就已經到了玉州。沒有他帶來的助力,清剿趙傳的暗部勢力,還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金藍喃喃:“那他怎麼沒來見我?”以小四的性子,若真是到了玉州,當是第一件事就是衝過來找她纔是啊?怎麼倒是先見了血無衣?
血無衣嘴角慢慢掛上惡劣的笑容:“因爲我告訴他,你說的,讓他按兵不動,等事情畢了,纔再見面。”
金藍對着這個假傳她“聖旨”的混蛋使勁翻白眼,他倒是瞭解小四,只要是她所提出的,小四都不會逆了她的意思。也不知在這期間,這喜歡作弄人的混蛋都要求小四做了什麼事!
血無衣又笑吟吟道:“你猜,現在在外面從外圍包抄剿殺趙傳部隊的會是哪個?”
話還沒說完,就見金藍一陣風般旋了出去。
屋裡的人還沉浸在趙傳死亡的消息裡,震驚得都忘了去攔住金藍。
血無衣擡頭看了看對面那羣呆愣的侍衛,回頭朝朱佑道:“我們也可以開始清剿這甕中之鱉了。”
走出層層內院,外面的金戈鐵馬才漸漸聲聲傳入耳內。
金藍腳下生風,往外疾奔,心中聲如鼓擂,只有一句話在來回盤旋:小四來了,小四來了……
她想,她活了兩輩子,一直以爲自己是個沉得住氣的人,沒想到到頭來發現,自己原來竟可以像是一個初識情愛滋味的少女一般,那般激動,那般澎湃。
她的心彷彿就要跳出心房,飛到她的小四身旁,瞧一瞧他長成了怎樣的男人模樣。
火光耀亮天際,刀光劍影,屍體遍地。
金藍左右兩把刀各自隔開戰得忘我的人們,一邊向前開闢道路,一邊伸長脖子焦急得朝前張望。
——小四,在哪裡?
僮僮人影,層層疊疊,又是夜色暗沉,根本看不清遠方的面孔,只彷彿隱約瞧見大片的黑雲和着鮮血淋漓。
她分明清楚而今元魍的實力,縱然是千軍萬馬,恐都難取他性命,但她依舊心中焦躁,只恐那個萬一。
金藍雙刀“鏘”一聲繼續打退戰得酣暢的男人,提腳踢起落在地上的鼓槌,擲向山莊門前的大鼓。
力透鼓皮。
鼓槌直接穿鼓而過。
“咚”一聲巨響,震徹天地。
兩方人馬俱是一驚,手上動作頓時緩了下來。
金藍深吸一口氣,仰天長吼一聲:“趙傳已死。順聖上者昌,逆聖上者亡——”
這話一出,當真是如雷劈頂,本來戰意盎然的趙傳親軍部隊頓時就像泄了氣般,惶然不已。
兵法向來是王死樹倒。
若是趙傳還在,那他們倒還有對戰的理由;如今趙傳死了,這原先凝結成一股繩的力量立刻就變成了一盤散沙。
衆人相互望望,一時間不知該如何繼續下去。
金藍正準備趁此時機快步向前,去找元魍,就見血無衣帶着山莊裡頭一干人等退了出來,面色難得的嚴肅,拉上金藍,刻不容緩得道了一句:“趕緊走!”
金藍扭頭看了看,問道:“陛下呢?”
血無衣揮袖發力,前頭擋路的兩個人頓時就飛出去幾丈遠,頭也不回道:“你別問那麼多了,不是要見你家那小子呢,我帶你去!
金藍定住了腳步,皺眉:”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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