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金秋充滿請求的眼神,我有些動搖了,如果只是在婚禮舉行的上午半天陪肖艾去周邊的城市轉一轉,也談不上什麼出格;再者這場婚禮關係到婚慶公司未來的轉型,可謂事關重大,所以不看金秋的僧面也要看老金和羅素梅的佛面,我終於點了點頭,說道:“我儘量試試吧,但是不保證肖艾她就會聽我的。”
金秋帶着感激回道:“感謝。”
“還有其他事情嗎沒有的話我真的得走了。”
金秋看着桌上她剛剛拿出的兩萬塊錢對我說道:“這錢你拿去吧,算是公司給你的差補費用。”
“首先我已經不是公司的人,所以不存在什麼差補費用,答應你去試一試是出於咱們以前的感情,而不是工作任務;另外,如果肖艾知道我是領了這筆錢去找她做這件事情的,她以後會怎麼看待我江橋這個人金秋,你這個人最不討喜的一點,就是凡事都太過於計較付出和得到。這樣真的不好,時間久了你自己也會累的,因爲人終究不是單純爲了利益活着的,還有親情、愛情和友情”
我面無表情的對金秋說完這些後,便起身離開了她的辦公室,但心裡卻說不出是什麼滋味,因爲今天的金秋和幾年前的金秋太不一樣了。那時候的她,雖然也聰慧甚至有點強勢,但至少還會和我聊理想、聊一些女生會有的小情懷,但現在的我們已經在生活這條雙行道上越走越遠。
站在公司的辦公樓下,我在上午正好的陽光中眯眼看着對面無比熟悉的街道,然後便陷入到了無處可去的迷茫中,直到老金來到了我身邊,我纔回過神來。
他還是和從前一樣,拍着我的肩,嗓門很大的問道:“你小子雕塑似的杵在這兒幹嘛呢”
我嘆道:“還沒到吃中飯的點兒,不知道去哪兒。”
“你這就是閒的”
我笑了笑,老金看了看對面的一間餐館,說道:“自從金秋那丫頭開始打理公司,我這兒也閒的心慌,要不咱爺倆到對面喝幾杯”
“這才幾點”
“喝酒看心情,不分點兒,走吧。”老金說着便搭在我的肩上,帶着我向馬路對面走去,而在我的記憶中,我們爺倆也確實很久沒有一起喝過酒了,不過我真的把老金當作是一個很好的喝酒對象,因爲我倆都沒什麼文化,所以說起酒話來誰也不會覺得誰粗俗。
餐館裡還沒開始正式營業,我和老金要了幾盤涼菜和一瓶白酒便開始喝了起來,雖然我們此刻的閒在某種意義上都是金秋給的,但卻不能說是同病相憐,因爲他的閒是幸福的,而我的閒纔是真的讓人感到心慌。
老金一杯酒下了肚,便開始打開了話匣,他向我問道:“你小子最近在忙啥呢,新工作有着落了嗎”
“沒準備找新的工作,打算自己先做點小事情。”
老金搖了搖頭,回道:“江橋,別先急着創業,你今年才27歲虛歲,經驗和人脈都不夠,我之前和你們老闆娘就希望你能自考個本科學歷。爲什麼會這麼要求你因爲現在這個社會你想混好,真的得先學會包裝自己,你以爲這滿大街開着奔馳寶馬的人就真的都是有錢人嗎告訴你,都是扯淡,那些人背裡不知道欠着銀行多少貸款呢但是不開着奔馳寶馬,你出去談個業務真沒什麼人把你放在眼裡,所以我的意思你懂嗎”
我看着老金點了點頭,雖然他的表達總是會斷層,邏輯不嚴謹,但是他想說的道理還是基本可以聽懂的,我端起酒杯喝了一口,笑着對他說道:“難怪二手車市場奔馳和寶馬賣的最好,合着都被那些人買去裝逼用了”
“我老金混社會這麼多年,就悟出這麼點精華,這都大方的傳給你了,你小子給我嚴肅點,這些道理都好好放在心裡想一想,別急着去做什麼事業,小心栽你一大跟頭”
“金總,和你說句實話,我倒是想給自己一點耐心,可是真給不了”
“這話怎麼說”
我一陣沉吟之後,終於回道:“我和陳藝處對象了,雖然真的是爲了愛情在一起的,可是壓力也真的大呀,我一想到將來要面對她的父母,我就特沒底氣”
“喲”
老金感嘆了一聲,然後驚訝的看着我,而這種反應也在我的預料之內,畢竟瞭解我和陳藝的人,都看得見我們之間存在着什麼樣的差距。
老金又喝了一杯白酒,然後咂嘴對我說道:“江橋啊,這我就更要勸勸你了,女強男弱還真不是什麼跨不過去的坎兒。想當年我剛從部隊退伍回來,什麼工作都沒有,家裡更是窮的叮噹響,但你們老闆娘可真是事業單位裡的一朵花,我一眼就相中了後來,我半年裡什麼事兒都沒做,只要一有時間就去她家裡搶着幹髒活累活兒,最後讓她爸媽覺得少了我這個人都不行,我也就順理成章的把你們老闆娘給娶了再說說你爸江繼友,我和他可是老同學,又一起在部隊當了兵,你那個爸爸真不是我老金看不起他,不光人悶,還好賭,可你媽當年那麼一優秀的外地姑娘不還是跟到南京嫁給他了嘛”
猛然聽到老金提到我媽和江繼友那段過去,我的心中頓時五味雜陳,雖然時至今日很多事情我已經記不得,可是那個紡織廠帶給我的回憶,還有母親的笑容依然深刻的記着
老金又說道:“江橋,你媽媽可真不是一個簡單的女人,當年那個紡織廠可是這片區域最大的國營單位,她進去的第一年就成了車間主任,要不是江繼友那混賬玩意兒作死,今天可能誰也沒你江橋日子好過但我覺得你媽走了也沒錯,唯一可惜的是沒把你一起帶走我想,她可能也是有苦衷的吧”
我端起酒杯猛喝了一口,久久沒有言語,我真的已經太久沒有聽人再和我聊起我的母親,我也不知道現在的她到底在哪裡,又過着什麼樣的生活。想必不會太差,否則怎麼會如此狠心的將我遺忘在南京這座城市呢
我終於剋制着心裡的情緒,強顏對老金笑了笑說道:“你們那個年代和現在不一樣,最牛逼的電器也就一手電筒和黑白電視機,大家過得日子其實都差不多,無非也就誰有能力多吃幾頓肉而已我覺得對待和陳藝的感情真的不能抱有一點僥倖心理,所以我要做的事情太多了”
“你小子這樣就不覺得累”
“陳藝都不覺得累,我又怎麼會覺得累再說了,爲了自己喜歡的女人累點也沒什麼”
老金看着我半晌,感嘆道:“你還真沒遺傳江繼友的那些臭毛病。”
“我絕對不會把江繼友作爲人生參照的。我這一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做一個好爸爸,因爲我自己沒有一個好爸爸。我不能讓我的孩子重複我今天的生活,所以無論從哪個層面來看,我都該好好奮鬥了”
這場和老金一起喝的酒持續到小中午時分結束。老金回了公司,我則一個人晃盪在大街上,中間我接到了陳藝的電話,她讓我買些菜,晚上下了班她會和秦苗一起去喬野新開的賓館做飯。
我當然知道陳藝的用意,她是希望能夠將喬野和秦苗這一對名副其實的夫妻以愛情的名義撮合在一起,而作爲喬野最好的兄弟之一,我又何嘗不是這麼想的,所以當即便將這個事情應了下來。
實際上,如果喬野和秦苗不鬧,我們四個人在一起做飯吃飯真的會非常輕鬆開心,因爲我們這兩對都是很多年的老朋友了,尤其是陳藝和秦苗,從她們的爺爺輩開始就已經有深交,所以倆人從小的感情就很好。
否則,要不是這麼近的關係在裡面,當年秦苗和喬野的婚禮也不會交給我去操辦,而老金的婚慶公司僅僅做過的兩場高端婚禮,其中一場是肖總的,還有一場就是幾年前秦苗和喬野的。
因爲和老金喝了不少酒,結束了和陳藝的通話,我便打了出租車向南藝駛去,我打算針對肖總婚禮的事情和肖艾好好聊聊,如果她願意的話,我可以在肖總婚禮舉行的上午半天陪她到附近的城市散散心。
路上,我接到了來自於餘婭的電話,心情頓時便好了起來,因爲自她說要回南京看看我們之間有沒有合作的可能後,我便將一些希望寄託在她的身上了。我設想着:如果她能將心情咖啡店以轉租的形式交給我經營,那是最好的雙贏方式,因爲她沒時間打理,而我需要一個成熟的咖啡店來讓自己積累相關的經驗。
手機從口袋裡拿出的那一刻,我便接通。果然,電話裡的餘婭對我說道:“江橋,我下午兩點半飛南京的航班,7點之前肯定能到,晚上咱們就可以聊聊咖啡店的事情了,你有時間嗎”
“這可是我現在的頭等大事,當然有時間正好,晚上我和陳藝約了去朋友開的賓館自己做飯吃,你也一起吧,人多熱鬧些。”
餘婭笑着回道:“好啊,一直想找機會嚐嚐你做飯的手藝對了,除了你和陳藝之外還有誰啊也是弄堂裡的朋友嗎”
“不是,是一對小夫妻,最近纔在鬱金香路上開的賓館,你們以前應該沒見過。”
“嗯,那就晚上再聯繫了。”
“要不你到了機場給我電話吧,我和陳藝開車去接你。”
“不用了,下了機場高速後的那段路晚上會堵的要死,我自己打車就好了,省得還耽誤你們做晚飯。”
“也是,那我們就做好飯等你吧。”
餘婭應了一聲,我們便各自掛掉了電話,我也在隨後終於鬆了一口氣,因爲以我對餘婭的認知,她一直是一個很靠譜的女人,這次更是特地從麗江趕了回來,我們多半是能達成合作共識的,所以一切就看晚上怎麼聊,然後確定合作的方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