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於馨的這番話中，好似看到了一個即便知道是飛蛾撲火，也要義無反顧的女人。如果我是趙牧，一定會珍惜這樣一個女人，和自己的才華所帶來的成果。其實，他擁有的已經夠多了，可就是不知道滿足爲何物。
我的沉默中，於馨又對我說道：“江橋哥，你這邊能借80萬給我嗎？我可以按照銀行的利息給你……這樣好歹能讓我喘一口氣。”
我點了點頭，然後回道：“你給我個賬號，我明天就給你轉過去，但是高利貸這個東西，以後還是不要碰了。這次算是幸運的，自己還能把利息還上，要是利滾利的話，可真就是一個無底洞了。”
“以後不會了，但這次也不後悔，因爲我知道在我撐不下去的時候，你一定會幫忙的。”
我點了點頭，我自己的心中也很明確，爲什麼要幫於馨的忙。實際上，我幫的是趙牧，我希望，等他哪天失去了，落魄了，身邊還能有一個靠的上人。
一陣沉默之後，於馨又對我說道：“江橋哥，有個消息不知道你這邊是不是知道。”
我很關切的問道：“什麼消息？”
“關於最近李子珊股權被神秘投資公司給收購了的事情……我知道一些真相。”
因爲之前通過火火的調查，知道了趙牧和蔣曉生私下有聯繫，所以心裡多少知道一些底細。但我還是希望能從於馨那裡獲知更多。
於是，我對於馨說道：“我一直都很關注這個事情，因爲這裡面牽扯到我身邊很多人的利益。”
“嗯，我聽說喬野的江建集團也想買下李子珊手上的那部分股權，而且出的價格不低……可是，不管他出多少錢，他也沒有一點勝算，因爲……李子珊有很重的把柄在趙牧手上，所以爲了保全自己，李子珊就通過這樣的方式將手上的股權，無償轉到了趙牧的手上，李子珊已經被趙牧給做空了！”
我心中一陣震驚，隨後向她問道：“什麼樣的方式？”
於馨回道：“鴻宇資本背後的執掌人其實就是趙牧，那個蔣曉生只是他用來控制金鼎置業的一個工具。”
於馨話裡的信息和我所瞭解到的高度一致，這也更加驗證了之前的判斷，只是我沒有想到，他竟然狼子野心到這個程度！他沒有花一分錢就從李子珊的手上拿到了這麼多的股權。這些年，他還真是步步爲營！
一陣時間極長的沉默之後，我終於開口向於馨問道：“你說的這些都有證據嗎？”
“沒有，都只是猜測和推斷，但我是這個世界上最瞭解趙牧的人。另外，我知道他和蔣曉生的關係，我和他還在交往的時候，他曾經帶着我到國外和蔣曉生見過一面，我們還一起吃了飯……所以，當我知道李子珊的股權被鴻宇資本收購之後，我就敢肯定幕後的策劃人是趙牧……”
我不可能將自己找私家偵探調查趙牧的事情告訴於馨，所以我沒有任何的表態，我只是等着於馨繼續說下去，因爲就她現在對趙牧的瞭解，她的推測應該是最接近真相的。
果然，於馨又說道：“我相信他對肖艾的愛是真實的，但也沒有其他人看到的那麼不顧一切和單純，他是個很有心機和手段的男人……下面我要說的，依然是我的推測。我感覺，在幕後向經偵局舉報李子珊的人很可能就是他，不過他卻不給出實質性的證據。他的目的就是爲了讓經偵局調查李子珊，然後讓李子珊陷入到恐懼之中……另一邊，他又頻頻向肖艾示好，並聯合肖艾持續給李子珊施壓，並在集團內部給李子珊造成了空前的信任危機。他想的是一箭雙鵰，他想讓肖艾知道，他做的一切都只是爲了幫她奪回金鼎置業，他希望肖艾能因此感動……可是，肖艾卻並不吃一套，並且也有利用了他的嫌疑……但這也不妨礙他成功了一半，他確實空手套到了李子珊之前所掌控的那部分股權……他很瞭解人性，他知道李子珊不敢選擇與他魚死網破，李子珊會爲了孩子而選擇妥協，因爲李子珊一旦入獄，這個孩子就什麼都沒有了，而趙牧卻沒有這樣的牽掛，所以他才這麼敢賭……江橋哥，你明白我說的這些嗎？”
我點了點頭，回道：“明白，很多犯罪的事情可能是李子珊和他一起做的，但是李子珊的顧慮比他更多，所以趙牧拼着自己落網，來威脅李子珊的時候，李子珊爲了自保還有她的孩子，也只能選擇妥協。”
說完這些話後，我便陷入到了沉默中。儘管已經做了無數次心理暗示，可我的內心還是沒有辦法接受這些只是差了些證據的真相。
我真的想不明白，趙牧他爲什麼會成爲這樣一個人？在他心中，**的缺口，到底需要多少東西和人才能填滿？
一陣無言之後，我再次開口向於馨問道：“爲什麼要和我說這些對趙牧很不利的話？”
於馨低沉着聲音，回道：“落在你的手上，總比有一天落在別人手上要好太多……我希望你能淨化他，讓他的人生能夠重來一次。在我的心裡，無論他犯了多大的錯，他也只是生活中的一個受害者和可憐人……他是先可憐，後可惡的，所以罪不至死！”
我看着於馨，半晌說道：“就怕，他的惡不僅僅是你能看到的那一點點。”
……
次日一早，肖艾便帶着“金鼎置業”法務部的一個工作人員去了上海，她此行的目的是爲了楊曲。對於這個家庭來說，她可以說是盡心盡力的。所以我作爲一個男人，更加應該爲這個家撐起一把遮風擋雨的傘。
中午的時候，我按照約定，將吳華火和顧琳約到了鬱金香路上一個生意比較清淡的茶樓。
獨立的包間裡，我和火火坐在一邊，顧琳獨自坐在一邊。
最先開口的人是火火，他不太樂觀的說道：“江橋，關於取證的事情我和顧警官是一樣的看法，因爲時間過去太久，我們根本不可能找到比較有利的物證，所以很難真正給當年琴行的縱火犯定罪。”
“嗯，這些我也考慮到了，確實是一個很大的問題，但不能因爲這個問題表現出來的難度，我們就將之前的工作停下來，我們一步步走，也許走到那一步，不需要我們苦思冥想，方法也會自己出現的……”
火火回道：“我不太贊同你這種態度，但這個取證實在是太難，現在也只能是走一步算一步了……不過江橋，我話也說在前頭，我可不負責幫你破案。只要我完成了我們之前約定的任務，你就得把尾款結給我……”
我笑了笑，說道：“火火，關於吳磊和當年琴行失火案的調查，你做的已經夠多了，我這個僱主很滿意……如果你需要的話，我現在就可以把尾款全部結算給你。”
“這倒不用，我可是很有契約精神的，咱們所有的事情都按照約定來做……多出來的，算是我額外贈送的……說實話，做這個工作，錢當然是首位的，但我也是真心誠意的想幫僱主排憂解難，因爲我真的能從中找到樂趣……”稍稍停了停，他又說道：“如果，能把你這個懸案給破了，對我個人的聲譽也會起到很大的提升作用……不過……”
說到這裡，他看着顧琳笑了笑。
顧琳回道：“如果你能破了案子，不代表我們警察系統無能，只能說是警民合作更加密切了，這是社會的一種進步！”
火火大笑，氣氛也隨之輕鬆了很多。而下一刻，包間的門便被敲響了，我說了一聲請進之後，一個熟悉又陌生的臉龐很突然的就出現在了我們的面前。
他實在是長得太像吳磊了，至少有八分像，而我們在座的三人中，情緒變化最爲強烈的是顧琳，只是打了個照面，她的眼中便泛起了淚光，對此我們也能理解，因爲她纔是生活中與吳磊最息息相關的那個人。
火火起身相迎，然後轉身對我們說道：“江橋、顧琳，給你們介紹一下，這位盧同兵是我從部隊裡找到的同志……說起來，得感謝我的助理，是她在一個軍迷論壇看到了同兵的頭像，然後將照片發給了我，我抱着試試看的心態和同兵聯繫了下，沒想到還真被我給聯繫上了……昨天，約了一見面，真是絕了，他和吳磊至少七八成像……雖然也有不一樣的地方，但是以現在的技術，稍微處理一下，應該沒人能發現破綻……”
這個叫盧同兵的人看着顧琳，眼神中滿是敬佩的說道：“顧警官你好，我是本地部隊的一名陸軍航空兵，聽說了你和吳磊警官的事情之後，真的非常敬佩你的精神……火火他已經把情況和我說明了，我願意配合你們。”
“謝謝、謝謝……”
看着情緒有些激動的顧琳，我對出現在眼前的盧同兵充滿了信心，因爲有之前的鋪墊，再加上他恰到好處的出現，讓我相信這是一種善惡到頭終有報的因果輪迴。
我對盧同兵說道：“按照我之前和火火說的，其實也不需要你做太多的事情，我們只要你配合顧琳拍幾組照片就行，剩下的事情就都由我們來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