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蘭萱剛回錦榮園就被魏棋送回住的聞雨軒,她納悶地看着慌里慌張的魏棋問道:“魏棋,你這是怎麼回事?我剛回來就想讓槐子推着我去園子裡逛一圈,你愣是叫人把我送屋裡,你是不是活膩了?”
魏棋苦着一張臉看着賀蘭萱,下一刻,他直直地跪在賀蘭萱面前,這把一旁的槐子也嚇壞了,槐子正想剛來扶魏棋起來時,聽到賀蘭萱問魏棋,“我又沒要責罰你,怎麼又跪了?”
魏棋擡頭看着賀蘭萱,將今天的事告訴賀蘭萱。午後逛園子時,他邀請閻墨贇到錦榮園住幾日,原本以爲閻墨贇會再考慮考慮,沒想到閻墨贇看到兒子的興奮勁兒一口答應了他的邀請,尤燁聽到閻墨贇住進園子後,他決定多住幾天再去問柳山莊,反正他們的事不算太急。
想到中午吃飯時花廳裡的氣氛,魏棋哭的心都有了,這會兒好了,賀蘭萱回來了,左邊是相公兒子,右邊是故友姦夫,他覺得自己真是作一手好死!
賀蘭萱聽後,面色變了又變,許久她開口道:“你是說他們都住進了北廂房?”
“是的,莊主。”魏棋點頭應道。
賀蘭萱的眉頭微微皺起,她對魏棋說:“那行,這兩天我委屈點就待在聞雨軒,你去幫我把尤燁他們叫來。”
賀蘭萱說前半句時,魏棋一個勁地點頭,聽到後半句,魏棋猛地擡頭看賀蘭萱,“莊主要見尤神醫他們?”
賀蘭萱笑着反問道:“難道尤燁他們到這兒不是要見我?”
“是這樣沒錯,如果尤神醫把你回錦榮園的事告訴閻老爺,那莊主不聞雨軒的事不就有其他人知道了?”魏棋還是有點辦事效率的,在得知賀蘭萱回來,他第一時間封鎖這個消息,並吩咐下上錦榮園上下都不許跟北廂房的客人提到莊主的事,甚至客人問起也不許回答,他這才安心地跑來跟賀蘭萱請罪的。
對魏棋的話,賀蘭萱表示非常鄙視,“你覺得尤燁他們像大嘴巴,會到處說事的人嗎?”
尤燁他清楚,但白夜……回想白夜那張冰冷的面孔,魏棋不禁打了個激靈,他搖着頭說:“不是。”
“既然不是,那就要去把人找人,理由想漂亮點。”賀蘭萱嘆着氣說道。
魏棋走後,在一旁聽得暈乎乎的槐子忍不住問道:“莊主,北廂房住進了什麼客人?爲何魏棋這麼如此緊張?”
賀蘭萱笑着對槐子說:“有些事呢,不知道對你是最好的。”
“剛剛魏棋說的話,你也聽到了吧?這幾天我不好出聞雨軒的門,你幫我看看北廂房的客人在錦榮園裡待得如何了,如果客人不滿意叫魏棋改,改到讓客人滿意爲止。”賀蘭萱囑咐道。
槐子點着頭,問道:“見到他們,也不許說莊主您回來的事?”
“是的。”賀蘭萱應道。
“屬下明白了。”
賀蘭萱讓槐子去廚房拿點食物時,魏棋帶着尤燁和白夜來到聞雨軒,“莊主,客人來了。”
白夜看到坐上輪椅上的賀蘭萱後,他愣了下,然後直直地跪在賀蘭萱面前,鄭重地說道:“主人,白夜來遲了。”
白夜這一跪沒嚇到賀蘭萱,倒是把魏棋嚇了,他指着白夜許久說不出話,尤燁見狀拉着魏棋要往外走,“主人,你們聊。”
魏棋剛想問爲什麼,被尤燁一眼瞪了回來,他乖乖地跟尤燁離開了。
賀蘭萱看着跪在地上的白夜,她輕輕一笑,“若是讓你的子民看到你這個樣子,不知他們會做何感想。”
白夜緩緩地擡頭看着賀蘭萱,賀蘭萱面帶微笑,“怎麼,不認識我了?”
白夜搖着頭說:“不管你變成什麼樣,都是白夜的主人。”
“白夜,我曾告訴你,當你坐上渭琅國的龍椅,那麼你永遠不要再喊我主人。這不合適。”賀蘭萱靜靜地說道。
“可是,主人就是主人。”白夜猛搖着頭,道。
賀蘭萱輕嘆道:“你錯了,從一開始就錯了。當時我救你是因爲我知道你是歸季燁,是歸仲珩最想殺的人。而且我知道你會是顆好棋子,一顆用來對付歸仲珩的棋子。”
“你知道,要讓一個人萬分痛苦就是奪走他最重視的東西。歸仲珩最重視的是什麼?渭琅國江山,他一生殺人無數,爲的就是那小小的龍椅。他那樣一個人是不可能成爲好國君的。但你不同,你從小宅心仁厚,而且很早就逃離充滿殺戮的地方,與狼羣爲伍。你或許不是渭琅國最好的國君,卻比歸仲珩好萬分。”
白夜看着賀蘭萱,說道:“主人有一顆悲憫蒼生的心,那白夜覺得這聲‘主人’沒有白叫。”
“你又錯了。我沒有那麼大的胸襟,我只是在做我想做的事。只要歸仲珩當不上渭琅國的國君,再借由你之手殺掉他,那麼我的仇也算報了。而且這樣,以後郅寧和渭琅之間不會有戰亂,閻墨贇安好,我便安心。”
白夜將賀蘭萱的話聽進耳中,記在心裡,他苦澀一笑,“我終究還是比不過閻墨贇嗎?”
“主人,您告訴我,閻墨贇究竟有什麼好?”白夜擡起頭質問道。
賀蘭萱微微一笑,說:“我遇到過那麼多人,卻只有他將我當做女人來疼惜。”
聞言,白夜突然起身,他俯視着賀蘭萱,“主人,這回我到問柳山莊,就是想將主人接到渭琅,讓主人不再過漂泊的生活。在我眼中,主人是這世上最美的女人。”
“白夜,說你不懂,你還真是不懂。”賀蘭萱嘆了口氣說。
“我對主人是真心的。而且到了渭琅,歸仲珩不會對主人構成任何威脅。”白夜堅定地說道。
白夜的固執讓賀蘭萱有些頭疼,曾幾何時,她變成這麼搶手?落下懸崖時,紅桃說她甘願爲她去死,只要她一世平安,現在她一手養大的狼崽說要保護她不受歸仲珩威脅,那就不要說帶着兒子一路南下的閻墨贇,他就沒放棄過尋找她。
“主人不迴應,白夜就當主人答應了。”
“等會兒。”賀蘭萱開腔道,她擡頭看着白夜,她重重地嘆了口氣說:“我大概知道爲什麼尤燁會帶你來見我了。”
賀蘭萱看着白夜,說道:“如果歸仲珩死在那場皇位爭奪中就好了。”
“主人,我……”
白夜想說點什麼,被賀蘭萱打斷了,“什麼也別說,我知道你也不是故意放他走的。況且,現在他一定很不好過。渭琅,他是待不下去了。而當賀蘭萱回到問柳山莊的事傳出去後,他定會找上門。到時,我會親手取了他的性命。”
賀蘭萱見白夜的臉色不好看,“放心,我
不會讓你難堪的。”
“我會讓他體體面面地死,也算對得起他廢太子的身份。”
看着賀蘭萱嘴角的笑,白夜沉默了,是他疏忽讓歸仲珩逃走了,他本想帶賀蘭萱回渭琅,但賀蘭萱早已知曉歸仲珩逃走的事,還設計要殺歸仲珩。
“主人,我留下幫您忙。”白夜用堅定的眼神告訴賀蘭萱,他會彌補失誤的。
賀蘭萱卻搖頭說:“不好,如今你已是渭琅國國君,而且你剛登基不久,不可能離開渭琅太久。就算是爲了你的子民,你也應該回去。”
“狡猾的狐狸是不可能那麼容易放棄的。”賀蘭萱提醒道。
白夜靜靜地聽着賀蘭萱的話,他心裡很不是滋味,現在不管他做什麼都無法令賀蘭萱改變主意。
他若還是金夜門門主就好了,那樣他就能永遠跟在賀蘭萱身邊,永遠在暗處保護賀蘭萱。
“爲君者,社稷爲重。”賀蘭萱嘆道。
說着,她推着輪椅轉身背對白夜,“去把尤燁叫進來。”
白夜站在原地看着賀蘭萱的背影,許久他才轉身出去叫尤燁,尤燁見到白夜糟糕的臉色,他關心地問道:“沒說服她?”
白夜沉默不語,尤燁知道是怎麼回事,他嘆了口氣進去找賀蘭萱,剛上來就幫白夜說話,“主人,你對白夜太殘忍了。”
“我若不對他殘忍,這個君王他怕是坐不穩了。”賀蘭萱冷冷地應道。
尤燁頓時覺得賀蘭萱語氣不對,他收起對白夜多餘的關心,急忙問道:“您有歸仲珩的消息了?”
賀蘭萱點着頭說:“韓管家快馬加鞭給我送的信兒,他們從渭琅逃離,正潛入在郅寧,而且很快他們就會找上問柳山莊,爲了保險起見,韓管家讓我暫時待在錦榮園,等他回來再一起去問柳山莊。”
聽到這話,尤燁問了句,“英雄帖都發出去了?”
“是的,都發出去了。”賀蘭萱笑着應道。
尤燁看着賀蘭萱,許久他說了句,“您對自己真狠啊。”
“他不死,我一日難安。”賀蘭萱擡頭跟尤燁對視,“你既然都知道我的計謀,爲何還要帶白夜來見我?”
“他想見您,不是我能阻止的。我只不過讓他提前見到您,而已。”尤燁說得理直氣壯,但事實正是如此,以現在白夜的身份,要找賀蘭萱簡直是易如反掌的事。
沉默了會兒,尤燁開腔問道:“主人,琰帝和他兒子都在錦榮園待着,您不去見見他們?”
“還不到時候。”賀蘭萱輕搖着頭說。
尤燁看着賀蘭萱,面上露出疑惑,他真的不懂賀蘭萱究竟在什麼,但他知道賀蘭萱現在只想做一件事。
“如果沒什麼事,我和白夜先回去,白夜那邊我會再勸他的。”尤燁嘆着氣說道。
“麻煩你了。”
尤燁走後,賀蘭萱一個人安靜地待了好久,直到暮色降臨,槐子才小心翼翼地敲開賀蘭萱的門,給賀蘭萱送晚膳。
但賀蘭萱沒胃口,當她來到窗邊,看着窗外景色時,突然聽到一聲稚嫩的“哎喲”,像摔倒了一樣,她心裡咯噔一跳,不由得往外一瞧,忽然一顆小腦袋從外面伸進來,看到賀蘭萱後,那稚氣的聲音激動地喊道:“啊,漂亮姐姐!”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