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問柳山莊的人不久,閻墨贇派人請的大夫也到了,閻墨贇給客房外守着的人囑咐後便跟剛回來的危天臨出去了。
獨自待在客房的相思見到被請來的大夫時立即發現端倪,她讓在一旁伺候的侍衛守在門邊即可,但侍衛聽了相思的話後露出爲難的表情,相思輕輕嘆了口氣說:“我只是有點事想私底下詢問下大夫,不會爲難你們的。”
那侍衛聞言,一臉嚴肅地應道:“可老爺吩咐小的要在一旁候着。”
相思見這侍衛冥頑不靈,她生氣地講着重話,道:“老爺的命令是命令,難不成我的命令就不是了嗎?”
這下,侍衛的眉頭緊緊地皺到一塊兒了,不經意間對上相思的視線,那侍衛立即跪下,“夫人,小的不是這個意思。”
“既然不是,那我請你暫時出去一會兒,可以嗎?”相思直勾勾地盯着侍衛,說道。
侍衛低垂着頭,沉默良久纔開腔答道:“是,夫人。”
侍衛退到門外,相思補充了句,“記得把門關上,沒有我的命令不許進來。”
“是,夫人。”侍衛恭敬地應了聲後將門帶上了。
客房內恢復安靜,相思站起身走到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大夫面前,她緊盯着大夫的臉良久,突然她伸手撕掉大夫覆麪人皮,她下手全無輕重,那隱藏在僞裝人皮下的俊臉紅了一片,但他坑都沒坑一聲。
相思輕輕地揚了揚手中人皮,再仔細打量他的裝扮,“嗯,不錯。”
“主人過獎了。”白夜瞥了相思一眼,慢慢地低下頭。
相思將手中人皮小心翼翼地幫白夜復原,很快地一張寫滿滄桑、極其普通的中年人面孔出現在相思眼前,相思輕撫着白夜易容後的面容,“這張臉真難看。”
“對不起,屬下髒了主人眼了。”白夜低聲應道。
相思輕輕嘆口氣轉身背對白夜,說道:“我就知道你一定會追來的。”
“若非主人一路留了記號,屬下定不會如此迅速趕上主人的。”白夜恭敬地應道。
相思回頭看着中年大夫打扮的白夜,她沉默了會兒,說道:“如果你的背在駝一點,可能會更像。”
白夜聞言立即按照相思指示,將後背再彎了一些,直到相思點頭說可以,白夜才停止調整自己的行爲舉止。
“嗯,這才真正像個大夫。”打量着白夜,相思輕點着頭說道。
說着,相思眼睛微微眯了起來,說話的語氣也低沉了幾分,“說吧,你這麼着急見我所謂何事?”
白夜的心思被相思一眼看穿了,他沉吟了會兒,說道:“屬下帶來了兩個消息,一個好消息一個壞消息,主人要先聽哪一個?”
相思微皺着眉想了下,說:“先說好消息。”
“主人算得一點都沒錯,這回渭琅國國君命數將盡,一切都在主人的計劃中。”
說到渭琅國國君時,白夜眼中閃過一絲不明光芒,相思看到了,並未點明,她輕輕點着頭說:“那壞消息是?”
又
沉默良久,白夜再度開口,“在主人離開越歌城後,官府的人在城外一處廢棄廟宇找到包括小原他們在內在全部失蹤孩童,除了幾個嚇得癡傻的孩童,其餘全部死亡,驗屍發現他們的內臟有不同程度缺失,而心臟全都不見了。”
聽到這話時,相思的手微微顫抖了下,她緊咬牙關問道:“小原他們是生是死?”
白夜偷偷瞄了相思一眼,回答說:“除小原外,其他孩子都死了。屬下派人將小原接回來,給找了越歌城最好的大夫,但大夫說小原受到嚴重刺激,神智混亂,想恢復如初很困難。”
“這件事原婆婆知道嗎?”相思低聲問道。
白夜深吸一口氣說:“暫時沒告訴原婆婆,但其他受害孩子的父母均已告知,屬下離開越歌時吩咐手下按照他們的禮數將孩子們好好安葬,並囑咐他們暫時不要告訴原婆婆這件事。不過官府那邊很快要發公告,此事怕是隱瞞不久。”
“我比較擔心原婆婆,她年紀大了,眼睛也看不到,如果讓她知道跟她相依爲命的小原變成現在這副模樣,我怕她是受不了這種刺激。這件事,你做得不錯。”相思由衷地說道。
客房內一下子安靜了,過了良久白夜開口對相思說:“主人,屬下還有一事稟報。”
“說。”相思立即應道。
“渭琅國那邊傳來消息說紅桃也在趕來郅寧國的途中,跟她同行的並無藍江身影。”
說話間,白夜特意看了相思一眼,在確定相思沒有生氣後,白夜繼續往下說道:“紅桃此行是來找渭琅太子的,想來是給渭琅太子帶來國君要死的消息。”
相思突然擡頭看着白夜,“你已經確定紅桃背叛。”
這是肯定句,白夜一下子被相思堵得不知如何迴應了,紅桃背叛是顯而易見的事,起先他並不相信,但事到如今,他不得不相信這是事實。
相思走到白夜身邊,輕輕地拍了下白夜的肩膀,低聲說道:“以後你肩上的任務更重了。”
白夜轉頭看着相思的側臉,“屬下定不負主人所託。”
“白夜,紅桃已背叛,也不管她跟歸仲珩說了多少跟我,不,跟相思有關的事,以後遇到我們同她便是敵人。你知道只有死人才不會再開口。”最後一句,相思是踮着腳尖在白夜耳畔說的。
白夜面色未改,“屬下明白主人的意思。”
相思輕輕一笑,轉身背對白夜,“我相信你不會背叛。”
白夜立即跪下說道:“白夜永遠忠於主人。”
“不說紅桃的事了。”相思轉身過來將白夜扶起,“公子那兒有什麼情況?”
白夜對上相思的視線,“依然在屬下的掌控中。”
“很好。”一抹笑意慢慢爬上相思的嘴角,“給他更大的希望,讓他摔更慘,至於夫人小姐,我會讓她們看一場好戲的。”
“郅寧國是不會改朝換代的。”相思溫熱的氣息輕吐在白夜臉上,一想到未來會發生的事,她便覺心情舒暢。
白夜直勾勾地看着相思,
良久他收回自己的視線,他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讓相思收起眼中笑意,“怎麼,你覺得我這樣做不好?”
白夜立即搖頭說:“屬下從未這樣想過。”
相思伸手撫摸白夜的臉龐,“白夜,我答應你的事肯定會做到。只要此事完結,我放下現在的身份,重新做回我自己。”
“主人……”白夜輕喚道。
話音剛落,客房外傳來閻墨贇的聲音,相思反應十分迅速,當房門被推開時,相思坐在牀上讓僞裝成大夫的白夜號脈,白夜有模有樣地當着醫者,忽然他眼中閃過一絲詫異,閻墨贇敏銳捕捉到白夜微弱的變化,他開腔問道:“大夫,我家夫人如何了?”
白夜立即站起身,拱手對閻墨贇說道:“恭喜老爺,夫人有喜。”
閻墨贇聽後微微一笑,他擺擺手說:“夫人有身孕一事,閻某早已知曉。我只是想知道夫人身體如何,腹中胎兒是否平安。”
白夜面上掛着淡淡笑意,“老爺請放心,夫人和腹中胎兒都平安,只是夫人身子有點虛,只要多加照顧便可。”
“不需用藥?”閻墨贇試探地問道。
白夜輕搖着頭說:“夫人的虛寒是天性,貿然用藥對腹中胎兒十分不利。老爺若想調理夫人身體,可用食療。”
閻墨贇點着頭表示同意,“多謝大夫。”
白夜收拾藥箱對閻墨贇說:“老爺不需多禮。”
閻墨贇讓危天臨送白夜離開後,他坐在牀邊看向相思,“夫人感覺如何?”
相思看着閻墨贇,沒有迴應。
閻墨贇見相思不說話,“夫人在看什麼?”
相思伸手整理下閻墨贇有些凌亂的頭髮,當她看到閻墨贇肩膀蹭到的灰時,她眉頭微微皺了起來,關心問道:“相思沒事,但夫君好像遇到什麼不好的事。”
閻墨贇順着相思的視線望去,他站起身,輕輕將衣服上的落灰拍掉,“這是不小心弄到的,讓夫人擔心了。”
相思沒有相信閻墨贇的說辭,她擡頭看着閻墨贇,“夫君不要騙我了,相思不是傻子。”
閻墨贇面無表情地看着相思,過了一會兒,他笑了,“夫人莫生氣,爲夫是不想讓夫人擔心,不是有意欺瞞夫人的。”
聽到閻墨贇的話,相思着急地問道:“夫君遇到危險了?”
閻墨贇收起眼中笑意,“不是危險,是警告。”
看着閻墨贇凌厲的眸光,相思試探地問道:“是被警告莫要調查黃知府之死嗎?”
“算是吧。”閻墨贇模棱兩可地應道。
相思看着閻墨贇,擔憂地說道:“夫君,我們是不是不應該在江州城久待?”
閻墨贇再次坐到牀邊,他握住相思的手,輕嘆道:“夫人莫擔心,我不會讓夫人遇到危險的。”
“嗯,相思相信夫君。”相思微微低垂着頭應道。
黃知府的死,從側面印證了她的推測,如今只等藏於暗處的蝮蛇出動了,她現在倒很想看看這回歸仲珩會玩出什麼好樣。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