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歌城外郊區某山洞內,昨夜相思被帶到這裡,洞裡四處瀰漫濃重的血腥味兒,如果不是核兒一直看着她,她怕是早就跑出山洞,到外面透氣了。
核兒轉頭時正好看到相思低垂着頭癡癡在笑,原本被留在這裡看守的她心情就不好,聽到相思刺耳的笑聲,她心情更糟了,“笑什麼笑?”
相思緩緩地擡頭盯着核兒,“我在笑你們太傻。”
“你真的是不見棺材不掉淚!”核兒諷刺道。
相思換了個坐姿,擡着頭看着核兒,她微笑道:“你在緊張什麼?芙蓉說她要去見一個人,晚些時候回來,你是擔心她回不來嗎?”
“我相信我家小姐,世間沒幾個人是她的對手。”核兒覺得相思的問題太可笑,都不想回答了。
相思打量着洞穴,輕點着頭說:“芙蓉說這是她到越歌落腳的第一個地方,也是在這兒附近遇到歸仲珩的,但這裡真不像一個女孩子住的。”
核兒冷哼聲道:“這裡是小姐練功的地方,沒有小姐命令,我和蝶兒從不會靠近此地。”
核兒的話音剛落,相思從稻草堆下猛地抽出一根人骨,那樣子像小孩子的大腿骨,核兒嚇一跳不禁往後退了一步,她直勾勾地看着仔細打量那人骨的相思,“快把那玩意兒扔了。”
聞言,相思輕輕地揮了揮手中的骨頭,“你家小姐的武功確實高,但代價太大了。這裡怨氣這麼重,想來從她練血凝功至今殺了不少孩童。”
說着,相思微微起身,她在地上爬着,核兒不敢看相思,當相思猛地撲向核兒時,核兒整個人貼在牆上,“啊啊啊……”
相思伸長脖子,她的姿態加上她臉上的傷痕,從核兒的角度看去確實挺嚇人了,相思嘴角勾起一抹笑,指着剛剛自己坐的稻草堆,問核兒說:“你說,那稻草堆下埋着多少冤魂?”
“啊!”核兒大喊一聲用力將相思推開,然後她雙手捂住耳朵,衝着相思吼道:“你少在這兒妖言惑衆。我是不會上你當的。”
相思收起臉上的笑,冷冷地瞥了核兒一眼,她好心勸道:“你家小姐可以犧牲掉蝶兒,也就能犧牲掉你。”
“你等着,她回來後第一件事是殺我,第二件便是殺你。”
核兒放下捂耳朵的雙手,她愣了下,然後解釋說:“小姐說蝶兒是爲了保護她死的,我相信小姐。”
“可蕭春告訴我,芙蓉爲了除掉後宮裡的一個女人,親手將不會浮水的蝶兒推入湖中然後嫁禍……”
相思的話沒說完,核兒大喊一聲,“你胡說。”
相思輕笑着說:“我騙你有什麼好處?再說蕭春可是內務總管,他又沒必要騙我?”
核兒直勾勾地看着相思,許久,她開口道:“你想騙我放你走。”
相思向核兒展示了手上和腳上的鐵鏈,“即使我成功說服你讓你放我走,那麼你覺得我拖着這兩條鏈子跑得遠嗎?而且你還說了芙蓉武功很高,想來追上我易如反掌。”
相思說的是事實,核兒無話可說。她冷哼一聲,將臉撇開,不去聽相思的妖言。
相思見核兒不理她了,她轉身坐回稻草堆,她靜靜看着四周,心想如果當時她能早些明白越歌城有人修煉血凝功,那麼她就可讓白夜以此爲線索快些發現這個地方,那當時越歌城中失蹤的孩童和小原他們就有救了吧?
血凝功,曾經歸仲珩說要教她,但當她得知雖然修煉血凝功可在短期內令內力大增,但刺功的修煉方法異常殘忍,修煉期間需用童男童女的鮮血,加以心臟進補。
後來她才知道血凝功是武林魔道的武功,是被人唾棄的,也許現在也只有歸仲珩才懂這個武功了。
想着,相思冷冷一笑。
芙蓉回來的時候發現氣氛不對,她問核兒說:“這個女人有爲難你嗎?”
核兒怔怔地點了下頭,芙蓉靠
近直勾勾地看着核兒,“核兒,你怎麼了?”
核兒眼神閃躲,“沒,沒什麼。”
芙蓉冷哼聲,越過核兒來到相思的面前,她擡腳要踢相思,結果發現相思在笑,她一把抓起相思的衣服,看着相思,“你在笑什麼?”
相思擡眼看了芙蓉一眼,“沒什麼。”
芙蓉自然不相信相思的話,那妖媚的眸光一轉,她放開相思的領口,轉而抓住鎖住雙手的鐵鏈,然後她將相思從這個洞拖到另一個洞,“核兒,過來。”
核兒的心咯噔跳了小,然後被拖在地上的相思一眼,應道:“是,小姐。”
如果說剛剛相思待的洞穴是芙蓉用來關人的,那麼現在她被帶過來的洞穴就是剖心放血的。
當尖銳的刀尖抵在相思的胸口,芙蓉嘴角勾着一抹笑,“你以前的臉很美,如果本小姐吃了你的心,本小姐是不是可以變得更美?”
從芙蓉口中聽到讚美,相思一點都不開心,“你想做什麼?”
冰冷的刀刃瞬間貼在相思的臉頰,眼看佈滿傷痕的臉頰又要出現一道血痕,芙蓉開腔道:“本小姐要將你身上的肉一片片地割下來。”
“動私刑,你不怕受懲罰?”相思面不改色地問道。
芙蓉眼中笑意加深幾許,“錯了,你死後,墨贇定會用八擡大轎將本小姐請回來。況且,現在軍情已扭轉,鎮西大將軍的人馬被退到赤水另一邊。”
聽到這話,相思微微一笑,“這樣很好,不過就算我死了,閻墨贇也不一定請你回去。”
“你忘了,你是死掉的人。”這句,相思是靠在芙蓉耳畔低聲說道。
芙蓉聽後,手中的利刃一抖,在相思臉上劃出一道血痕,相思吃疼地整個人往後退,但她被吊着不能退到哪兒。
“不,墨贇一定會來接我的。一定會。”
當芙蓉看到相思臉上的傷時,她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待她笑夠,轉頭對核兒說:“核兒,你來動手。”
核兒聽到芙蓉的話,她呆在原地沒有動,芙蓉又喊了一聲,“核兒!”
“是,小姐。”
這時,核兒才上前接過芙蓉手中的利刃,雖然她拿着利刃的手不停顫抖着,但她還是聽從芙蓉的命令一步步上前。
當利刃即將片下相思臉頰上的肉時,芙蓉突然開腔道:“本小姐想起來這兒後面就是一座懸崖,如果將你雙腿打斷,製造你意外落崖的假象,墨贇是不是會開心點?”說着,芙蓉給自己拍手,“本小姐實在太聰明瞭。”
很快地,芙蓉收起臉上的瘋狂,對核兒說:“核兒帶上這個女人,我們去懸崖那兒。”
“是,小姐。”
核兒依然是這句話,她將相思從刑架上放下,然後緊緊地拽着相思手上的鐵鏈,她拉一下往前走一步,相思跟着往前走一步。
來到外面時,相思才發現之前又下過一場雪,從洞口望去一片白茫茫,如果她不是這般模樣,是不是可以找個背風的地方賞美景呢?
如今相思有些後悔,如果不是擔心被蕭春發現,她一定先吃了尤燁給的救命藥丸的第三粒。
不過現在她只是想想,因爲那粒藥丸沒在身上,而她的功力依然被封,使不出來等於殘廢。她對芙蓉的武功深淺不知,只是核兒不停地說芙蓉武功很高,加上她剛發現芙蓉練的是血凝功,她只能走一步是一步了。
看着核兒的背影,她覺得很可惜,她都快說服核兒了,結果芙蓉正好回來。
從洞穴到懸崖,這段路並不長,在相思覺得很長很長,當他們走出林子,相思突然停下腳步往後看了下,核兒見她停了,忍不住催促道:“你走是不走?”
相思回頭看着核兒,她微微一笑,“走,當然走。”
她邊走邊用眼角的餘光看身後,剛剛身後傳來一絲熟悉,她知道來熟人了,暫且不
知敵友,但到時讓她利用下,脫身就行。
崖上風很大,相思凌亂的頭髮被吹得更亂了,芙蓉瞥了相思一眼,她冷冷一笑說:“這懸崖,本小姐曾下去探過,深不見底,從這兒掉下去那可是渾身碎骨啊!”
相思凝視着芙蓉,沒有應答。
核兒偷偷地瞄了眼懸崖,當她看到深不見底的崖底,她感到幾分目眩,然後怯怯地對芙蓉說:“小姐,真的要將這個女人推下去?”
“本小姐何時說過假話?”芙蓉冷笑道。
核兒雖然在芙蓉身邊很是囂張,但她從未親手殺過人,這次要她見血,她有點害怕,“小姐,這人死了就不能復生啊!”
“核兒乖,這女人死了對本小姐只有好處。”芙蓉笑盈盈地對核兒說,然後她轉頭冷眼看着相思,“核兒不敢動手,那本小姐只好動……”
話音剛落,一道身影從林中飛出,那人將站在相思身邊的核兒推向芙蓉,然後迅速將相思護身後。
相思見到來者,她很是詫異,“紅桃,怎麼是你?”
“主人,紅桃來遲。”紅桃恭敬應道。
紅桃的出現讓芙蓉很驚訝,她指着紅桃許久說不出話,倒是核兒替她問了句心裡話,“你不是太子殿下的人嗎?怎麼叫她主人?”
紅桃冷冷一笑,“我要保她周全,你們能奈我何?”
聽到這話,芙蓉的火氣一下子上來了,她將核兒推開,“那本小姐就替太子殿下除掉威脅。”
說着,芙蓉動手朝紅桃招呼過來,紅桃不僅要應付芙蓉的攻擊,還要保護相思,她很是吃虧,相思見狀說道:“紅桃,你不是她的對手。”
紅桃趁間隙,她飛身過來將一個錦囊交到相思手中,相思剛張口,紅桃繼續回身擋下芙蓉的攻擊。
相思將紅桃給的錦囊打開,裡面是顆藥丸,相思立即明白這是尤燁給的,她想也沒想將藥丸吃下,沒等她運功,紅桃節節敗退,來到相思面前,“主人,你好了嗎?”
相思輕搖着頭,“時間不夠。”
紅桃眼神一沉,她剛伸手要擋下芙蓉的攻擊,結果芙蓉一掌就將紅桃打飛,相思跑過去要扶紅桃,結果芙蓉轉頭看她,相思剛察覺有異,想試一下內力恢復情況,芙蓉已來到相思面前,相思躲不過芙蓉的攻擊,被一掌打下懸崖。
“主人!”紅桃見狀立即飛身過去。
核兒眼睜睜地看兩人落下懸崖,她整個人攤在地上,許久她擡頭看着一臉殺氣的芙蓉,身體不禁發起抖,不知是害怕還是其他。
最後核兒從地上爬起來,她走向芙蓉,“小姐。”
芙蓉回頭給了核兒一個極其妖冶的笑,指尖放在紅脣上,“核兒,我終於殺了那個女人。”
核兒被嚇住,她怔怔地站在原地直勾勾地看着芙蓉。
突然,從遠處傳來一陣馬蹄聲,當芙蓉看到騎着駿馬的閻墨贇時,她滿面笑容地揮手喊道:“墨贇,我在這兒!”
這時,一羣弓箭手從林中竄出,他們領命將芙蓉和核兒圍住,芙蓉面色一變,她回身將核兒拉到身前,正好聽到一聲,“射!”
“小姐……”萬箭穿心時,核兒呢喃了句。
芙蓉也沒能躲過這穿心冷箭,核兒的身體軟下去後,她整個人像脫線的木偶緩緩地到向地面。
閻墨贇下馬後,來到芙蓉面前,他猛搖着彌留之際的芙蓉,怒吼道:“相思在哪兒?”
芙蓉雙眼已經看不清,她衝着空氣微微一笑,“你永遠也見不到她了。”
“墨贇,你知道我有多愛……”
芙蓉死了,最後死在閻墨贇的懷裡,當得知相思落崖後,閻墨贇立即派人下去尋找。
上蒼何其殘忍,爲何他所愛之人都死無葬身之地呢?閻墨贇看着深不見底的懸崖,嘴角盪開一抹悽慘的笑,閉上眼時,一行淚緩緩滑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