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房間之後,丁春秋第一時間開始寫信,他這封信是給黃裳的。
此刻距離他離開西域已經有數月時光了,想必朝廷那邊已經有了音訊,不過自己短時間內怕是趕不回去,有些事情必須交代一下。
而且,他還想借助黃裳在朝廷的勢力打探一下,看看朝廷有沒有關於天荒之地的消息。
想來應該或多或少是知道一些,否則歷朝歷代的帝王也不會對長生之道有着如此大的渴望。
而且,丁春秋沒有辦法盡數相信周寒所說,畢竟這周寒是在自己的脅迫之下說出的事情,誰也不敢保證這裡面到底有沒有水分。
最爲主要的是丁春秋要藉助明教散佈天下的教衆打探獨孤求敗的消息。
不多時,書信寫罷之後,丁春秋等不及書信自然風乾,掌心之中透出一股炙熱的真氣,將墨跡烘乾。
梅劍早已在門外等候着。
丁春秋將書信裝進信封之後,將梅劍叫進屋內,叮囑了一些事情後,梅劍便是領命下山而去。
這封書信其實並不需要叫梅劍親自送去明教總壇,只要下山交到明教分壇之中,便可以了。
但是這封信事關重大,丁春秋不想節外生枝,畢竟自己坐上明教教主之位時日尚短,若是爲了省一些事而生出一些變故的話,卻是有些不好,與其這樣,還不如叫梅劍親自走一趟。
隨着梅蘭竹菊四劍分別領命而去,那卓不凡也無奈之下跟隨竹劍前往幽谷之後。
丁春秋派人將無量劍派的辛雙清和左子穆叫了過來。
此二人在當年和神農幫一戰之後,已經歸附到了靈鷲宮下,在之前那場大戰之中,他們卻是存活了下來。
他們二人之所以能夠存活下來,並不是因爲他們武功高,而是因爲他們知道丁春秋的厲害。
在丁春秋第一次和崔綠華對話之時,二人已然知道此事絕對無法避免,是以就暗中尋找有利的訪問蟄伏了起來。
最後。大戰爆發,他們之前的先見之明果然取到了奇效,靠着有利的地形,二人聯手,斬殺了數人之後,安然無恙的存活了下來。
此二人也是第一批像丁春秋投誠之人。
經過那場大戰,三十六洞七十二島首領近乎死傷殆盡。丁春秋想要掌控他們,定然要選出新的首領。
而這兩人,便是成了丁春秋的選擇。
經過一場無人可知的威逼利誘之後,辛雙清和左子穆二人戰戰兢兢的退出了丁春秋的房間,帶上那些完好無損的三十六洞七十二島之人,即可下了縹緲峰。朝着襄陽而去。
將一切事務安排妥當之後,靈鷲宮終於安靜了下來。
丁春秋看着天邊的夕陽,嘴角帶着一抹若有若無的笑。
這是一場不知道前路在何方的戰鬥,而今,戰鬥剛剛開始。
淡淡的煙雲,在山間飄搖,恍若婀娜多姿的少女。身子苗條。
忽而吹來的清風,帶着一片溼潤之氣,攪動炊煙般的雲霞,忽然飄散開來。
這是一片世外桃源般的仙家福地,雲遮霧繞、泉水叮咚,亭臺樓閣的佈置,無不透出一股古樸而攜雅之感。
蒼翠的松柏,樹幹上的老皮蒼勁無比。就像虯龍一般,樹上的鳥兒,嘰嘰喳喳的叫着,上躥下跳,靈動的雙眼,透露着無限的靈氣。
這充滿仙家氣派的地方正是長春谷宗門所在,長春谷地處山坳。諸多建築盡皆都是依山而建,有着一種天險之美。
此刻,長春谷的‘授道殿’內,一個看起來年約五旬一頭蒼顏白髮的男子和另一個看起來四十多歲的中年男子正在下棋。
那四十多歲的男子名叫徐鎮南。乃是長春谷谷主,也是至強者。 шшш ⊙ттκan ⊙C O
與他對弈之人名叫徐鴻,是長春谷的大長老,同時也是徐鎮南的一位堂兄。
這長春谷雖然說是一方勢力,其實只是一個龐大的武道世家,整個宗門乃是以徐、陳、白三家組成的。
經過上千年的時光,陳、白兩家已經逐漸沒落,而今唯有徐家依舊堅挺。
“哈哈哈哈,大長老你又輸了!”
便在這時,徐鎮南忽然大笑出聲。
此刻,棋盤上執白子的徐鴻已然被徐鎮南完全困死,再無翻身之機。
蒼顏白髮的徐鴻隨意一笑,也不在意,一邊將棋子一一取下,一邊道:“谷主的棋藝越發精湛了,爲兄已經不是你的對手了!”
聽着這話,徐鎮南臉上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同時道:“大長老說笑了,你我棋藝不過是在伯仲之間,今日大長老連番敗於我手,卻是沒有全神貫注的原因。”
聞聽此言,徐鴻笑了一下,沒有接話,只是道:“再來一局。”
他雖然沒有接話,但是徐鎮南的話語卻是真的說中了原因。
自從三月前獨子徐銘離谷而去,他的心就一直懸在半空中,雖然心知以徐銘的實力,在那神州大地決計出不了事,但作爲老來得子的他,還是忍不住有些擔心。
而就在這幾天,他心中愈發的擔心了起來,隱約覺得似乎有什麼不好的事情會發生似得。
就在二人再度開局的時候,一個驚亂的聲音陡然闖進了授道殿。
“谷主、大長老。不好了,出大事了!!!”
慌亂的聲音響起的瞬間,一個人轟的一聲撲進了授道殿,竟是別授道殿的門坎兒給絆倒了。
徐鴻眼皮子也沒有動一下,那徐鎮南的臉色卻是一沉。
“退下!”
徐鎮南低喝一聲,聲音之中透出一股子威嚴,絲毫沒有之前跟徐鴻說話時的隨意。
來人身子一顫,臉上露出了驚恐之色,方纔響起此處是授道殿,不容任何人喧譁。
但是響起先前看到的恐怖事件,他仍然不敢怠慢,道:“谷主,大長老。出大事……”
他的話語尚未說完,徐鎮南便是猛然轉過頭:“我說叫你退下!”
森冷的聲音之中,透出一抹殺機,叫那來人渾身都是一顫。
“可是……”
那人還想說話,徐鎮南的臉色頓時黑了起來,一道劇烈的聲波,瞬間橫空出現。
“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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恍若實質般的空氣漣漪。直接從徐鎮南的口中噴涌而出,在空氣中瞬間凝聚成一個近乎實質般的圓環,轟的一聲,將那弟子撞飛了出去,狠狠的撞在了廊柱之上。
噗!
一口鮮血,當即從其口中噴出。那弟子啪的一聲落在地上,整個人都跟散架了一般。
“不知死活的東西!”
徐鎮南口中吐出冰冷的話語,臉上帶着一抹殺意。
作爲長春谷至強者和谷主的他,最恨的就是有人違反自己的命令。
“跟着眼一個人,何必動怒呢,螻蟻罷了,下棋下棋!”
徐鴻不屑的瞥了那弟子一眼。轉過頭打圓場說道。
聽了這話,徐鎮南臉上的神色纔是好了一些,冷哼一聲,目光才從那弟子身上轉移開來。
隨着目光離開,那弟子後背已經被冷汗盡數浸透。
他的眼中帶着一抹前所未有的驚恐,而且包含着一抹怨毒之意,看着二人,嘴角顫抖着。勾勒出一個冰冷的弧度。
是你們不想聽的,這怨不得我!
他心中暗自咒罵着,此刻已然無力替身,就靠着廊柱,運轉起了功力。
許久之後,二人棋局落罷,徐鴻在一次敗給了徐鎮南。
“罷了罷了。今日看來爲兄是沒有辦法贏回來了!”
徐鴻哈哈一笑,衣袖擺動,將棋局擾亂。
徐鎮南看着他的動作,雖然口中沒有說什麼。但是臉上卻是露出一抹不屑之色。
隨着二人長身而起,頓時有弟子進來收拾棋局。
直至此刻,那徐鎮南不經意間看到之前那弟子,方纔走了過來,道:“發生什麼事了,說罷!”
他的話語頤使氣指高高在上,就像九天君王俯視世間最爲卑賤的乞丐一般。
但是那弟子卻是不敢表現出半點不滿神色,連忙道:“弟子、弟子是養魂殿的值守,今日照例打掃養魂殿的時候,發現……發現……”
在聽到‘養魂殿’的瞬間,徐鎮南和徐鴻二人臉色頓時大變。
特別是徐鴻,整個人的臉色都是呆滯了三分,一把將那弟子抓住,咆哮道:“快說,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若敢有半句虛言,本長老要你的命!”
不止是他,就連徐鎮南的臉上也露出了冰冷的神色。
能夠在養魂殿掛牌之人,無一不是長春谷的精英骨幹,任何一個損失,都是不可饒恕的事情。
長春谷本就是四大宗派之中墊底的存在,若是再次折損人手的話,地位還會再度下降,這是不可饒恕的。
那弟子整個人都顫慄了起來,額頭之上頓時滲出了一片細汗,看着徐鴻,顫抖道:“是、是銘師兄……”
“什麼!!!”
徐鴻眼中登時爆裂出一股凶煞的神情,一下子將那弟子提了起來:“銘兒怎麼了?你千萬別胡說!這件事情亂說不得!小心你的狗命!”
這一刻,徐鴻恍若受傷的瘋狗一般,眼中已然充斥上了一抹詭異的紅暈。
那弟子面色在剎那間變得沒有半點血色:“銘師兄……銘師兄的魂牌裂了。弟子不敢亂說,是弟子親眼看到的!”
蹬!
徐鴻的身影霎時間踉蹌一下,整個人臉色瞬間變得蒼白一片。
一瞬間,他腦海中浮現出了無數的畫面。
徐鎮南的臉色在此刻也是鉅變,這徐鴻乃是長春谷的大長老,實力今次於自己。
而這徐鴻近乎將一生都奉獻給了武道,直到近百歲高齡之時,方纔老來得子,便是徐銘。
可以說,那徐銘就是徐鴻的大半條命。
爲了培養徐銘,徐鴻近乎傾盡了所有的一切。
而今徐銘身死,這徐鴻定然會大受打擊,更有可能一蹶不振。
若是如此的話,長春谷的損失就太大了。
而且徐銘此次出谷乃是爲了四靈圖錄。此刻身死,也不知道那秘密泄露出去了沒有,若是泄露出去的話……
這樣的結果他不敢想象。
念及此處,徐鎮南的臉色也猙獰了起來:“你當真看到了徐銘的命牌碎了?你沒有看錯?會不是是你打掃的時候不小心陪你跟碎了!!!“
徐鎮南的聲音在這一刻也高昂了起來,雖然他的心已經沉了下去,但是他仍然不願意相信眼前這一切。
那弟子渾身不斷的顫慄這:“不、不是弟子,弟子看到的時候。銘師兄的命牌已經碎了,不是弟子!”
他的話語,成爲了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
霎時間,徐鴻的臉上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獰意。
“銘兒,我的孩子!!!”
徐鴻低沉的聲音響起,雙眼霎時間一片通紅。手掌間的力道猛然綻放,加持在了那弟子的身上。
“啊……不……”
瞬時間,那弟子臉上便是露出了痛苦神色,驚叫出聲。
嘩啦!
但是,徐鴻沒有給他機會,雙臂一分,一聲布帛破裂般的聲響頓時傳遍當場。鮮血恍若下雨一般,直接灑落一地。
那弟子的身子,硬生生被徐鴻撕裂成兩半。
隨即,徐鴻的身影瞬間暴動,直接朝着養魂殿而去。
“該死!”
看着徐鴻的背影,徐鎮南的臉上也是露出了一抹陰沉之色,瞬間跟了上去。
碎裂的命牌,跌落在存放的高臺之上。徐鴻老淚縱橫,緊捏着自己兒子的命牌,嘴角不斷的抽搐着。
“銘兒!!!!”
淒厲的聲音,恍若鬼魅一般,在此間炸響。
憤怒、痛苦、悲傷、殺意恍若龍捲風一般,扶搖直上。
當徐鎮南趕來之時,徐鴻整個人已然陷入了瘋狂的邊緣。渾身的真氣恍若風暴似的席捲全場。
徐鴻臉色一驚,暗叫一聲不好,體表當即浮現出一抹鋒銳之氣,破開對方的真氣。衝了進去。
“大長老,你冷靜一下,銘兒已經去了,你要保重身子!”
徐鎮南看着眼中充滿了瘋狂神色的徐鴻,心中一驚,大聲說道。
聞聽此言,徐鴻擡起頭,眼中無比瘋狂,道:“冷靜!哈哈哈哈,我銘兒去了,你叫我怎麼冷靜?我怎麼能冷靜???”
聽着他的話,徐鎮南眉頭一皺,心知此時對這徐鴻的打擊太大了,果然要壞事。
但是他還是大聲道:“大長老,你必須冷靜,銘兒雖然去了,但是害了銘兒的人還沒有死!”
不得不說,徐鎮南的感覺無比敏銳,瞬間就觸動了徐鴻的痛點。
“對、我要報仇,我要替銘兒報仇,我得冷靜,我必須得冷靜!”徐鴻好似瘋狂了一般,喃喃自語的說着。
看着他逐漸冷靜下來,徐鎮南終於鬆了一口氣,道:“銘兒乃是初入實境的強者,即便到了神州大地之中,也有着先天虛境巔峰的實力,按理來說,那兩脈守護者不出手,應該沒人傷的了他,不過他此去乃是爲了取回四靈圖錄,現如今他出了事,定然和李慕容那個叛逆留下的傳承有關!”
聞聽此言,徐鴻眼中頓時爆裂除了前所未有的殺意:“不管是誰殺了我銘兒,我都要叫他九族盡滅,死無葬身之地!”
一語說罷,徐鴻頓時站了起來:“谷主,勞煩你開啓神荒通道,我要去爲銘兒報仇!”
聽到這話,徐鎮南的眉頭再度皺了起來,道:“大長老,我知道你如今的心情,不過你必須等待半年時間。咱們長春谷掌控的神荒通道並不穩定,上次開啓至今方纔過去了三個月,如今沒有辦法開啓!”
恢復了理智的徐鴻也知道徐鎮南說的是實情,神色陰翳的點了點頭,道:“好,我就在等半年,半年之後,還請谷主開啓神荒通道,我要親手替銘兒報仇,不管對方是誰,都必須死無葬身之地,九族盡滅,替銘兒陪葬!”
陰冷的話語,帶着無與倫比的殺意,在此間沸騰激盪。
正處於推演自身功法的丁春秋,莫名的渾身一顫,眼中頓時露出了一抹充滿殺意的寒光。
與此同時,一個身穿白衣,身形單薄的人影踏上了天山,朝着靈鷲宮方位而來。
他的眼中,帶着怒火和仇恨,俊朗的面頰盡數被陰霾籠罩,若是細看,便會發現他的喘氣聲無比沉重,透出着他的心情並不穩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