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徒弟在。”琚言非身體一下僵住了。
白輕舟將琚言非拉到自己身邊坐下，拍拍她的手背道：“是我漏想了，沒考慮到你的想法，我突然對你這麼好，你不大適應吧？”
琚言非忙不迭地搖了搖頭，白輕舟示意她繼續聽着，她便沒有開口，只是安靜地看着白輕舟。
“這麼同你說吧。我出生於修煉世家，自幼時父母去世後，親戚便暴露了真正面目，只想從我手中搶奪寶物。從那時起，我遍嘗世間冷暖，總覺得世上再沒好心人了，直至遇上了你。”白輕舟輕輕攬過琚言非的肩膀，“我不知你那時候爲什麼會毫不猶豫地出手救我，總之……謝謝你。”
這些都是原主內心的想法，失去父母后，她格外眷戀父母的“好”，遇上出手救她的江亦道後，她便將那份感情移到了江亦道身上，纔會如此掏心掏肺地對他。
剛纔從琚言非糾結的表情中，白輕舟猜到了幾分她的心思，便決定將原主最真實的想法告訴她，好打消她內心的疑慮與不安。
白輕舟握住琚言非的手，笑着道：“在我看來，與其說你是我的徒弟，倒不如說你是我在這世間惟一的親人，所以我想對你好。我想，我大概是有些用力過猛了，纔會讓你如此不自在。不過我們還有大把時間，我可以重新學怎麼和家人相處，你覺得呢？”
琚言非終於下定某種決心般回握住了白輕舟的手：“徒弟覺得……很好。”
“私下就不必這麼自稱了，還是跟最開始一樣，用‘我’吧。”
“好，我知道了，師父。”
白輕舟與琚言非相視一笑，似乎有某種並不存在實體的東西，同時涌入了她們的心底。
將話說開之後，琚言非在白輕舟面前稍微變得自在了些，但她原先定下的“勤能補拙”之計並沒有因此而更改，她只是同意了白輕舟的建議，會在準備去修煉前同白輕舟說一聲，讓後者陪着她一塊兒。
不管怎麼說，在修煉這塊，白輕舟懂得比琚言非可多了不只一星半點。有白輕舟指點，修煉的效果比當初琚言非自己瞎摸索時不只好了一星半點。
越看琚言非修煉，白輕舟越覺得有趣。這人對於最基礎的引氣入體極不熟練，按理說這種東西多練幾次便可以跟吃飯喝水一般簡單，但琚言非偏偏不行，可一旦和煉丹煉器扯上關係，她就能在極短的時間內熟練起來。
“之前還想着你對煉丹煉器一竅不通……沒想到你是真的適合走這條路。”白輕舟看着手中的兩枚小丹藥，忍不住嘖嘖稱奇。
原主第一次嘗試煉丹，試了不下幾十次，好不容易纔成功，也只練出來一顆。而琚言非，她僅僅嘗試了三次，便順利煉出了兩顆丹藥，這實在是有些不可思議。
“這便算是成功了？”琚言非自己也有些驚訝。
“嗯，你嚐嚐看？”白輕舟簡單檢查過，確定這丹藥並沒有異常後，纔將其中一顆丹藥遞給琚言非，“雖說這是最簡單的固靈丹，只能用於輔助吸收靈氣，但要煉出來也並不容易，好好加油，你可以的。吃完之後再試試引氣入體，看看會不會順利一些。”
琚言非趕忙照着做了，做完之後便興奮起來：“好像是順利了許多！”
“那便好，下次再試試複雜些的丹藥吧。丹藥總的來說就那麼幾樣套路，剩下的藥大都不是什麼好藥，想依靠那種藥提升修爲，極易走入歧途，你輕易不要嘗試。”
見白輕舟表情嚴肅，琚言非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答應得非常認真。
煉丹一事白輕舟還能幫上琚言非些許，煉器方面她就完全不行了，畢竟，原主嘗試了許多次，卻從來沒有成功過。眼下她能做的，也只有提供材料和書籍，並試着向琚言非提出一些建議。
琚言非努力地自行摸索了一陣子，沒想到竟真讓她試了出來。可惜的是，她第一次煉出的一把小回旋鏢全無用處。琚言非剛嘗試着將靈力灌入其中，迴旋鏢上就出現了裂痕，隨即應聲而碎。
“啊……失敗了……”琚言非看着手中殘存的碎片，表情變得有些奇怪。
“別灰心，你靠着自行摸索便能煉出東西來，已經很不錯了。”白輕舟拍拍她的肩膀以示安慰，“你看，我到現在都還沒成功過呢。”
琚言非粲然一笑，看起來並不是很懊惱：“我懂我懂，師父你不用安慰我。這次失敗了，下次再努力就好。”
“嗯，你這麼想很好。”白輕舟想想，又補充了一句，“二先生之前提起過，他有個師叔頗善煉器，不如過兩日我幫你問問？”
琚言非認真考慮了這個建議後搖了搖頭：“之前二先生便不是很同意我走煉丹煉器這條路，他這既是好意，這時候去找他，總覺得會辜負他的好意。還是等我再琢磨一陣子吧。”
憶起之前的事，白輕舟擔心琚言非糾結於煉丹煉器難成大道，便又多說了幾句：“你不必太在意這件事，煉丹煉器難成大道一事，我覺得未必可信。”
琚言非“咦”了一聲，追問道：“這又怎麼說？”
“你不覺得這說法很奇怪嗎，爲什麼劍道便可以成大道，煉器便不行？”
“……這麼一說，確實有些奇怪。”
“說到底，這些都不過是輔助手段，總有人說煉器會將心煉雜，我倒覺得是因爲他們求的太多，最終纔會失敗。畢竟只選擇一件武器，便只能一條道走到黑，但如果掌握煉器之道，就能擁有許多趁手的好東西，短時間內能力大增。在這種想法趨勢下，心便容易雜了，路也越走越歪，故而大道難成。”
這套說辭，白輕舟準備了許久，專門用來說給琚言非聽。
琚言非聽進去了，卻還是有幾分遲疑：“那，師父覺得我該怎麼做？”
“說來也簡單，煉精而不練多。你自行琢磨出幾件趁手武器，努力將其越練越好，最終也是可以達到人器合一效果的，就像我們劍修追求人劍合一一般。”白輕舟笑笑，睨了琚言非一眼，指指後者手中的碎片道，“話說回來，你一個尚未入門的煉器師，現在就開始糾結這些真的有意義嗎？”
琚言非笑得眉眼彎彎，眼中似有某種光芒躍動：“人總是要有夢想的嘛。”
在那之後，琚言非修煉得愈發努力。
她循序漸進地挑戰了不少高階丹藥，成敗比率約莫在九比一，算是很高了。煉丹成功後，她輕易絕不亂吃，大部分都獻寶似的送到了白輕舟手中，自己只留了一些輔助修煉的低階丹藥。
煉器一事，她也漸漸摸到了門道，竟真讓她實打實地成功了一回，練出了一把能用的武器。
白輕舟看着眼前這通體漆黑、一米來長的中空條狀物，想誇又不知從何處誇起，最後只能遲疑地問一句：“這是什麼？”
琚言非笑得很是得意：“師父看不出來嗎？這是燒火棍啊！”
白輕舟沉默片刻：“……挺好的，拿來當武器……嗯，挺好的。”
琚言非聽出了白輕舟語氣中的不確定，忙解釋道：“我這個還沒完成，之後我還會往裡面填入稻草，屆時用我的火系靈力將其一燒……”
“這就成了真正的燒火棍了？”
“沒錯！”
白輕舟開始認真思考，自己之前是否說錯了話。她一個從未煉器成功之人，爲什麼要給別人瞎分析。看看，現在孩子被教壞了吧！
可是，眼見着琚言非如此得意，白輕舟又不想打擊她的那種自信，最後只能笑着道：“那你繼續加油，我期待看到最後的成品。”
琚言非應了聲好：“那我等成功之後再演示給師父看，在那之前，師父你就期待着吧。”
兩人如此約好後，琚言非便再沒有給白輕舟展示過她的燒火棍，似乎是準備着等成功後再給白輕舟一個驚喜。這讓白輕舟稍微鬆了口氣，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向那根燒火棍表示讚許。
^
如此修煉了小半年功夫，琚言非總算是正式入了修煉的門，只可惜她的煉器一事始終沒有進展。
現在白輕舟也不清楚琚言非究竟把她的燒火棍改進到了哪般地步，因爲她再沒看過那東西。她不敢多問，生怕琚言非是因爲過程不順利而放棄了，她一問，反而會對琚言非造成精神上的打擊。
所以她其他事也沒多做，只是一個勁兒地給琚言非提供煉器所需要的材料。
這就導致了一個嚴重後果——她手頭的東西被送了個七七八八，眼看着就要不夠供給琚言非消耗了。
琚言非煉丹煉器的實驗能如此順利，也和這些上品材料有着密不可分的關係。
基於此，當汪二問白輕舟是否要去十六年一開的秘境尋些材料時，白輕舟二話不說就應了下來。
秘境之中常有珍貴材料，但其中也十分兇險，且秘境十六年纔會開放一次，每次只開一個月，機會很難得。
她這邊剛答應下來，一出門卻正好遇上了琚言非。琚言非開口就道：“師父，我也要跟你一塊兒去秘境！”
白輕舟一愣：“你這纔剛剛開始修煉，那地方危險，最好還是……等等，你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