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昊焱花了一下午倒騰出來的抄書神器她剛纔仔細看了下,雖然做工有些粗糙,但就功能性和上手難易程度而言,還是十分可觀的。
如此看來,白昊焱的動手能力倒是挺強,本身也有些創新的想法。
左右她已經不指望白昊焱能靠讀書搞出什麼名堂了,不妨就把這作爲一個思考方向,讓他往這條路上闖闖試試?
“哥,你現在已經能背下課文了,要是讓你去考科舉……”
在白輕舟表示懷疑之前,白昊焱已經開始瘋狂搖頭,先她一步將自己否定了:“我不行!背下課文已經是我的極限了!考科舉是絕對不可能成功的!”
“那你有沒有想過別的出路呢?”白輕舟拋出了關鍵性問題。
白昊焱一臉懵逼地撓了撓頭:“我……我得找條出路嗎?我不能靠着爹留下的錢財,坐吃山空嗎?”
“虧你說得出這句話!”白輕舟一掌拍在了他的背上,“我們家現在靠的是爹的俸祿,爹這兩袖清風又不懂得管賬的,能留下多少錢?等爹年紀大、告老還鄉了,我也出嫁了,這個家就得靠你了。”
白昊焱皺起了眉:“可這……我真不能科舉啊,去了也是浪費時間……”
“所以才讓你想想別的出路嘛,比如說……”白輕舟指了指他手中握着的抄書神器,“多研究點這種小東西,然後託人拿去賣錢。”
“啊?”白昊焱一愣,“還會有其他人跟我一樣慘,需要抄書嗎?”
白輕舟沉默片刻:“我說的是跟這種小玩意兒類似的東西。你想……現在的鞋子平時走路倒是不成問題,但登山時穿就很不方便,如果你能加以改進的話……”
這話讓白昊焱來了興趣,他的眼睛一下就亮了起來:“這聽起來不錯!我想試試!”
對於白昊焱突然不好好讀書、跑去鑽研些有的沒的這件事,白父表達了十成十的憤怒。
但在白昊焱搗鼓出一種有着奇怪滾輪的刷子,使得偶爾會因爲舊傷而腿部隱隱作痛的白父懂得了何謂“愉悅”後,他的怒氣消了。再加上白輕舟時不時地會爲白昊焱說上幾句,白父最終成了白昊焱事業的支持者。
有了白父的幫助,白昊焱在這方面的進步可用“突飛猛進”來形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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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點快點,爹該在家裡等急了。”
白昊焱拉着白輕舟的手腕,火急火燎地跑過了大街小巷。
白輕舟輕哼一聲:“也不知是誰一削木頭就停不下來,壓根兒沒注意到時間,才弄得這麼晚。”
不久前,白昊焱所在書院的教書先生病了,病得還有些重。願意讀書的人當然還是會一如既往地跑到書院去,不願意去的人,尤其是像白昊焱這種,哪怕被白父揍了,也死活不肯去。
白昊焱前兩天還熱衷於改造武器,武器改造完後沒事可做,每天就在家裡閒着,晃盪來晃盪去的惹得白父心煩,白父就一腳將他踹到郊外的莊子上幹農活去了。
白父讓白昊焱去莊子上是爲了讓他體驗農人的艱辛,知道一下美好生活的來之不易,收收他那性子。
誰曾想,白昊焱幹農活還幹出癮來了,邊幹邊琢磨如何改進犁地的農具,以便幹活時更省力些。重要的是,他還真琢磨出點東西來了。
兩三天前,書院的教書先生恢復了健康,白昊焱不得不回到書院繼續讀書。在書院休息的時間裡,白昊焱一定會趕到莊子上,繼續搗鼓他那犁。
今天也是如此。
白昊焱一動起手來就忘了時間,眼見着天色快黑了,才猛地回過神,開始帶着白輕舟匆匆忙忙地往家趕。
不幸的是,馬車在半道上便壞了,白昊焱生怕回家的時間太晚會引起白父的怒意,二話不說拽着白輕舟就開始往家裡跑。
跑到一半的白昊焱突然發現前方不遠處似有異樣,猛地頓住了腳步:“那邊怎麼回事啊?怎麼鬧哄哄的?”
“許是有人打架什麼的?要換條路走嗎?”白輕舟看了眼那個地方,語氣淡漠地開了口。
她隱隱約約在擁擠的人羣中瞥見了一抹倩影,發現被圍在正中間的人竟然是傅悠柔。她對傅悠柔本沒多少好感,而且她也不希望這人和白昊焱再扯上什麼關係,這時候便只想帶着白昊焱光速離開。
白昊焱和房文宣之間的仇完全是因傅悠柔而起。最開始的時候,傅悠柔想抱的是白昊焱的大腿,後來她發現房文宣的大腿更粗一些,便毫不猶豫地甩了白昊焱,奔向了房文宣的懷抱。人都想往高處走,這事兒白輕舟倒不介意。
讓她介意的是,傅悠柔爲什麼對白昊焱見死不救?
房文宣因爲吃醋而準備對白昊焱下手一事,傅悠柔也猜到了十之八九,但她卻因爲擔心會惹得房文宣不快而保持了沉默。
就算白昊焱再不學無術、再爛泥扶不上牆,當初他也曾救過她的命。她卻能眼睜睜看着白昊焱被害,白輕舟覺得,這讓她有些不爽。
這樣的白眼狼,不救她也許更合適。
白昊焱看了眼天色,又看了眼那亂哄哄的地方,想要走這條路必須經過那裡,但那裡擠成這樣,恐怕很難經過。他猶豫片刻,點頭同意了白輕舟的提議。
就在白昊焱轉身準備換另一條路時,擁擠的人羣中忽然衝出來一個人,慌不擇路地一頭撞進他懷裡。
白輕舟看着徑直撞向白昊焱胸膛的傅悠柔:嘿!開始耍詐了是吧!這麼多人你偏偏就往他身上撞?!
白昊焱也嚇了一跳,慌忙便要把懷裡的人往外推。
傅悠柔看了眼追過來的人,驚懼之下死死扯住他的衣袖:“這位先生!請您救救我!這羣人想要……”
話未說完,傅悠柔的手忽然一滑,竟在慌亂中抓出了白昊焱藏在袖子裡的小飛鏢,朝着那羣兇惡之徒就丟了出去。
這就是白昊焱之前改良的武器,雖是小小一個飛鏢,卻能在甩出去的過程中觸發機關,從而變成原來的三倍大小,殺傷力極強。
飛鏢正中其中一人,那人應聲倒地,徹底不省人事。
巧的是,倒下那個正好是他們的頭子,他一倒,這羣慌了陣腳的人霎時間成了一盤散沙,丟下一句“你給我等着!”後便架起那暈倒的人揚長而去。
白輕舟:好像有哪裡不太對?
這羣拿着刀衝過來就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強搶民女、看上去窮兇極惡、十惡不赦之人,竟然如此隨便地就被解決了?
難怪在原來的劇情線裡,肩不能提、手不能扛的純種紈絝白昊焱也能輕易地來一場“英雄救美”的好戲。
白輕舟看向傅悠柔,後者的目光正黏在白昊焱身上。
傅悠柔朱脣輕啓,柔聲道:“這位先生……”
可惜落花有意流水無情,白昊焱眼中只有他那無端被牽連的小飛鏢,壓根兒沒理會站在一旁的傅悠柔,朝着小飛鏢掉着的地方便跑了過去。
不知是不是白輕舟的錯覺,白昊焱飛奔而去之時,似乎還甩出了一滴清淚。
白輕舟也不再關注呆若木雞的傅悠柔,擡腳便跟了過去:“小飛鏢摔壞了?”
白昊焱捧着小飛鏢,悲傷地點點頭,眼睛連片刻都不願意從那上面移開:“她這麼亂甩,當然會壞……”
“能修嗎?”白輕舟蹲到他身邊,仔細地打量起小飛鏢。小飛鏢的中間部分出現了一道小裂痕,看起來不太好修。
白昊焱將小飛鏢上上下下里裡外外看了個遍,總算是鬆了口氣:“可以修,就是有點費力氣。”
後知後覺的傅悠柔這時候終於反應了過來,忙向這邊跑了過來,連連行禮表示道歉:“這、這位先生,真的很抱歉,我弄壞您的東西了嗎?我、我可以陪的?”
白昊焱看了她一眼,見她衣服的布料、款式都很舊,想着她可能有段時間沒買新衣服了,怎麼也不像是能賠出錢來的樣子,便揮了揮手:“沒事,你不用緊張,我不會要你錢的,你看起來也不像是賠得起的樣子。我可不是會爲難女人的人。”
繃不住笑的傅悠柔:“……”
繃不住想笑的白輕舟:“……嗤。”
“再不快點回去,你的屁股能不能好好的,我也沒辦法保證了。”勉強壓下笑意的白輕舟給出了善意的提醒。
白昊焱擡頭看眼天色,表情徹底變了。
這個點不回家,白輕舟不會有事,而他鐵定出事。爹要是不滿屋追着他打小半個時辰,那就不是他爹了!
“我們快走!”白昊焱二話不說拉起白輕舟就跑。
電光石火之間,傅悠柔卻突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衣袖。
“嗤啦——”
白輕舟反應過來的時候,白昊焱的袖子已經沒了一半。
白昊焱的臉色一下就黑了下來。
這可是他最寶貴的一件衣服!其他衣服可沒有這件這麼耐磨,做木工活時,這件衣服最合適不過!
傅悠柔也有些慌了手腳:“對、對不起!真的是對不起,這位先生!我實在是走投無路了!我家中遇上了天災,家裡的人都死光了,只有我僥倖逃了出來,來到這人生地不熟的京城,卻無落腳之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