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輕舟控制着嶽輝出了牢房, 下命令將地牢中的所有人都遣走後,又回到了牢房,讓嶽輝自己在牢中點起了一把大火。
做完這一切, 白輕舟伸了個懶腰, 慢慢悠悠地離開了這座地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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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身後, 火越燒越旺, 等到滅羽教教衆發現有濃煙從地下冒出時, 地牢最中央之處的火勢已大到輕易無法撲滅。
他們好不容易將火撲滅衝進地牢中去時,地牢之中空空如也,只餘一片斷壁殘垣, 他們什麼都沒找到。
白輕舟一手護着肩膀上的傷,趁着打亂離開了滅羽教, 不想卻於半道上遇見了許棟。
“白姑娘, 你……”許棟像是有什麼話要說的樣子, 但白輕舟的慘狀嚇到了他,他慌忙攙扶住了白輕舟, “白姑娘,許某先送你到雲渡那裡去吧?”
白輕舟向着他翹了翹嘴角:“之前都是我救你,這次輪到你回報我了。放心,我身上的傷並不算重,自己走個路還是沒問題的。”
言畢, 她輕輕地推開了許棟的手, 快走幾步反倒超到了許棟前面。
她走出去還沒幾步, 忽然被人一把抱起, 不知何時出現於她身側的雲渡目視着前方沒有看她, 嘴巴倒是動了動。
“姑娘既然已經受傷了,就別逞能了。”
白輕舟從他眼中清清楚楚地看出了名爲“關切”的情緒, 只是現在的她不知該如何面對雲渡,憋了半天只憋出一句:“你怎麼也在?”
“你和我說過要回滅羽教一趟,也是我告訴了他,”雲渡將臉向着跟在後面的許棟轉了轉,“滅羽教的位置在什麼地方,他才能找過來的。”
白輕舟點點頭:“原來是這樣。”
“總之我先帶你去醫館,將傷口處理好。然後你們再慢慢地談你們的事。”
雲渡的語氣算是溫柔,但透出一股不容拒絕的意味,白輕舟默然片刻,點頭應好。如他所說的,雲渡幫白輕舟處理好傷口之後,便退出了屋子,將屋內的空間留給白輕舟和許棟二人。
白輕舟抱臂看向許棟,語帶笑意:“許先生找我有什麼事嗎?”
許棟摸了摸鼻子,顯得有些侷促不安,沒有一上來就開門見山,轉而問了一句:“姑娘今日心情很好?”
“應該算是很好吧,了卻了一樁多年的心願。”白輕舟歪了歪頭,“別說那些旁的東西了,許先生今日找我,究竟有什麼事兒?”
雖說白輕舟直截了當地問了,許棟卻還是有些躊躇。半晌後,他方纔開口道:“姑娘可願離開滅羽教、加入乾義教?”
白輕舟一挑眉,還沒來得及回話,許棟又慌忙補充了一句:“滅羽教終歸是邪魔外道,你……你還是……”
大約他也覺得在“滅羽教教徒”面前貶低滅羽教不是很合適,許棟沒能將想說的話全部說出。
“我已經退出滅羽教了,退出之前,還在滅羽教放了把火,說不定滅羽教現在正全面通緝我呢。”白輕舟輕笑一聲,像是在說一件令人愉悅之事,“但我是不會加入乾義教的。說實話,一個師妹會給自己師兄下皿血蠱的教派,在我看來,也正派不到哪兒去。”
聽到白輕舟提起這件事,許棟苦笑一聲,再沒開口提這件事。
“真要我說,我還不如自己創立一個教派,到時候我第一個便邀請你入教,你看如何?”
白輕舟的這個問題出於許棟意料之外,反應過來後,他小幅度地搖了搖頭:“不可,我在乾義教中還有事情未了。”
“怎麼?”白輕舟從他的話裡抓去了一個重點,“難道等事情了了,你便願意離開乾義教投奔我了?”
許棟默然片刻,竟鬼使神差地點了點頭:“若是最後走到那一步,倒確實可以考慮考慮。”
“行,那我等你好消息。”白輕舟豪氣地一揮手,躺回到了牀上,“你若是沒事,就趕緊回去吧,出來時間太久,容易被識破吧?”
對於皿血蠱的情況,她已經瞭若指掌。許若雲不是她,只能利用手頭的母蠱蟲循序漸進地催化皿血蠱,所以她和許昭才拖了這麼多年,始終未能將許棟製成傀儡。
許若雲與她對峙那日大概真的動了氣,故而強行催化了皿血蠱,雖是強行催化,卻也只能讓許棟失去對自己身體的控制權無法動彈,不能直接讓許棟爲她所驅使。
白輕舟將皿血蠱的種種都告訴了雲渡,雲渡便和許棟串好了說辭,只說是雲渡“正巧路過”,從白輕舟手中救下了許棟,但不知白輕舟給他下了什麼毒,竟讓他全身皆動彈不得。
雲渡畢竟是許棟多年的好友,見許棟這種情況,放心不下故而想要留在乾義教內照顧許棟到他恢復如常也是很正常的事情。
只是,雲渡有耐心等到許棟恢復,許若雲卻有些急了。她擔心雲渡繼續關注許棟的身體狀況,終有一日會發現皿血蠱的存在,從而引發一系列麻煩的後果。
不得已之下,許若雲只好先行將皿血蠱壓制住,許棟也“順理成章”地能夠自由行動了。
許棟看了眼天色,眉頭一皺:“我是該回去了。”
“那不送了。”白輕舟沒什麼感情地向着許棟揮了揮手,“眼下我受了傷,你要是再遇上什麼危險,我怕是趕不及去救你,所以你自己要抓緊時間習武,我看你天賦倒是不錯,好好練習至少能自保。”
許棟低聲說了句“我知道了”後,轉頭飛速離開了醫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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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是不是因爲許棟逐漸接近了真相,針對他的攻擊也逐漸變多。要不是他開始習武后逐漸有了一定的自保能力,又虛心地向白輕舟和雲渡請教了有關草藥、毒藥和毒蠱的相關知識,追殺又只是數量變多,強度反而下降了,只怕許棟早就要來回死個十次了。
話雖如此,許棟偶爾還是會遇上無法處理的麻煩。
白輕舟聞訊趕到現場時,許棟正無力地靠在窗子上,面前倒着一堆人。
從眼下的情況來看,應該是許棟再次受到了襲擊,雖順利地將對方解決掉了,但自己也動彈不得,他又擔心對方還會派出下一波人,不得已才向白輕舟和雲渡發出了求救信號。
許棟沒注意到白輕舟的到來,此刻的表情有些奇怪,顯得嚴肅異常,似乎在思考什麼至關重要的事情。
白輕舟伸出手在許棟面前揮了一揮,以此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你是被人下了藥腦子凝住了還是單純在思考事情?”
“……白姑娘?”許棟看向白輕舟,但眼中還流露出幾分迷茫之色。
“中毒了還是受傷了?傷在哪兒了?”白輕舟在許棟身旁坐下,開始在隨身帶着的包裹中掏藥。
如今的許棟,已經能清楚地說明自己中的究竟是什麼毒,方便白輕舟爲他找出合適的解毒之藥。
“把這個吃了吧。”
白輕舟隨手遞給許棟一個藥瓶,許棟倒出藥丸放在手掌之上,表情變得有些糾結。實在是之前的經歷太過可怕,讓他不由得便開始躊躇。
不想被白輕舟扛着走的許棟最終還是一狠心一咬牙,將藥丸吞了下去。
吞下藥丸後,許棟卻愣住了,半晌才問出一句:“……今日這藥吃了,怎麼什麼感覺都沒有?”
白輕舟一挑眉:“你想要什麼樣的感覺?”
“就那種……彷彿螞蟻在經脈中爬來爬去……或者被火燒一般的感覺……”講到這些事時,許棟沒忍住,小幅度地顫抖了一下。
“這次的毒烈性又沒這麼強,不需要用那麼勁兒的解毒方法。既然你這麼懷念的話……我給你補上?”白輕舟順手又掏出了幾顆藥丸來。
許棟連連搖頭,大呼不必。
“行了,如果你稍微清醒了一些的話……”白輕舟直直地看向許棟,“今天又查出了什麼?不妨跟我說說?”
許棟眸色微深,似是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又好像不確定該不該說。
白輕舟思考片刻,覺得眼下差不多也可以和許棟攤牌了,便收斂了笑容,嚴肅地開口道:“如果是和高家莊有關的事情,我希望你能告訴我。”
許棟眼中閃過一抹愕然的情緒:“說起來,我都沒有問過你……你到底爲什麼這麼在意高家莊的事?”
白輕舟微微蹙眉:“我若是說了,你會把掌握的內幕告訴我?”
許棟回答得頗顯謹慎:“我認真考慮下。”
“那就是若是我不說,你什麼都不會告訴我的意思。”白輕舟輕笑一聲,“也罷,實話實說便實話實說吧。這個場合不合適,我們去雲渡那兒喝杯茶慢慢說?”
許棟點點頭,同意了白輕舟的提議。
喝下水潤過嗓子後,白輕舟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解釋起來麻煩,所以我長話短說。之前我不是提到過,這和我故人有關嗎?嚴格來說,這是和我的故人們有關。我本姓不姓白,白是我師父的姓,我真正的姓是——高。”
許棟猛地意識到了什麼,下意識挺直背脊,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我是高莊主的大女兒——雖然我也不記得我當初叫什麼名字就是了。”白輕舟幽幽地嘆了口氣,“我並沒有證據能證明自己的身份,信不信就由你了。我說完了,你怎麼考慮?要不要把掌握的真相告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