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暖和小五進了王都之後,沒有急着回雲府。
而是繞到了西城的一家茶鋪裡喝茶了。
莊家的本家兒,就在西城。
莊夫人的正式封號,是如意夫人。聽聞,還是因爲她的小名喚作如意,所以,國主一時高興,便給了她如意夫人這樣一個封號。
後來生下了二王子,如意夫人在宮裡的地位,自然是穩如泰山。
如意夫人雖然地位不及王后尊貴,可是因爲她的身後有莊家扶持,自然是不懼王后。
只是,到底是不再年輕了,而國主又是一個好色之人。
如意夫人無奈之下,纔會想了法子,將蒙萌送入宮中。
只是沒想到,這顆棋子的作用還沒有完全發揮起來,就被廢了。
如今國主的身邊又有了兩位嬌滴滴的美人兒,聽說,一個是從王后的宮中帶走的,還有一個,則是一次宴會上,國主看中的舞姬。
如意夫人讓人查了幾次,除了王后宮中的那一位之外,另一個的主子是誰,目前都不曾查出來。
那場宴會是阮家人特意安排的,舞姬也算是阮家進獻的。
那麼,極有可能是阮家爲了能得到國主的扶持,才走地這一步棋。
只是,阮家的背後,又是誰呢?
如意夫人並不以爲,阮家就只是單純地爲了自己家族的振興。
她相信,阮家在王宮中,也是一樣有一位同盟者的。
只是目前爲止,她看不出來,那一位,到底是誰?
二王子告訴她,阮家是他們這一邊兒的。
可是如意夫人卻持懷疑態度。
阮家這樣的大家族,絕對不可能因爲一次戰敗,就真的失了底氣。
特別是現在的家主,可是有着一個風頭無兩的天才兒子。
那阮家信在明山學院可是有着極高的人氣。
阮家,真的會心甘情願地扶持她的兒子?
也不怪如意夫人不相信。
畢竟,之前這王都的三大世家,雲、月、阮三家,都不曾向任何一個勢力低頭。
而現在,阮家的綜合實力已大不如前。
阮家的衰落,也直接導致了莊家的上位。
現在,排名在前三的,自然是雲、月、莊三家!
正是因爲阮家的不濟,纔給了莊家上位的機會。
如意夫人想的長遠,就憑這一點,阮家也不可能會看他們母子倆順眼了。
雲暖和小五喝了半個時辰的茶,之後又去聽了半個時辰的曲兒,對於這城西的一些個八卦消息,倒是瞭解了不少。
比如說,哪家的小姐出閣前被繼母給毒打了一頓。
哪家的公子一連幾天又宿在了煙花之地,不肯歸家。
當然,這其中,最有吸引力的,就是聽說莊家的七公子和九公子大打了一架。
莊七公子是莊家三房的嫡子。
莊九公子是莊家主的小兒子。
這兩位打架,而且還打得傷筋動骨了,纔是真正有趣的事情。
“聽說是因爲一個歌姬呢,這兄弟都不成兄弟了,也真是胡鬧!”
“嘖嘖,你們不知道吧?我可是親眼見過那個叫青姬的姑娘,長的那叫一個美呀!”
“我也聽說過,那位青姬姑娘可以說是傾城傾國之貌呀。也難怪兩位公子會爲了她大打出手。”
一個看起來年紀稍長的男子輕斥一聲,“呿!沒見識的東西!那青姬長地雖美,可也絕對到不了傾國傾城的地步。”
得到了自己想知道的消息,雲暖和小五這纔回府。
三年前對哥哥出手的人是莊家的人,那麼,當初在背後指點雲瑾明的,會不會也是莊家的人呢?
這種可能性,還是很大的。
雲暖回去後,先和父親仔細地商議了一下,莊家不同於阮家,莊家有一個女人在後宮,還生了一個繼承王位呼聲極高的二王子。
所以,一切都必須要計劃周密。
倒是對於這位二王子,雲暖必須要好好地瞭解一下了。
因爲她聽說,當初方家人打上門來,就曾說過,要讓雲家歸順方家,全力輔助二王子的話。
只是不知道,這是方家人的本意,還是故意在給二王子加料呢。
總之,事後,國主並沒有追究二王子的責任,這就足以看出,他對這個兒子,還是很看重的。
烈國的國主,是百年前天聖皇朝的陛下下旨冊封的。
原本烈國的國主姓姜,後來因爲最後一位國主太過殘暴,最終,被底下的臣子給反了。
事後,自然是得到了天聖皇朝的認可,這才冊封了新的烈國國主。
如今的烈國王室,姓趙。
二王子全名趙弈,大王子趙棋。
而王后所出的,則是四王子趙瑞。
三王子年幼時夭折,王室的子嗣,其實也算不得有多繁茂。
大王子的生母出身低微,沒有外家作爲倚仗,所以,多年來,一直是默默無聞。
只是奈何頂了一個王長子的名頭,再怎麼低調,也總會被人算計。
所以,乾脆,大王子後來以身體孱弱爲由,常年住在明山學院。
烈國百姓都知道,明山學院裡不僅有烈國最優秀的武學師父,還有着頂級的藥師和大夫。
沒有了大王子在前面礙路,對於二王子來說,自然是就順暢多了。
當然,前提條件是,他們得先想法子把四王子趙瑞這個嫡子給處理了。
王位的爭奪,從來都是浸泡了鮮血的。
沒有哪一位國主的上位,是平平順順,安安穩穩的。
國主自然也明白這個道理。
所以,幾年來,看到幾個兒子明爭暗鬥,倒也不曾過多的干涉。
他自己就是踩着兄弟的屍體登上了這個位置。
他的兒子,自然也是要最強的那一個,才能勝任這個位置。
雲暖之前是見過趙弈的。
只是關於這個趙瑞,倒是一直比較陌生。
“四王子也在明山學院,因爲年紀尚幼,所以目前還是以學習爲主。”
聽完了父親的話,雲暖微微點頭。
她本來是不想攪進這奪嫡之爭中的。
可是偏偏就有人看他們太閒了,非得想法子把他們給攪到這裡面來。
雲暖向來就不算是個好性子的,這一次,既然敢算計到了她哥哥的頭上,那就說什麼也不能再心軟。
至於先前哥哥在邊關出事,又是哪個老傢伙在背後搞的鬼,就只能是在暗中繼續追查了。
不過,這次查到了莊家的頭上,倒讓雲墨祥想起一個人來。
“現任莊家家主還有一位親叔父在世,當初,也曾在軍中揚名立萬。”
“他現在何處?”
雲墨祥仔細想了想,“這位莊老將軍,幾年前便隱退了,之後,據說是四處走走看看,已有兩三年不曾回到王都了。”
雲暖哦了一聲,表情凝重,“那看來,咱們是要對莊家的人,都仔細地查個底兒掉了。”
雲墨祥搖頭,“莊家有那位如意夫人庇護,王上對莊家也一直是信任有加。只怕,想要查他們,不太容易。”
“不容易也要查!只要他們做過,就一定會留下痕跡。”
雲墨祥欲言又止,他的女兒,當初遭了那麼大的罪,如今好不容易回來了,又要讓她跟着操心。
“父親放心,我有分寸的。”
“對了,今天晚上一起吃飯,順便見見你二哥。”
“知道了。”
雲強長地比雲翔還要略高一些,因爲是堂兄弟,這五官上,倒是有些相似。
“暖暖回來了!”雲強沒等到晚飯,直接就到書房外面等着了。
“二哥!”雲暖快跑了幾步,到了他跟前,又堪堪地止住身形。
不再是小孩子了,不能再如小時候那般了。
雲強笑得一臉寵溺,擡手在她的頭頂上摸了摸,“小丫頭都長成大姑娘了。”
“二哥,我不再是小丫頭了。”
“乖!聽說雲家當初大劫,若非是你和大伯父,只怕這王都已經沒有了雲家這二字。”
“二哥,咱們邊走邊說。”
雲暖挽着雲強的胳膊,兄妹倆很快在一處六角亭內坐了。
不多時,雲翔也過來了。
“都是爲兄不好。若非當初爲兄閉關,也不至於讓你們都受了那麼大的罪。”
雲翔擺擺手,“二哥多慮了。當時那種情況,若是沒有大伯和暖暖,便是你回來了,我們雲家也不過是多了一具屍體罷了。”
頓了頓雲翔又嘆了口氣,“說實在的,當時,父親和祖父都無比慶幸,你和大哥都不在王都。即便是雲家覆滅了,我們雲家也不至於絕了後。”
這話,說地着實有些蒼涼。
雲強皺眉,身爲雲家子嗣,卻未能在雲家大難時趕回來,實在不孝。
“二哥,過去的事情了就別再提了。你這次回來了,就不許再走了。父親過些日子還要去邊關,不能總讓二表哥留在遼城幫着哥哥的。”
“嗯,國家大事,不能誤。”
“父親說了,你回來了,家裡有你們在,他也好放心去遼城。”
雲翔皺眉,“我總覺得,這王都看似風平浪靜,實際上比邊關還要危險。”
雲暖挑眉,“三哥,瞎說什麼大實話呢!”
說着,還使了個眼色。
雲翔這才意識到,這裡可不是隻有他們兄妹三人。
將下人都遣下去,雲翔才嘆了口氣,“如今二哥回來了,咱們兄弟在京城,只怕也是鎮不住的。”
說完,前傾了身子,將聲音壓低,“我想着,要不,咱們兩個去邊關助大哥一臂之力,二哥覺得如何?”
雲強聽了兩眼放光。
雲暖則是狠狠地瞪了雲翔一眼,“別鬧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爲什麼?”雲翔就不明白了,爲什麼大哥小小年紀就去了邊關,可是他們卻不能?
“你們對於邊關的戰事並不瞭解,自然不可能讓你們去。再則,你們真以爲邊關就比這裡好應付了?”
雲暖沒說的是,三房如今只剩下了二哥一人。
若是他在邊關出點兒什麼事,父親要如何對死去的三叔交待?
“你們兩個在王都,家裡好歹還有祖父和二叔鎮着,也不會有大的亂子。若是去了邊關,有什麼大事,你們能做得了決斷?”
兩人面面相覷,的確如此。
他們原本就沒有作戰的經驗。
若是邊關真的有事,他們能幫上的忙,也絕對有限。
“我有件事,跟你們說一下。”
雲暖將之前哥哥被人截殺的事情說了,“咱們三個,現在就是想法子把那個七少給揪出來。看看到底是誰家的七少,這麼有膽量。”
三人商定好了,便各自散了。
雲暖回到了和園,衣服也沒換,倒頭就睡。
兩天後,雲翔和雲強就結伴來找雲暖了。
“我們昨天晌午和晚上,都參加了不同的飯局。根據我們的觀察,應該就是那位莊七少。”
雲強也點頭附和,“我看着應該也是他。不僅玉佩對上了,而且此人的言談舉止,的確是帶着幾分的傲氣。與你所說的,相差無幾。”
雲暖呵呵一笑,“既然如此,那咱們今天晚上就動手。”
雖然奇然沒在,可是雲暖想要調用逍遙公子的眼線,還是沒有障礙的。
雲強沒有親眼見過雲暖的本事,“就我們三個?”
“放心,我早已經安排好了。”
一刻鐘後,小五過來回話。
兄弟倆這才知道,晚上那位莊七少要去青樓裡聽曲兒,聽說,就是特意去看那位叫做青姬的歌姬的。
前幾天纔打了架,或許是這莊七少臉上沒怎麼掛彩,倒是這麼快就能出來快活了。
“人在外面,總比在莊家要好動手。”
莊七少的確是奔着那個叫青姬的姑娘去的。
之前因爲她跟自家兄弟大打出手,儼然就成了王都的一個笑話。
可是別人再怎麼嘲笑他,在他眼裡,這個青姬都是舉世無雙的。
別說是堂兄弟了,就是親兄弟,他也照打不誤!
在莊七少看來,權利富貴,他什麼都可以讓。
唯有女人,他不能讓!
這關乎到了他的個人尊嚴的問題。
再說了,明明就是他先看上青姬,並且兩人早已互有好感,憑什麼老九一跳出來,自己就得退到一旁?
越想,越不甘心。
莊七少連聽了兩支曲子,便拉着青姬的手在榻上坐了。
“美人兒,這幾日不見,可曾想我了?”
青姬笑得一臉羞怯模樣,哪有半分的煙花氣息?
“七少許久不來了,可想死奴家了。”
“來,讓爺爺瞧瞧,看看瘦了沒?”
說着,伸出手就往青姬的身上摸。
之後,燈滅。
屋子裡很快響起了令人羞羞的聲音,外面守着的小廝一個壞笑,直接就躲遠了幾步,靠牆打盹兒了。
沒有人知道,莊七到底是什麼時候被人給擄走了。
甚至,壓根兒就沒有人知道,莊七少不見了。
夜色下,莊七少嚇得兩腿發抖,看着眼前的幾人,當真是腸子都悔青了。
只是見到他們,這個莊七就嚇成這樣,若說他沒有做什麼虧心事,誰信?
雲暖笑得最是無辜,手上的匕首,還有一下沒一下地削着一截木頭玩兒。
每削一下,那莊七少就感覺像是削在了自己的脖子上,要多疼,有多疼。
“說說吧,十萬兩銀子買我哥哥的命,你倒是挺有本事呀。”
莊七少嚇了一跳,“沒有的事!我沒有找人暗殺他,真的沒有。”
“咳,不如,咱們先說說這十萬兩銀子的事兒?”雲暖竟然不着急,不關心殺手的事情,倒先問起銀子來了。
莊七的眼神微閃,“什麼十萬兩銀子?我不知道。”
“哦,這麼說,那傢伙是在故意騙我?其實,你根本就沒給那麼多銀子?”
“對對對,你一定是被炎狼那個傢伙給騙了!”
雲強挑眉,這傢伙這麼快就中招了,也太蠢了吧?
“你怎麼知道是炎狼告訴我的呢?”雲暖這一次笑地,可就帶着幾分殺氣了。
莊七嚇得都快尿褲子了。
雲暖的本事,他也是聽說過的。
誰沒事兒會傻傻地去招惹她?
一個連半聖都能殺了的人,誰敢小瞧?
“我,我錯了。雲小姐,雲公子,你們饒了我吧。我也是受人之命,忠人之事呀。”
“呵呵,那不如你說說看,你是奉了誰的命,又是忠於何人之事呀?”
雲暖說着,手上的匕首,還在慢悠悠地轉着。
莊七能感覺到,那把匕首離自己的脖子,越來越近了。
不僅如此,那匕首身上自帶的寒氣,已經讓他開始牙齒打戰了。
“我,我說。是二王子!”
雲暖笑意微斂,“你當我傻?你說是他就是他呀?他爲什麼要對我二哥出手?”
“因爲雲寒擋了二王子的路。而我恰好又跟二王子有過節,所以,他纔會藉着我的手,想要讓我買兇殺人了。”
“這銀子?”
“是二王子的。”
雲暖頓時站直了身體,與兩位兄長交換了一個眼神。
雲強直接將人打暈,“他的話可信嗎?”
雲翔搖頭,“不管是否可信,這個人都不能留了。”
雲強皺眉,“可若是就這樣不明不白地死了,只怕反而會打草驚蛇。”
雲翔似有不甘,“難道就這麼算了?”
雲暖擡手在下巴上摸了摸,“先把人送回去,我有辦法。”
敢算計她哥哥,不管是不是主謀,都該死!
她不是聖母,沒有那麼仁慈。
在這個世界上,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虐殺!
一個膽敢買兇殺人的紈絝公子,又能是什麼好東西?
次日一早,雲暖梳洗好之後,就見小五眉眼間俱是喜色。
“小姐,成了。”
“嗯?”
“一大早,那莊七的小廝就跟瘋了一樣地開始叫喊,如今幾乎是整個城西都知道莊七死在了女人的身上。”
雲暖勾脣一笑,“那個青姬呢?”
“不見了。”
小五提到這個女人,倒是有些謹慎了。
雲暖輕笑,果然是不出她所料,那個女人,不簡單呢。
“小姐,您早就料準了她會離開?”
“這個青姬一看便知不是那等風月之地的女子。不知爲何要與這個莊七虛以委蛇。如今莊七死了,她若是還留在那裡,豈非是自己送上門找虐?”
小五點點頭。
無論如何,人都是死在了青姬的房內。
此事到底是否與青姬有關,都不是一兩句話能說清楚的。
而對於莊家這樣的大家族來說,一個公子死在了青樓,這原本就是一個笑話。
無論與青姬是否有關,第一時間,都會先殺了她。
青姬跑地倒是快。
“小姐,您懷疑這個青姬大有來歷?”
“人長地美也就算了,關鍵是還能算計人心,鼓動着兩位莊公子大打出手,這樣的女人,絕對不簡單。”
雲暖說完,伸了個懶腰,“行了,他們莊家的事情,與我們無關。”
對上小姐那意味深長的眼神,小五明白了。
莊家出了這種事,閤府上下,自然是一片寂色。
因爲死的是一個小輩,而且還是未曾成婚的,還是以這種有些屈辱的方式死在了青樓,自然是不宜聲張。
只是將人擡回去,放了一夜之後,便匆匆下葬了。
莊七好歹也是三房的嫡公子,如今鬧出這種事情來,三房兩口子自然也不甘心就此算了。
夫妻倆找到了大哥,言明一定要將那個青姬找出來,然後碎屍萬斷!
莊家主有些不耐煩了。
事實上,他們發現莊七的屍體時,他的身上並沒有任何的外傷,只有那一處,似乎是有些不對勁。
可是房間裡只有莊七一人在,那個青姬早已不知去向。
人到底是不是青姬殺的,其實都未必。
“三弟,三弟妹,你們先稍安勿燥。這件事情,我已經問過老七身邊的小廝了。他說老七一直有着服用一些助興藥物的癖好,你們不知道?”
莊三爺兩口子一聽,立馬就驚掉了下巴。
“大哥,你這是什麼意思?”
“老七現在也不過才十八,如今沒了,咱們全家上下哪一個心裡不難過?可問題是,你們是老七的親爹孃,孩子纔多大,竟然有了這種癖好,你們平時是如何管束的?”
莊家主有幾分火氣,其實不難理解。
因爲他是家主,所以莊家絕大部分的資源,自然都是由他們嫡系這邊來享受的。
而莊七,自然也沒少用。
結果呢?
在莊家主看來,這個莊七就是個不成器的。
平白地浪費了多年來莊家的資源,浪費了家族對他的栽培,簡直就是不堪大用!
當然,現在是小用也用不上了。
人都沒了,還怎麼用?
莊三爺完全沒想到,自己過來想着讓大哥幫着懲治兇手,卻換來這麼一堆。
莊三爺轉頭看着妻子,“這件事,你是否知情?”
莊三夫人搖頭,“怎麼可能?咱們兒子才十幾歲,何需用到那等東西?”
莊家主冷哼一聲,“你不如去問問他院子裡的那些丫環吧。原本我也不信,可是仔細問過之後才知道,他用這東西,竟然不是一兩日了。”
莊三夫人只覺得身子一僵,渾身如同置入了冰窖中一般,瑟瑟發抖。
“啪!”
莊三夫人沒反應過來呢,就被自家男人賞了一耳光。
“我之前是怎麼跟你說的?你偏不聽,好端端地往他院子裡塞什麼丫環?都是那些賤蹄子教的!”
莊三爺只覺得自己在這裡站着都沒臉,甩袖就走了。
打發走了他們兩口子,莊家主才陰沉着臉,連做了幾個深呼吸,纔將下人叫進來。
“將這封信給二殿下送去,記住,一定要親手交到殿下的手中。”
“是,老爺。”
莊七死了,不管是怎麼死的,這始終都讓人覺得有些驚詫。
當然,還有一些不安。
這些年,莊七在外的形象,一直就是一個紈絝子弟,招貓逗狗的,不幹正事兒。
可是實際上,二殿下私底下,可沒少交待給他差事。
當然,都是一些見不得光的陰私事。
如今莊七突然暴斃,到底是否與仇家有關呢?
此時,趙弈也正在與自己的謀士商議呢。
畢竟,莊七突然出事,最擔心的,還是他。
得知舅舅派人過來,立馬召見了。
看過了那封信之後,趙弈總算是不再那麼擔心了,“你們也看看吧。”
幾人接連看過之後,都紛紛點頭,“莊家主這樣做,自然是萬全之策。無論他院子裡的那些人如何,只有死了,纔是最安全的。”
“這段時間,我們做什麼都不順。現在想想,當初就不該拉攏雲墨林。現在好了,他們雲家上下倒是團結一心,我們這個曾經的盟友,倒是被他唾棄了。”
雲瑾明出事之後,二王子與雲墨林的關係也就淡了。
之後,雲墨林也曾派人來求見,可是二王子都一直避而不見。
如今,雲家經過一場大劫,反倒是三房更爲團結了。
如此一來,他之前所有的努力,也都白費了。
“殿下,那個雲雁?”
“雲墨山那一支,現在都已經是棄子了。他們因爲顧慮着我們手上的把柄,所以才一直不曾將我們供出來。否則……”
趙弈的臉色有些暗沉。
好在他有先見之明,否則,只怕此時,雲家人,早就跟他對上了。
趙弈心中明白,就算他有王室血脈,可是一旦對方掌握了證據,那麼,自己別說王子的身分了,連這條小命,都極有可能不保。
“殿下,聽說,雲墨祥已經向國主遞交了請戰邊關的摺子。應該這兩日就要啓程了。”
趙弈也知道,無論他們在內裡怎麼鬥,邊關那邊還是不能亂的。
不然,他的父王頭一個就不會饒了他。
“他一走,這王都便只餘雲老爺子和幾個小輩了,倒是不足爲懼。”
“聽說雲暖還常常閉關,而且日期不定。一旦雲墨祥離開了,我們的機會也就來了。”
“嗯。這件事情不急,我們從長計議。這一次,絕對不能再有閃失。”
“是,殿下。”
當天晚上,雲墨祥便將幾個小輩都叫到了書房。
將自己要去邊關的事情說了一遍之後,便再三地叮囑他們幾個孩子,遇事一定要商量,一定不可擅自做主。
無論什麼,都及不上他們的性命安危,更爲重要。
雲墨祥要離開,這一次,宋清玥留在京城,也算是給了他們幾個小輩留一個主心骨。
雲暖知道,父親去邊關的事情,是絕無更改的。
“父親,您一路上小心。我和母親等你和哥哥回來。”
“好。”
雲墨祥又將雲翔和雲強留下,無非就是叮囑他們,遇事要冷靜,要和長輩商量。若是無事,最好就在府裡勤加修煉。
只有強者,才能做到真正的無懼!
事實上,因爲雲墨祥晉升到了半聖,所以,整個雲家現在在王都都是風頭無兩的。
哪個不長眼的,還敢主動來惹雲家人?
更別說,還有一個看起來溫和軟弱,真動起手來,眼都不帶眨一下的雲暖呢。
次日一早,送走了父親之後,雲暖就帶着小五去了玲瓏山莊。
因爲她昨晚收到傳音,今早,蘇白就能到玲瓏山莊了。
到了山莊,第一眼看到的,就是姬牧那種打趣的眼神。
雲暖心頭一跳,看來應該是他來了。
抑制不住心頭的歡喜,直接就一路飛奔至自己的院子了。
一進院子,就能感覺到這裡極其地安靜。
雲暖的心跳有些快,咬咬牙,放慢了步子。
推門而入,那個熟悉的氣息,撲面而來。
雲暖只覺得自己的眼眶有些熱。
“蘇白!”
聲音極低,躺在牀上小憩的蘇白睜開眼,脣角微微一彎,下一秒,已經站在了雲暖的面前。
雲暖看着此時與自己距離極近的蘇白,似乎是有些難以置信。
擡手摸了摸他的臉,“真的是你嗎?”
“嗯。我回來了。”
蘇白的聲音微啞,大手將她的小手覆住,低低一笑,直接將人摟進了懷裡。
雲暖就這麼呆呆地被他抱着。
反應過來之後,就是用力地呼吸着,似乎是想要將他身上的味道,讓自己的鼻子再好好地牢記一遍。
蘇白知道,這次自己離開地太久,真的嚇到她了。
最關鍵的是,當初自己走的時候,未留下隻言片語。
其實,不是不想留。
只是蘇白不知道應該怎麼說。
答應過她,不會騙她,也不能瞞着她的。
除非她不問,否則,就不能說謊話。
“蘇白,你真的是嚇死我了!”
雲暖雙手緊緊地抱住他的腰,隨後便開始了大哭。
終於,半個時辰之後,雲暖洗乾淨了臉,然後被某人抱在懷裡,窩在了一張躺椅上。
“你下次如果有事再離開,一定要告訴我一聲。”
聲音仍然是有幾分的鼻音,雲暖吸了吸鼻子,好似有些不舒服。
蘇白嗯了一聲,看着她紅腫的眼睛,一時有些心疼。
“找到再生泉了?”
雲暖點頭,之後怔住。
“你知道?”
“你體內有玄水珠。再說,我回來的時候,看到了那隻雪豹。”
雲暖哦了一聲之後,又覺得不對了。
“你以前也去過再生泉?”
“去過。”
蘇白沒有瞞她。
“那我這次去祁山,你就一點兒也不擔心嗎?又是鱷魚又是蟒蛇的,你真以爲我是不死之身呢?”說着,還伸手在他的胳膊上擰了一下。
蘇白笑笑,“你的本事,我還是知道的。再說,我不能總是將你當成長不大的小鳥。你總要自己學着飛的。”
這話,莫名地讓雲暖有些感動。
其實她知道,無論她去哪兒,他的心裡都是忐忑着的。
“以前你就說過,你要變強。唯有變強,才能守護你所在意的人。我不能一直站在你的前面幫你遮風擋雨,因爲我自己,也還有一大堆的麻煩要去處理。”
“沒錯。我不想依賴任何人。”
雲暖又有些小倔強了。
“你做的很好。將那隻雪豹帶回來了也不錯。沒有它,別人只怕是找不到再生泉的。”
雲暖的腦子一轉,“不對,爲什麼那個炎狼會有再生泉的地圖?”
蘇白的面色平靜,“拿來我看。”
雲暖將那張破舊的羊皮地圖找了出來。
蘇白笑道,“你覺得,僅憑着這張地圖,能找到再生泉嗎?”
雲暖想了想,當初他們曾在原地徘徊許久,只怕誰也不會想到,其實再生泉是在山腹之內的。
雲暖突然就笑了一聲,“對呀,我倒是把這茬給忘了。”
說着,看蘇白的眼神一驚,“你早就知道了?”
“這地圖,是我手緩之後,故意尋了個機會,讓炎狼得到了。”
雲暖頓時就想明白了。
他這就是故意給自己製作機會的。
“你就是故意讓雲霆衛對上炎狼傭兵團的?”
蘇白點頭,擡手在她的頭頂摸了摸,“你的心思,我豈能不知?想要讓他們迅速地變強,除了提升他們自身的素質之外,就是要不斷地遇到對手。遇強則強的道理,懂?”
雲暖笑得一臉幸福,直接就往他的懷裡湊。
“我就知道,我的蘇白是最好的。”
“這隻雪豹沒叫三白?”
聽着他明顯有幾分戲謔的話,雲暖哼哼唧唧道,“那個,那麼大的個頭兒,叫三白也不好聽,所以就叫雪蒼了。這名字不錯吧?”
蘇白看着她的眼睛發笑,“小五取的?”
見他這麼快就猜中了,雲暖只覺得無趣。
有些不悅地伸手撓了撓頭,“我一直就是個起名廢。能有什麼辦法?”
“好了,我累了。今天陪我休息一天,明天我再檢查你的功課。”
雲暖聞言,倒是仔細地看了看他的臉。
“你受傷了?”
蘇白搖頭,雖然面色有些蒼白,可那是累的,絕對不是傷的。
“只是有些累了。”
“奇然呢?”
“休息呢,他是真的受了傷。”
雲暖一驚,奇然現在已經是半聖的實力了,跟在蘇白的身邊,還能受了傷?
“別表現地這麼誇張,是人都有可能會受傷。這與實力無關。”
這話說地讓雲暖更加覺得難以理解了。
實力強大了,難道還會被人傷了嗎?
這不合理呀。
可是蘇白沒有再進一步解釋的打算,而且已經閉上眼休息了,她也便不再多問,在他身邊躺了,也闔上眼。
小五看着奇然面無血色,沒來由地感覺心被人揪了一下。
“來,先吃藥吧。”
小五扶他起來,看到他前胸的衣襟上隱隱滲出血跡,只覺得喉嚨一痛,“喝完藥,我再幫你重新包紮。”
“我沒事。”
奇然看着小五,目光很堅定,“休息幾天就會好的。”
小五沒想哭的,可是眼淚就是不爭氣地往下掉。
“都怪我。如果不是我小時候太貪玩兒了,不肯好好練功,現在也不至於什麼忙也幫不上!”
“別胡說了。你現在的實力也不錯了。都到武尊了,誰敢說你實力低下?”
小五卻抹了把淚,“那是那些凡夫俗子看到的,可是實際上,我這點兒實力,跟一隻螻蟻有什麼差別?”
“小五!”
奇然受了重傷,聲音也有些微弱。
“你別說話了,先喝藥。”
喝完藥,小五紅着眼睛給他重新包紮傷口。
看着那一道長長的,還有些猙獰的傷口,小五覺得心口更疼了。
“公子有沒有受傷?”
“沒有。公子只是太累了,內力消耗地有些多,休息兩日也就好了。”
聽到公子沒事,小五的心情總算是稍好了一些。
“其實,小姐現在的實力不比你差,爲什麼不帶小姐一起過去?”
奇然的面色一沉,“小五,這種話以後不可再說!”
小五的身子一僵,手一抖,緊緊地咬着嘴脣,似乎是覺得委屈了,一臉的隱忍。
奇然這才意識到自己的話重了。
“小五,公子和小姐之間的事情,不是我們能插手的。而且,小姐現在需要的是提升實力,而不是過早地被攪進這場麻煩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