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海邊回來後我沒有急着見安然,只是打了電話問問最近的情況而已。(
一次下午,我下課後又算鬼鬼祟祟的到安然的班裡。這種鬼鬼祟祟對我來說已經算是好的了,我沒有打算給自己留什麼餘地。
等我上來的時候,從後門的門縫裡看見了教室裡有十幾個學生,都在低着頭看書。我看見安然坐在前面,手在不停地寫什麼東西。再往安然的右邊看,我看見還有一個男生,他坐得離安然不遠。看見這樣的情形,我的心忽然就感覺呼吸不順暢了,連腦袋也嗡嗡響了起來,究竟是誰搶在了我的前頭。我趕緊走到前門,隔着玻璃看那個男生。原來是之前見過的那個僞娘,他似乎就在那坐着,不同的是安然換了地方。我看了看黑板,上面滿滿的都是字。我終於舒了一口氣,依然看着安然認真的樣子。
其實我是沒有打算叨擾她的,只是過來看看而已。我已經這樣看了安然好幾回了,這也似乎養成了一種習慣。假如有幾天我沒來看安然,就會覺得自己好像有什麼事情沒有幹,仔細一想,準是這件事兒。
我看着安然,自己傻傻的笑着,但不巧的是居然被那個傢伙看見了。他自己走了出來,問我:“同學,你找誰?”當時我就愣了,我只是看看而已,這個同學也太客氣了。我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顯得有點兒不好意思的說:“沒找誰。那個……那個你們班那個女生怎麼樣?”我指了指正在看書的安然說。
“還行吧。”他說。
這種話我真的是不想聽,怎麼能說:“還行吧!”也不知道這孩子是什麼欣賞品味,還居然是學文學的,也不嫌害臊。我按壓心中的怒火,腦子裡自己嘀咕着。(
“啊!你找她有事嗎?我可以幫你把她叫出來,你們可以聊聊。”那孩子又說。要不是在衆目睽睽之下,我當時就想給他跪了,簡直不知道是妖魔還是神仙。
“不用不用。不打擾你了,趕緊回去學習吧!”我拍了拍那哥兒的肩膀說。本來我以爲他直接回去見算了,但令我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他深情地望着我,看得我都有點兒不好意思了,從來沒有見過一個男人看另一個男人居然會有那樣兒的眼神。接着他說出了我頭一回聽到的話:“你有對象嗎?我們可以交個朋友嗎?”當時我就給嚇出了一身冷汗,這究竟是什麼情況。我趕忙把他推了回去,自己也轉身離開。就在我剛轉過教學樓拐角的時候,安然喊了我的名字。她問我,我叫她幹什麼。
“我沒有叫你啊?”我看着安然說。
“那?剛纔……我們那個人說你喊我出來。”安然回過頭看了看教室說。
看來這個出色的同學完成了自己的使命,雖然他的目的沒有達成,但最終也成就了別人。直到現在爲止,我也算挺感謝他的,假如沒有他,事情估計進展地也沒有那麼順利。
“本來……本來,我過來是要送給你一樣東西的,但來了發現我忘記帶了。等過幾天吧。”我撓了撓頭自己的腦袋有點兒尷尬地說。
安然突然笑了出來,這讓我有點兒不知所措。她說:“你連撒謊都不會撒,給人家送送東西居然說忘記帶了。說吧,到底幹什麼?”
安然不愧是安然,不愧是學語言的,一下就聽出了我話裡的漏洞。“真的,真是這樣的。”我朝她微笑了一下說。
“不願意說算了,那進來吧,等一會兒一塊兒去吃飯。”
就那樣我跟着安然來了他們自習室,也就是那次,我見到了安然看的那些書。(
關於送東西我是的卻準備了,只是不在那天而已。撿來的海星必須曬乾了才能送人,不然那股腥味兒太大了。我想着等時機到了,我一定送她一朵浪花。
一個週四的下午,我給安然打電話,告訴她下午有事要見她,她起先說下午有事兒,在我的軟磨硬泡下她終於答應了。
見她的時候,她幾乎是急促地走了過來,那時我在日出廣場等着她,早就坐在了石階上。她穿了藍色的牛仔褲和一件淡粉色碎花兒襯衣。不知道是不是喜歡的緣故,還是安然本來就長得漂亮,我覺得她穿什麼衣服都漂亮,再加上那及腰的長髮,真是絕色美女,堪比西施貂蟬。或許別人不是這樣想,但最少我是這麼認爲。
她跑着上了臺階,氣喘吁吁的朝着我說:“這麼急叫我來做什麼?”
“這是送給你的!”我從身後拿出了那天在海邊撿到的紫色海星和漂亮的石頭。這幾天我爲它們選了最好的包裝紙,由我別出心裁的設計了包裝風格和款式,最後完美呈現在安然面前。當我包裝好的時候,我是多麼激動,多麼佩服自己的才情,簡直就要給自己磕頭了。我心想,安然在見到的時候一定會異常激動、興奮無比。但事實上不是這樣的!
“這是什麼呀?”安然用很平淡的語調說。
“沒什麼!我在海邊遇見了一朵浪花,想送給你。”我輕輕微笑了一下說。
“哦。這個啊!那我收下了,還有別的事情嗎?”安然展開包裝紙看了一下說。
“沒有了。(
在我還沒有說出下半句的時候安然搶先說道:“沒有,那我就趕緊到圖書館了,今天真的很忙!”
看着安然像風一樣離去的背影,我顯得有些失落。其實剛纔我想說:“不過,我想晚上和你談談,就在後海酒吧!”
當自己拿着精心準備的禮物滿心歡喜的送給你喜歡的人時,卻得到了這樣的結果。我本以爲我的這一舉動能使她有所感動,但突然發現有時候只是感動了自己或者旁人。我不願意接受眼前的實事,也不想埋怨安然。在回去的路上,我只是一遍一遍地告訴自己,安然真的很忙,她有自己的夢想與追求。
等到傍晚的時候我纔回去,我在學校的萊茵湖畔站了整整一個下午,沒有別人,只有我和湖水。
晚上回到宿舍的時候,胖子依舊在被窩裡睡覺,我感覺他就是一頭豬,凡是我見到他的時候,他不是在吃就是在睡覺。在看看那個範帥,整天就知道看書,藍色的牛仔褲已經快變成了黑色,頭髮再有幾天估計快粘成一片了。刑揚還沒有回來,他的被子從來不疊,換洗下來的衣服總是堆到很久才洗掉,他的衣服很多,總是和張巖榮外出購物,真是不知道他老子作爲一個區長哪裡來的那麼多錢。我看着他們就心煩了,自己躺在了牀上不願意說一句話。
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我睡着了,等到醒來的時候,居然是帥哥把我喊醒了。他手裡拎着四個暖瓶問我:“你吃什麼飯,哥給你帶上來。”
明天的太陽真會從西邊上來,帥哥的舉動真是前所未有,這開闢了他人生新的歷程。以前打水這種事情真的只有我自己去做,每次都拎着四個暖瓶,下樓的時候輕飄飄笑盈盈,回來的時候就如同老牛拉着車,步履蹣跚。所以回頭率每次都是百分之九十好幾。包括吃飯在內都是一樣的,他的晚飯幾乎每天都是我帶的,哪天要是我沒有回來,他是寧願吃泡麪的。儘管那個時候我是有些抱怨,但現在想想,那也是人生重要的經歷,假如沒有那麼長時間打水帶飯對心態的磨練,也不會有我今天這麼好的脾氣與心態。(
我哈哈大笑起來說:“神仙來了。趕緊拜拜。”
“趕緊的,少廢話。要什麼。”帥哥有點不耐煩的說。
“你看着辦吧,隨便什麼都行。”我把錢遞給他說。
帥哥什麼也沒表示,轉身刺啦着拖鞋就走了,我聽見他嘴裡自己嘟囔着“給你一堆磚頭吃不!”
我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我平時爲那孫子做了多少事情,這傢伙兒不但不感謝,反而說出那樣的話來。我似乎感覺到,他就是小說中的某一類人。
等到吃完飯的時候,刑揚晃晃悠悠地揹着吉他進來了,他每次都是這樣,進來也不好好進來,一腳把門踢開,還說自己是“鬼腳七”。他晃悠不是因爲喝多了,而是因爲平時就是這樣,或許之前就是這個樣子,誰知道呢。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刑揚居然開始抽菸了,加上這次我已經看見好幾次了,而且都在宿舍裡。以前聽說過男生爲了在女生面前耍帥故意留長一點飄逸的發;還有就是吸菸,據說男生吸菸的動作可以迷倒很多少女。我猜想這就是刑揚現在墮落成這樣的原因,不然不能解釋爲什麼上個學期他還是一個好好的孩子。
這麼說那個時候的他確實是不合適的,我們兩個的生活環境完全不同,各自接受的文化也不一樣,我只是用那個時候的口吻回憶他而已。現在看看,刑揚坐得真是很優秀,就拿我們班來說,畢業那麼多年了,沒有一個人能比得上刑揚。
我咳嗽了幾下說:“老大。你把煙掐了吧,我受不了那味道。”
我的卻有輕微的咽炎,不知道什麼事時候居然有個這個怪毛病,每天早上刷牙的時候都會習慣性的乾嘔。
刑揚似乎今天有個不錯的心情,他朝我敬了一個禮就從陽臺上把菸頭扔了,他也正是,不怕燙着樓下打水的姑娘。
我沒有說話,繼續躺在牀上默默無聞,也不想看書,也不想玩手機,只是呆呆看着面前的牆壁,我不知道面壁思過是不是這種感覺。
等過了一會兒安然打來了電話,她說:“今天真的有點不好意思,你的禮物我很喜歡。”或許安然是出於安慰的目的,但此時的我已經沒沒有了最初的那種心情,只是覺得這就是這麼一件簡單的事兒。
簡單說了幾句我就聽見電話裡有人在喊她,好像是“廁所沒紙了”。我說:“有人叫你,趕緊去吧。”放下電話的時候我沒有在想下午的事情,而是在想電話那頭那個不靠譜的人是不是劉蘇。
除了胖子,他們兩個似乎早就看出來我今天不正常。刑揚坐在椅子上朝着我說:“你今天怎麼了,沒精打采的,就像幹壞事兒幹多了的樣子。”還沒等我說話的時候,胖子就笑了起來,他的笑聲還不是那種正常的笑聲,而是近乎古怪。我不知那傢伙在笑什麼。
“就是啊!你一回來我就看你不正常了。說說吧,或許哥兒幾個能幫上你什麼忙。”帥哥放下手中的書說。
“還記得我們從海邊撿回來的海星和石子兒嗎?我做好送給了安然,她居然沒有一絲高興。”我坐起來說。
“這個啊!我還以爲怎麼啦。根本就沒事啊,你想,人家安然已經在海邊待了一年多了,海邊什麼東西沒見過,你那一套太小兒科了。你不聽我的,早說你弄點兒別緻的,你非要弄什麼海星。”帥哥說。我看了看刑揚以爲他要說什麼,只見他點了點頭,表示贊同帥哥的話。
我仔細一想,確實不是安然的事兒,是我想的太簡答了。要說別緻的,那該是什麼呢,我心裡又想到。
“你們趕緊想想辦法吧,我該怎麼辦呢。再不出手就晚了,我似乎有一種感覺,已經有另外的力量在向安然靠近了。”我邊說邊比劃着那股力量。
他們嘿嘿笑了起來,刑揚說:“你看看這傢伙兒,都快走火入魔了。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生不如死啊。”
都這個時候了,他們居然還有這種取笑我的心理。我抑制住心中的怒火說:“你們趕緊說說,別隻是笑了。”
“辦法倒是有,只是……”帥哥故意嬉皮笑臉的說。
“什麼?快說。”我說。
“叫哥。”說完帥哥和刑揚就前仰後合的笑了。我看着他們,感覺他們嘴裡的牙就像豬牙一樣,我說是豬牙都感覺是在侮辱豬。
笑了一會兒,帥哥就說:“好了,好了,不開你玩笑了。辦法是個古老的辦法。就是在她生日的晚上,你買了玫瑰花和蠟燭,哥兒幾個在安然宿舍樓下襬出心形,然後你在樓下喊‘安然,我愛你!’,我們在旁邊給你助威。這一招百發百中,所有女生都會感動到哭。但是你必須保證在安然生日的時候她的情緒沒有波動。哦,對了,你知道安然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嗎?”
帥哥一連串說了這麼話,我聽的有點兒懵了,只聽見了最後那句“你知道安然的生日是什麼時候嗎”。
“這不廢話嗎?我從上初中的時候就知道了。”我說。我翻了一下手機日曆,確實快到安然的生日了,還有兩個禮拜。
我趕緊從上鋪爬了下來,拉了凳子過來請教他們,具體是什麼步驟。
“拿凳子幹什麼,不要打我們啊,我還是處 男呢。”帥哥故意做出害怕的樣子。二牀上只穿着內褲的胖子又笑了起來,眼睛迷得像一條縫兒。
帥哥和刑揚一人一句的開始傳授我這種方法的具體操作步驟,就像兩位大神在傳授什麼武功秘籍一樣。他們的傳授一直持續了一個多小時,各種可能性都替我想到了處理辦法。
躺在牀上的我猶豫了,這種方法之前的確聽過,但對我來說辦這樣的兒那得需要多大的勇氣啊。萬一辦不成那豈不是丟了面子,賠了夫人,再說要是不成我和安然以後還怎麼見面呀,說不上連朋友都沒得做了。我一遍遍的翻過來調過去,想着到底該不該這樣做,還是有沒有什麼更好的辦法。不管什麼,一定要趕在安然生日的時候向她表白,上天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