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燈已經開始泛黃,街上來來往往的車輛向四面八方行竄着,有的開着車燈,還是遠光的,它們從大老遠就照‘射’過來,讓對面的行人感覺有什麼東西刺進了眼睛。
汽車站的出口就是福海路的接口,人還像白天一樣多。在出口的護欄旁邊站着一排賣水果的小商販,他們的目光對準每一個出來的旅客,笑眯眯的問着是不是要點兒什麼。地面上黑一塊白一塊,爬滿了瓜子殼,粘稠的痰;各‘色’塑料包裝隨風飄散。
我繞過了那些小商販,走向距離這裡不過百米的福海路。
福海路在海城是最出名的地方,也是海城最繁華的地方,這裡的街道估計有幾千米長。全市這裡的旅館是最多的,因此也被稱爲旅館街,當然旅館的名字也是世界上最繁華的;不僅僅有旅館,還有飯店、商廈、會所、健身房。凡是你想得到的地方,這裡都是有的。每到晚上的時候,霓虹燈瘋狂的閃爍着,處身其中,就像是活在天堂一樣。
剛到路口的時候已經有大姐陸續攔着問我話了:“青年。住宿還是休息啊?”我搖了搖頭繼續向前走。可是依舊有人跟了上來。“青年。我看出來了,剛纔你是不好意思,現在就你和大姐兩個人了。你說吧,要個啥樣的?年輕點兒的?成熟一點的?還是重口味兒的?”那個體態臃腫的大姐一邊比劃着一邊朝我小聲地說。我感覺她說話的時候已經沒有任何表情了,好像一臺自動的說話機器一樣,唯一不同的地方是,總會有口水噴到我的臉上。我聞到了惡臭的大蒜味。
從路口下來,面前是福海路大街。這就是福海路的真正所在,我好像被霓虹燈‘射’瞎了眼睛一樣,不知道該去哪家看看。賓館的‘門’口也站着形態不一的大姐,她們都在自家的‘門’口小聲盤問着來來往往的人。我也不例外。不過這種場合下,你最好搖頭。
福源客棧。我不經意的一下擡頭看見這個名字,字用黃‘色’的燈管包圍着,在這個‘色’彩‘豔’麗的街上並不起眼的閃爍着。我似乎對這個名字有映像,然而腦子瞬間短路,記不起來了。
店裡的前臺是個穿着深V藍‘色’T恤的‘女’人,她的臉塗着濃濃的粉底,極其黑的眼窩子上面是長長的假睫‘毛’。她的嘴上抹着漆一樣亮紅的口紅。我往下看了一眼,從眼前這個‘女’人的整體形態看,她估計有四十多歲了。她看着我笑了一下,不知道她在笑什麼,估計是笑我有些‘色’眯眯的眼神。
“什麼價?”我冷冷地問。
“全價800。單價220。”那‘女’人回答。
“不是這個。是房價,我住宿,不是休息。”我解釋說。
“多久?標準間69,有電腦、電視、熱水;普通間49,有電視、熱水。”‘女’人說。
“十天。”我一口氣回答到。
付了房費和押金,我就跟着‘女’人上樓了。上樓的時候我才注意到‘女’人的‘腿’。她穿着粉紅‘色’的超短裙,上樓的時候屁股來回擺着。她的個子不高,估計有一米五左右,走路的姿勢還那樣難看。她一直走在前面,我在後面,一直看着她的下半截。突然我被腳下的臺階絆倒了,手本能的去扶前面的東西,然而我只抓住了‘女’人滑嫩的小‘腿’。
“幹什麼?都這樣了。要不要?要給你打折。”‘女’人邊走邊冷笑着說。
我沒有回話,繼續跟着她走,走在了五層最裡面的一間。
這裡的房子真是九曲十八彎,我感覺好幾天都沒有這麼累過。找個房子還真不容易。沒辦法,誰讓你是剛來的。我也不知道我到底來海城幹什麼。
“熱水什麼的都有,自己看着用就可以了。”說完她就朝着來時的路走去。
“美‘女’。等等。”我叫了她一下。
“怎麼?有什麼問題?”‘女’人回過頭來說。
我從錢包裡掏出200元遞給了她。“姐。這幾天在你這裡住着,少不了麻煩你,還得請你多多關照。”我眼睛不眨地看着她。
“呦。沒想到你還是個懂行的呀。大姐我做這行這麼多年,頭一回見到向你這麼年輕就這麼懂的男人。可以呀,前途無量。放心吧。我這裡絕對安全。”那‘女’人接過錢笑眯眯地看着。
“好了。有事找我。”說完她從深V的地方拿出一張名片來。她出去的時候故意扭着屁股。
名片上寫滿了各種價目。要是害怕我還真不怕。只要自己心裡沒有鬼,那這個世界上就對沒有鬼。一切不痛快都是自找的。
我把名片放在了電視機上。這間房子還算可以,有三十平米那麼大,我自己住的話,已經完全可以了。
‘牀’在靠近窗戶的地方,上面是雪白的‘牀’單和雪白的被子。‘牀’頭是電視機,下面是一張暗紅‘色’的小櫃子。再往旁邊是電腦桌了。‘牀’的正上方掛着一幅畫,畫着日本的富士山,雪山下是開得粉紅‘色’嬌‘豔’的櫻‘花’。
海城種植最多的就是櫻‘花’樹了,從街道兩旁到‘花’園角落。每到‘春’天的時候,櫻‘花’都開了。每一棵櫻‘花’樹都開着粉紅‘色’繁茂的‘花’朵,像極了少‘女’害羞的臉。這個時候的海城是最‘迷’人的時候,走在大街小巷,放佛置身‘花’海。‘春’風吹過,‘花’瓣隨風飄散。這是一個粉紅‘色’的城市,所有的人都有粉紅‘色’的面頰,所有人都在櫻‘花’中沉醉着。
我站在窗前看着樓下,感覺這裡好像有些陌生,但似乎又是熟悉。這次來海城我只帶了一個書包和錢,其他的東西什麼都沒帶。我從書包裡掏出了那張寫着黑‘色’字跡的紙條,看着上面寫着“海城,後海。”字樣的紙條,心裡有些疑‘惑’。這張紙條到底是誰寫的,爲什麼我要來這裡,爲什麼我的包裡有錢,卡里有錢,而且錢的數目還不少。我試圖去想到底是怎麼啦?就在我努力想的時候,我的頭劇烈的疼,就像有一千萬根鋼釘同時紮了進來。
我脫下了棉襖,掛在牆上的掛鉤上,順手打開了那臺顯得有些破舊的電視機。
現在是晚上七點十五,所有電視臺都在播放新聞聯播。正看着的時候,我突然聽到了警車的聲音。這應該最正常不過了,凡是擾‘亂’社會秩序的行爲和活動都應該積極扼制。
我往窗戶外面看了一下,看見了那輛警車,它正朝着我的右手方向開去。我繼續看新聞,然而看歸看,我的腦子裡還在想着剛纔的問題。究竟是什麼讓我孤身一人來了海城。
我的親人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