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醒來的時候太陽已經照得很高了。我看了看對面,有些窗戶上窗簾依舊拉着。看着掛在牆上的鐘表,已經上午十一點了。真是早晨從中午開始。
早飯對於我來說,是幾乎不曾有的東西。但在醫院的那段日子,每天都會有護士按時送來早飯。我也不知道我爲什麼住在醫院裡。
穿上我那個褐色的棉襖就出去了。我想看看,後海究竟是個什麼地方。
走在大街上的時候,我就有強烈的感覺。海城,我似曾來過。
這次回來,我想暫時在這裡定下來,想找一份工作,這樣我就不用再住在福海路的賓館裡了。當然我也想看看這裡究竟有我什麼樣兒的故事。
我決定在街上逛逛,看看能不能找到一份合適的工作,順便也想問問有沒有人知道後海是什麼東西。只要不是太髒太累的工作我都可以接受,要知道我在這裡找工作不是爲了錢。
從福海路大街出來肯定是找不到任何工作的,這裡除了超市售貨員和商廈售貨員,是沒有任何崗位的。我不能做這樣的工作,何況這樣商店的老闆也是不會看中我的。於是我去別的地方找找看。
我走到了人民廣場,這裡有好多人,沒想到,冬天的人民廣場居然有這麼多人。有一堆年輕人在嘻嘻哈哈談論東西,有老年人在做太極操,有小孩兒在滑輪。我看了看手錶,已經上午十二點半多了。也難怪他們願意出來,這麼好的天氣。
在人羣中,我朝一羣老年人走了過去。我問他們,是不是知道“後海”是什麼?然而這些老年人都搖搖頭。在我道謝後準備離開的時候,我看見那些老年人朝着我在說什麼。說什麼,我是不知道的,但我感覺他們一定知道後海,只是因爲某些原因在隱藏而已。
我離開了人民廣場,向它的背後走去,我知道這裡是海城的一個商業區。店鋪好像沒有太大的變化,各種買賣都在繼續,唯一不同的地方就是碩大的落地玻璃上貼着各種降價的海報,各種優惠的海報。
除了這裡,我還去了很多地方。現在已經是晚上十點多了,我還在海城的大街上。今天沒有什麼收穫,除了走了一遍海城的大街。
期間我也試圖問過幾個銷售的工作,然而幾個銷售行業的老闆拒絕了我,理由是我的談吐有些問題。我真的很不明白,我的談吐有什麼毛病,他們一派胡言,他們的談吐纔有問題,我敢保證,他們有問題,他們全家都有問題。
在離福海路不遠的一條街上,我走進了一家酒吧。酒吧的名字叫樂潮酒吧,招牌是用酒吧那種小啤酒瓶子拼出來的,周圍是閃爍的彩色霓虹燈。我早就看出來了,這纔是創意。酒吧門口有兩隻很大的石貔貅。它們在黑夜下黑黝黝的,眼睛像是盯着每一個顧客的錢包。以前見過銀行門口有這玩意兒的,還從來沒見過酒吧門口有,一定是近期的,十年前肯定沒有。
“先生裡邊請。”一個身材高挑的小姐畢恭畢敬地引着我向裡邊走。
“你忙你的吧。常客。”我說。我也不知道當時爲什麼就冒出一句“常客”來。關於酒吧的記憶我是一點兒映象沒有。
小姐向我微笑了一下便退後了。我想這裡的服務員還是真的和藹可親。
裡面已經人滿爲患,散光燈四處亂射,煙霧濃濃的籠罩着樂潮酒吧。我在吧檯的一處空椅子上坐了下來,看着來來回回搖晃的人羣。
“先生。請問您喝點什麼。”走過來一個服務生向我說。
“一會兒吧。”我朝他微笑了一下說。
酒吧DJ震耳欲聾,人羣在這裡扭動着。
酒吧是一個溫暖的地方,男人都穿着黑色的背心,休閒褲子;女人都是各種顏色的緊身衣,她們的胳膊和大腿都在白晃晃的搖動着。音樂是自由的,所有人的心靈也是自由的,只有在酒吧,人的所有煩惱才能忘記,人的所有壓力纔會釋放。這裡是一個隨心所欲的世界。
一會兒過去,更加勁爆的音樂響起。場下叫喊聲一片,感覺樂潮的屋頂瞬間就會炸開。三位穿着粉紅比基尼的美女開始跟着音樂在舞臺上搖擺樂,她們擺弄着小朋友幾乎想象不到的姿勢,一次又一次的將這裡的情緒推向**。尖叫聲此起彼伏。我沒有坐在吧檯傻傻觀看,喝過幾瓶啤酒後也加入了瘋狂的人羣。
我扭動着自己的頭,自己的脖子,自己的手,凡是能扭動的我都像別人一樣扭動,這注定是一個不眠的夜晚。我向人羣深處移動,直到移動到一個人的身旁。 ?她的個頭和我差我不多,有一米七左右,披着長直烏黑的頭髮,濃黑的大眼鑲嵌在圓圓的臉盤上,好像黑色的寶石一般。我仔細看着,她的睫毛足足有一釐米長,鼻子一張一合的呼吸着。她的嘴,就像鮮紅的櫻桃一樣。我繞着她跳了一週,被她深深吸引了,尤其是她那綠色的上衣上面突出的部分。她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我,也圍着我努力的轉着。我們彼此望着對方,透過眸子似乎看見了對方的世界。酒吧的世界,真是一個沒有陌生人的世界。
就這樣,我們一起跳到了凌晨兩點。我約她出來了,一起吃了夜宵。談話中,我瞭解到,女孩兒叫孫曉芳,今年25歲,老家甘肅,目前在海城一家傳媒公司做藝術設計。
吃過夜宵的時候,除了樂潮旁邊的這家飯店是個例外,別的地方除了路燈和建築物已經幾乎沒有了人。
“要不要我送你回去?你家在哪?”我說。
“不用。我自己回去,我的車子在那邊停車場。”孫曉芳用手指了指停車場那輛紅色的雪弗蘭。她踉踉蹌蹌的朝車子走去,突然又崴了腳。我趕緊去扶住她,看了看,她腳上的高跟足足有8釐米。隔着她的寶石藍呢絨外套,我能聞到一股淡淡的香水味夾雜着啤酒味和香菸味,我的鼻子比較靈敏,這香水味我似曾相識,但我怎麼也想不起來。我扶着孫曉芳的時候,她順滑的像蠶絲一樣的長髮撥弄了我,我感覺到自己一陣急促的呼吸。
“還是我送你吧。鑰匙給我。”我示意要開車。我真的不知道我會開車,只是感覺她已經開不了了,我要是不開就沒有任何辦法了。
“外套左側兜裡。”孫曉芳說。我也似乎感覺到酒精依然作用着她美麗的大腦。我把她扶到了車子的後排,又給她披上了自己的外套。車裡的空調開了,這樣我就不至於太冷。
“告訴我地址。”我說。
“三河區北馬路四季花園三單元五樓。”她鏗鏘有力地說。
在強酒精的作用下她居然能這麼清楚的記得自己的住址,我真不知道孫曉芳究竟是不是真的是酒精上頭了。假如不是,那又該如何解釋?她應該不會和我這樣的人玩兒一夜吧。我冷笑着告訴自己這只是我的幻想,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
“家裡有熱水嗎?”我坐在駕駛座上回過頭來問她。沒有回答的聲音,只有從後排傳來的微弱的鼾聲。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剛剛回到海城就能遇見這樣的事情,假如我拿她點兒什麼東西是完全可以的。可是我沒有這麼做,她如此相信我,我又怎麼能做出那般齷蹉的事呢。何況趁人之危,畢竟也不會有什麼快感。我按着孫曉芳告訴的地址開着車子,路上只有我一個人開着車。有的地方已經沒有路燈了,有的地方還有,我就像在黑暗與光明中不停地穿梭。來來回回,我走在黑夜的路上。
我哪裡知道她告訴我的是什麼地方,只是看着路上的路牌和車上的衛星導航儀行駛而已。
夜是寂靜的,我按開了車裡的廣播。海城唯一的好處就是,這樣的深夜依然有廣播,這擋節目是一檔深夜感情節目,主要解決情侶或者夫妻的感情問題。這當然不是最重要的問題,最主要的是它給了許多失眠的人的一個心靈慰藉,讓他們在漫長的黑夜中不至於瞎說和瞎想什麼。
從樂潮到四季花園開車有半個小時左右,可想而知,孫曉芳大老遠跑過來是多麼瘋狂的。
我揹着她上樓來。她的家還真是寬敞,有三室一廳,傢俱齊全,裝飾典雅大方。此刻家裡的溫度如同春天一樣。
我把孫曉芳放在了臥室的牀上,她的牀很漂亮,粉紅色的牀單和被罩上繡着可愛的卡通人物。看得出來,她依然有着少女般天真的思想。在人的世界裡,每個人都有一顆安靜純潔的心,後來的所有變,都只是暫時把這種純潔蒙上了一層黑色的沙。我給她蓋上被子輕輕地關上了房門。
客廳擺設得十分整齊,唯一的缺憾就是沙發上放着她紫色的蕾絲邊內衣。50英寸的電視旁邊有一個格子櫃,每一個格子裡都擺放着一件或者幾件小東西,有卡通人物,有瓶瓶罐罐,有玩具模型。我注意到了第二層最右邊的那個格子,是一張照片,遠處看只能看見黑黑一片。我走了過去,是一張班級集體照。看着標題,原來這是她大學畢業的照片,距今已經有三年了。透過人,我看見了後面的建築物,然而我想不起來,用力想的時候我的頭就像有針在扎着一樣。真沒想到我居然這樣了,腦子裡沒有一件熟悉的東西。我仔細地辨認每一個人,想看一看有沒有我認識的人,然而沒有。我只認出了孫曉芳,曾經的她梳着漂亮的斜劉海,臉盤還像現在這樣美麗。只是那時的她是多麼清純,像一個天使一樣。
在這個臺式相片的旁邊,還有一張合影,我認得出來,其中一位女子是孫曉芳,另一位和她長得很像。我基本上可以斷定,相片上的另一個女子我是絕對見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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