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做生意的規矩是不能白玩,其實現在我倆已經搭了不少功夫和力氣,你最少也得給一成,十萬泰銖,要不然我寧願給你發回馬來西亞,你自己繼續禁錮着玩吧。”說完我就把電話掛斷。
方剛教訓道:“戲演過頭了,怎麼能掛斷電話?要是這傢伙不再回信怎麼辦?”
不到十秒鐘,我手機又響起,是登康打來的,他上來就說:“一成就一成,到時候把錢給我匯過來,稍後我會發賬號給你,九十萬泰銖,折成美元之後再匯給我!對了,那尊布周十面派給我寄回來吧。”
“不行啊,那位阿贊師父必須兩個一起才肯要,說不然他怕禁錮不住。”我連忙說。登康說那尊布周被他加持了兩年之久,肯定不能賣。我說阿贊師父必須要這個東西打包才肯要貨,你說怎麼辦。
沒想到登康死活不肯,但又不想放棄那樁生意,我只好說再和那位阿贊商量商量。
掛斷電話,這回我和方剛纔哈哈大笑着擊掌相慶。這樁生意我倆淨賺六十萬泰銖,合十二萬人民幣,五五分成的話,每人也有六萬塊錢進兜。得賣多少條佛牌,多少古曼,幾個小鬼?離開曼谷,方剛讓我給老謝打電話,告訴他明天一早速到曼谷,有事找他。
老謝焦急地問:“什麼事這麼急,非得要我來曼谷?是有大生意嗎?”我說等你來了就知道。我又給阿贊Nangya打去電話,讓她有空來曼谷,可阿贊Nangya似乎猜出了我們的心思,說明天要去泰北修法,以後有機會再說。
次日早晨,老謝很守時地來到曼谷和我倆碰面。離開曼谷之前,我們把車後斗的那尊布周十面派寄存在附近的一家快運公司,然後在酒店訂了去普吉島的機票。在曼谷機場候機時,我把這事給老謝說了一遍,他眼睛幾乎都要放出光來,然後又連拍大腿,後悔沒積極地去找那些黑衣阿贊,都是因爲有個客戶想找人解降頭,那幾天都在忙活,給耽誤了。
我笑着說:“錢要一筆一筆地賺,不可能都讓你揣進兜裡,是吧?”
老謝說:“田老弟啊,你做佛牌生意不到三年,居然賣掉三個山精,我卻只遇到一次,還沒脫手,唉,你天生就是做牌商的料啊!”
方剛不高興地撇着嘴:“我說老狐狸,有的事你得搞清楚,這尊靈體山精可是我賣出去的。”老謝說那也是田老弟聯繫的渠道,方剛說登康我也認識。老謝笑着說那登康怎麼沒給你打電話,方剛十分生氣,要把老謝趕走,不帶他去普吉島遊玩。
老謝嘿嘿笑着說機票都買了,再退票還得浪費錢。我連忙在中間勸解,方剛這才消了氣。
從曼谷飛到普吉,我們訂了離海邊最近的酒店,推開窗戶就是大海。因爲不是節假日,所以價格還不算貴。三人在這裡吃住玩一條龍,尤其傍晚普吉的晚霞,簡直擁有海灘的一切優點。
晚上在海灘邊的燒烤公園吃飯,大家都沒少喝。老謝更是喝得舌頭都硬了,摟着我的肩膀說起沒完,說要是像我這麼會賺錢、運氣好,那他兒子的病可能早就去澳洲治好了。
方剛用夾着雪茄的手指着老謝:“不要總是看田老闆賺錢,人家會利用網絡開發客戶,你行嗎?”老謝搖着頭,說他眼神不好,看電腦屏幕就發花。方剛說那你沒有賺這份錢的命了。
喝到高興的時候,手機響了,看屏幕顯示“承德-祖先生-路段出事”的字樣。接通後,他問:“田老闆,這個叫什麼布周十面的東西看起來很兇惡,要是把它立在路邊,還不把客戶都嚇跑了嗎?”
我打着酒嗝:“那我也沒辦法……”
祖先生說:“我廠裡的會計告訴我,說有一種用合成材料仿製的石雕製品,外表看起來和石雕、岩石甚至玉石很像,其實是假的,是刷了塗層,也很堅硬,只是摸起來沒那麼硬涼而已。對了,這尊布周的塑像多少錢?”
我心想,以前接那筆醫院嬰胎送到曼谷製成“排骨盅”的生意時,在那家餐廳就見過仿石雕的關公像,外表看起來確實很逼真,只有摸才能摸出來。就說:“一萬五千塊錢。”祖先生說能不能打個折,可是老馮介紹的。我說要不是老客戶,最少要一萬八到兩萬呢。
掛斷電話,我告訴方剛,登康的那尊布周怎麼處理,他死活不想賣啊。方剛說:“管他呢,反正一尊兩米高的布周十面派,從魯士路恩手裡要貨也就是五萬泰銖。”
回到酒店,我睡到次日中午才起牀,登康給我打電話,詢問靈體山精的事進行得怎麼樣。我說那位黑衣阿贊還是堅持要和布周共同打包,不然就只能再找別家。沒想到登康居然同意了,說那尊布周是某在深山修煉的魯士師父所贈,不能丟棄。我心想看來這錢是賺不到,只好告訴他,我會繼續去說服對方。
在普吉島玩了好幾天,這期間我收到祖先生髮來的彩信,是他工廠與公路相連的那段彎路,有點兒像體育場的跑道,弧度確實很大,一側是樹林,另一側是光禿禿的小山坡,彎道處立着一塊大石頭,上面用紅字刻着“河北承德XXX蛋白飲料有限公司”的字樣,看起來挺大氣的。
玩夠之後,我們三人回到曼谷。方剛已經給魯士路恩的徒弟打電話,詢問是否有一人多高的布周十面派,並談好了價格,四萬五千泰銖,還發來了幾張圖片。幾天後,祖先生給我發了兩張圖片的彩信,好像是個石雕加工廠,廠院中擺着很多大大小小的石刻,有橫的有豎的,上面還刻有公司名或者學校名。
我正奇怪時,祖先生給我打來電話,說已經託人問了北京有家工廠專門生產這類仿製的擺件,有很多種類,其中一種就是那種假山石,仿得特別像,還能在外面刻字。
他感嘆道:“早知道有這種東西,我還在奇石館買什麼石頭啊,花了我好幾萬,而那種仿的才五千!”我笑着說你現在知道了也不晚。祖先生說,可以把仿山石扣在那尊什麼布周像的外面,不就成了嗎。
既然他想出瞭解決方法,接下來就是談交易,祖先生的小姨子喜歡網購,就由她在我的淘寶店鋪將這尊布周十面派拍下。
我在建立鏈接的時候,資料介紹中把魯士路恩徒弟發來的照片登上去,還寫了具體尺寸,保證按圖發貨,有錯包退。
等祖先生的小姨子付款到支付寶後,我立刻告訴方剛,讓他去路通找魯士路恩,並將布周十面派發貨到承德。然後我又按照登康提供的賬號,將兩萬三千美金匯給登康,又把他那尊寶貝布周十面派讓貨運公司由航空線路運到馬來西亞去。
折騰這麼一大通,靈體山精總算順利脫手,雖然布周的便宜沒佔到,不過也很好了。
十幾天之後,貨發到了承德,祖先生早就把仿岩石擺設訂做好,他先在刻有廠名的那塊岩石旁邊平了一小塊地,抹上水泥,再把布周像的底座嵌進去,最後將仿山石扣在外面。爲了看上去協調,新的山石表面刻了兩句話,是什麼“喝蛋白飲料,越喝越健康”之類的廢話。
那天午夜,祖先生站在布周像之前,用經咒做了入門儀式。我問他有沒有什麼特殊的感覺,他說:“這個……倒是沒有,應該有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