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特別高興,剛把電話掛斷,兩位姑姑就立刻抓着我的胳膊,問是不是老太太已經好了。我心想哪有這麼容易,打個電話就能驅邪成功,那還要阿贊師父有什麼用,我們這些牌商也得回去當保安了。我告訴她們,剛纔只是泰國的法師在用不同的法術進行控靈試驗,事實證明,最後的那種緬甸巫術有效果,很有把握能把老太太的怪病治好。要是把那位泰國女法師請到桂林施法,成的話大概要收費六萬元左右,不成也要收兩萬,你們自己考慮,要是願意做,我立即給泰國方面打電話聯繫,不願的話我今天就回泰國,你們幫我訂好機票就行。
大姑氣憤地說:“做,爲什麼不做?我早就懷疑他心裡有鬼,要不然媽媽怎麼可能就清醒那麼幾分鐘,卻要寫把所有房產全都給他的遺囑?真奇怪!”
小姑的丈夫下樓取了兩萬塊錢現金給我,我手機中存儲有方剛、老謝、洪班和阿贊Nangya的個人信息,包括身份證件、泰國居住證和護照編號,馬上提供給婷婷小姑的丈夫,讓他幫着訂機票。
隔天下午,小姑的丈夫開車載着我在廣州機場把阿贊Nangya接回桂林,半路,小姑丈夫接到老婆電話,告訴我們說婷婷的爸爸來到小姑家,非要把老太太接回去,兩個女兒正在和他爭執。
等到了小姑家,看到一箇中年男人正在和兩姑姑吵架,旁邊還有個女人滿臉怒氣,婷婷也在場。小姑指着我說:“他就是田七,專門來給媽治怪病的,你非要把媽接走,就是不想讓媽媽的病好是吧?”
這中年男人正是婷婷的爸爸,他還沒等說話,旁邊的女人就陰陽怪氣地說:“又一個騙錢的吧,真是上當不長記性!”
大姑哼了聲:“又沒讓你家出半毛錢,上當我們願意!”小姑也說,那天人家田七老闆把手機的耳機塞在媽媽耳朵裡,讓泰國的法師唸了個什麼經咒,結果媽媽的嘴就張開了,很神奇。
她在說這些話的時候,我注意觀察着婷婷父母表情的細微變化。發現這兩人都露出一絲慌亂,我把阿贊Nangya介紹給他們,說:“這就是我從泰國請來的女法師,阿贊Nangya師父,她不懂中文,只會泰語,有什麼事我會翻譯給你們聽。”
阿贊Nangya很聰明,聽我這麼說,就知道有我的用意,我用泰語對她說:“隨意說幾句話就行。”阿贊Nangya笑了,似乎又找到了小女生調皮的感覺,也用泰語說:“你們好,你們長得都很漂亮。”
這些人當然聽不懂,我的用意是不想讓他們知道阿贊Nangya是中國人,以免降低權威性。果然,大家臉上都露出敬佩的神色。這時候婷婷的父母才知道這個年輕女人居然是從泰國來的法師,他們以爲應該都是男的。
我讓阿贊Nangya進了老太太的臥室,她讓所有人都出去,只留她和老太太。婷婷的媽媽說:“那怎麼行,萬一她把媽給害死了呢?”
大姑很生氣:“你胡說什麼?人家和咱媽無冤無仇,大老遠從泰國來,就爲害死一個不認識的老太太?人家吃飽了撐的麼?”婷婷媽撇了撇嘴,沒再說話。婷婷爸爸說:“我不同意,施個什麼法,要是咱媽的怪病沒治好,反倒更嚴重怎麼辦?”
沒等我說話,大姑把手一揮,對我說:“不用理他們,你快讓女法師給媽媽施法。我在這裡守着,誰再敢反對,就從我身上踩過去!”我笑着示意阿贊Nangya去施法,再把臥室門關上。
大姑搬了把椅子坐在臥室門口,冷眼看着婷婷父母,婷婷走到我身邊:“田哥,我奶奶的病能治好嗎?”我說你耐心等着,一會兒就有結果。
約莫過了半個小時,也沒什麼動靜。大家都有些躁動不安。婷婷媽媽冷哼:“到底有沒有把握?不行的話就不要耽誤大家的時間。”
我心裡也沒底,就走到臥室門口,剛想把門打開個小縫,忽然婷婷媽大叫一聲,捂着腦袋倒在地上,頭差點兒磕到茶几的尖角,要不是婷婷爸手急眼快,估計就得受傷。大家都過去看,婷婷爸把妻子抱在懷裡:“怎麼了?”
婷婷媽滿臉冷汗,嘴脣也在發抖,臉色很白。我連忙跑過去,扒開她的眼皮看了看眼珠,婷婷爸沒明白我的意思。婷婷焦急地問我:“田哥,我媽這又是怎麼了?”我說不清楚。
婷婷媽說:“沒、沒事,這幾天可能是着涼了,偏頭疼的毛病總犯。”她丈夫剛要說什麼,臥室門打開,阿贊Nangya走出來,我們連忙跑過去,看到老太太仍然躺在牀上,但雙眼緊閉,臉色潮紅,呼吸一起一伏。
小姑來到牀邊:“媽,媽你——”我打斷她的話,聽到阿贊Nangya對我說:“她中的是靈降,已經被我解開,施法者應該是法術不深,否則就只能用拉胡域耶。”把這些話翻譯過去,大家都很激動。
“真解開了?”婷婷的爸爸疑惑地問,婷婷高興地跑過去,蹲在牀邊看着老太太。
阿贊Nangya說:“她可能要昏迷兩三天,這段時間每天都要用解降水給她滴進眼睛裡,每天一次,千萬不能忘了。”說完掏出一個小玻璃瓶,遞給我。我把瓶子交給大姑,告訴她注意事項。兩個女兒激動得直哭,連連點頭。
婷婷爸說:“哼,分別是騙子,兩三天之後媽能不能醒誰知道?你是想騙了錢就跑吧?”我笑着說別把人看得都這麼壞,這幾天我可以留在這裡,大門都不出,你們這些人守着,要是我想跑,你們可以報警,把我捆起來都行。
大姑說:“你以爲人人都和你一樣?”
“我、我怎麼了?”婷婷爸驚愕。
先讓小姑把阿贊Nangya安頓在附近的旅館,我讓她幫着找一間環境好的,那家蚊子太多。於是小姑的丈夫開車把阿贊Nangya載到一家三星級酒店住下。當晚我接到阿贊Nangya發給我的短信,看到短信我笑了。
不管怎麼說,幾天後,老太太恢復了正常,但身體極虛弱,只能勉強吐出幾個字,不過至少已經好了。聽到女兒說是我從泰國請的法師治好了她,老太太對我點點頭,說了句謝謝。
餘下的四萬塊錢拿到手,看到屋裡只有兩位姑姑,我把錢收進皮包,問:“你們想不是知道這降頭是誰給老太太下的?”
“當然想知道啊,是誰?”兩人一齊說。
我說:“你們對南洋的邪降都不太瞭解,這東西分爲落降和解降兩種,有點兒像下毒和解毒。但區別是,如果落降者就在附近,那麼解降成功時,落降者必定會身受其害。”
兩位姑姑互相看看,臉上表情從迷惑到恍悟,從驚訝到憤怒,小姑說:“是二嫂!”
坐在老太太牀邊,我告訴她們,靈降的特點就是能讓人靈魂缺位,就像行屍走肉,所以老太太只有眼珠能動,全身都沒反應。因爲眼睛爲衆靈之首,她體內僅有這麼一點點靈氣還在。而施降者還可以用特殊的經咒來控制對方的行爲,就像提線木偶,你怎麼動,他就怎麼動。
“怪不得那天婷婷說咱媽大半夜也不開燈,在屋裡自己寫遺囑!”大姑咬着牙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