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海山這麼一說,四周人臉色驟然一緊,忙都盯着儲棟樑。
儲棟樑沉默片刻搖了搖頭:“海山兄,他們既然敢來,就已考慮風險。這些人個個都是高手,手中有槍又有月亮石,留下他們機會不大。再說,只要有一人走脫,數千弟兄必死無疑。”
洪二狗見過月亮石厲害,馬海山也見過巖壁上盆口大小石坑,聽儲棟樑一說,剛涌起的熱血又冷了下來。
“不急,既然他們來第一次,就會來第二次,會有機會的,請他們過來。”
馬海山疾步向井架走去,洪二狗催促着所有人站起。
一隊皁衣勁裝男子百餘人,個個身挎短槍短刀,舉着火把分成兩列走來。中間數十人跟在一名俏麗年輕女子身後,人人神色漠然。
“唐門主是個女人?好漂亮啊!”曹丹丹驚訝之極。
“呵呵,二公子也是個姑娘。”儲棟樑笑道。
“誒,那是父親盼望有個兒子,結果又是個丫頭。父親從小就這麼叫我,時間長了家人都覺得叫着親切,一直叫道現在。”曹丹丹格格一笑。
萬明誠快走幾步到了儲棟樑跟前,回身望着身後。
“儲頭領,唐門主親自帶隊前來獵殺巨鷹,還望讓你的兄弟先入礦坑躲避。”萬明誠說道。
“萬堂主,礦坑這些兄弟已不懼生死,就在這歇着,你們自去,絕不會有一絲拖累。”儲棟樑淡淡說道。
“儲棟樑,你什麼態度!門主一片好心,讓這些活死人躲一躲,還不願去?”李造福在唐門主身後突然厲聲喝道。
廣場上本極安靜,李造福這聲吼叫使了內力,三千多人聽得清清楚楚。
“媽的,活死人?我們是活死人嗎?還不把我們當人看,兄弟們,和他們拼了。”有人揮舞鐵鎬大叫。
“拼了!”
“拼了!”
人羣一陣騷動,拎着鐵鎬紛紛向前涌。
“嘩啦!”
舉着火把的男子拔出短槍對着人羣。
“住手!”儲棟樑內力一催,厲聲喝道,“兄弟們,不要受人挑釁上人家當。巨鷹對礦坑威脅更大,既然唐門主親自出手,我們就在這等着他們好戲。誰再向前一步,定拖去喂妖獸。”
數千礦工心中一凜,慌忙止住腳步。
“收起槍。”唐門主俏臉冷若冰霜,命令左右皁衣男子,又回身冷眼看着李造福。
李造福並不退縮,眼睛盯了過去。
“李堂主,你帶人在前,留意巨鷹動靜。”唐門主下令道。
“屬下遵命。”李造福冷聲應道。
“唐門主,請!”儲棟樑閃過一邊。
“多謝儲頭領!”唐門主臉上露出微笑,走到儲棟樑身邊停住,看了一眼他身後曹丹丹,“這位就是你表妹?”
“正是。”儲棟樑點了點頭。
“果然值得儲頭領冒險入鬼坑。”唐門主朝曹丹丹笑了笑。
曹丹丹嘴角一翹沒有做聲,伸手拽着儲棟樑胳膊,雙眼帶着一絲懼意看着唐門主。
十名皁衣男子隨着李造福爬上石階,唐門主等人距離十多丈跟在身後。
“二狗,拿把斧頭,把巨蟒舌骨剁成三寸左右一節,找塊乾淨布包好送來。”見月亮門一衆人爬上臺階,儲棟樑叫過洪二狗輕聲吩咐道。
儲棟樑有點猶豫,腦瓜子裡“唰唰”閃着各種注意,唐門主帶着各堂堂主、舵主親自滅巨鷹,月亮城內必定羣龍無首。如果乘機帶人衝過去,有跑出的可能性。
他回頭盯着井架,又擡眼看着向城牆頂爬去的人羣。
“二狗,帶人守着洞府,我睡片刻。”他一把抓着曹丹丹手,向山洞走去。
“好嘞,樑哥,嫂子,放心,放心,絕每人敢打擾。”洪二狗嘿嘿笑着。
“讓兄弟們小心點,鐵鎬不要離手。”儲棟樑回身關照道。
進入洞府,儲棟樑查了下門簾,確保遮蓋好。
“丹丹,坐到牀上去。”他指着地面鋪着破舊地毯說道。
曹丹丹滿臉緋紅坐了過去。
“丹丹,下面哥做的事你要保密,不能對任何人說。”
“哥,我知道,這事不說的……”曹丹丹低着頭聲音軟軟的,人也幾乎癱了。
儲棟樑用一隻盆子蓋住燃着的黑砂,洞內瞬間漆黑一片。他走到曹丹丹身旁坐下,從揹包裡掏出銅盒。
儲棟樑握着曹丹丹手。
“摸一下。”
“哥,摸哪?”曹丹丹渾身一顫。
“手指伸出,這裡有一個彎月。”儲棟樑拉着她手,摸到無常令彎月上。
剎那間,一團柔和的白光顯現,眨眼間洞府內一片明亮。
“這是什麼?”曹丹丹忙問道。
“這是哥的傳家寶,第一次給外人瞧呢。”儲棟樑得意地說道。
曹丹丹拿過,反覆看着,詫異之色滿臉都是。
“奇怪啊,還真有些年份了。”曹丹丹拿過看了好一會,因白光散發裹着令牌,看得並不真切。
“那是,否則哥怎麼會住在將軍府裡。”儲棟樑並未開始修煉,與曹丹丹說着話,耳朵卻留意外面動靜。
“哥,你真了不起。”曹丹丹趴在儲棟樑大腿上,閉上眼睛。
或許曹丹丹擦了雪花膏的緣故,一陣陣幽香鑽進儲棟樑鼻子,一下身體又燥熱起來。
媽的,他喉結動了下,撩起曹丹丹秀髮,輕輕咬住她的耳朵。
“啊!”曹丹丹輕聲驚叫,身體微微顫抖。
“嘭!”“嘭!”……
“砰砰!”“砰砰!”……
“咚!”“咚!”……
“嘎……”“嘎……”
儲棟樑猛得擡起頭,城牆上各種聲音傳來。
“丹丹,躲洞內不要出來。”儲棟樑掀開銅盆蓋子,盆內黑砂餘燼復燃,他收好令牌放入包內揹着,走出洞府。
“樑哥,完事啦。”洪二狗嘻嘻笑着遞過一個布包,“這是巨蟒蛇骨,按照樑哥要求剁好了。”
“好,有勞兄弟了。”儲棟樑接過包裹收在揹包內,摸出未開包的煙遞了過去。
“樑哥,謝謝。”洪二狗第一次聽儲棟樑叫他兄弟,眼眶一下溼了。
儲棟樑拍了拍他肩膀:“讓馬海山領着大夥戒備,哼哼,城牆上熱鬧了。”
“那些人殺了巨鷹?”
“但願。”
儲棟樑心裡一陣冷笑,剛他有意激發無常令牌,就是想再試探下令牌與那些妖獸之間是否真有聯繫。果然不假,令牌激發後,片刻功夫,破甲獸又撞擊城牆,巨鷹也亢奮不已。
至於月亮門那些人,嘿嘿,自求多福吧,至少,偷襲已經不可能。
……
……
萬宗門千山堂,觸角分佈在京南市及周邊縣市,每年上交總門光洋三十萬塊,排在十個堂口首位。
經費足,人手多,是千山堂一大特色。安若柳卻不滿意,她常言,千山堂是江湖的千山堂,不是生意的千山堂。話雖如此,萬宗門頂尖好手還是在總門與其他兩個堂口。
能拿得出手與其他堂口一搏的,只有短槍隊,那是因爲錢多,子彈喂出的。
要想獵得蛟龍,奪得蛟丹,僅靠短槍隊萬萬不行。蛟鱗厚實,短槍子彈根本穿不透。如何獵殺蛟龍,與九名舵主商量一日,她也沒有拿出把握較大的辦法。
“榮舵主,儲棟樑可有消息?”安若柳略顯疲憊。
“應是陷在月亮門了。”榮舵主嘆了一口氣,昨日已把曹丹丹事與安堂主說了。
“京南可有月亮門堂口?”
“應該會有,京南不僅是省城,更是國都。只是多年來,月亮門在各處堂口極爲隱秘。十多年前,撼山堂曾偶然發現一處,不知爲何,雙發爆發激戰,死傷百餘人,撼山堂曲堂主重傷。而後,那個堂口連夜消失了,至今再未發現。”
“撼山堂實力在門內多年一直排在第二,不亞於江湖中等門派,月亮門堂口竟然能夠擊傷曲堂主,真不可小看。這麼說來萬宗門與月亮門之間仇恨就是因此而生?”
“正是!”
十多年前雙方結怨,安若柳年紀還小,並未細問過緣由。自入了萬宗門,她並未與月亮門弟子有過任何交道。今日聽榮舵主說起細節,令她留心起月亮門。
至於月亮門堂口難覓蹤跡,其實也不意外。千山堂堂口也極爲隱秘,並不像滬海青幫那樣生怕別人不知。
“儲棟樑此人神出鬼沒,可惜不在身邊,否則獵殺蛟龍又多了一份力量。”安若柳嘆道。
“堂主,獵殺蛟龍非同小可,門主一個月後才召集門內堂主商議此事,或許到時候儲棟樑能夠回到千山堂。”
“好,這一個月就辛苦榮舵主,負責召集堂內好手進行訓練。”
“屬下遵命。”
……
……
月亮石,這個名起的真好。
儲棟樑仰頭看着城牆頂片刻,一下明白黑乎乎雞蛋形狀怪異卵石爲何起名“月亮石”。
高處有月亮石擊發,黃色光芒爆開,遠遠看去,就像一輪初升明月。
月亮門弟子顯然吃了虧,不斷有慘叫聲傳來。
“二狗,你帶人守好洞府。”儲棟樑拉過洪二狗低聲吩咐。
“樑哥,你放心,一定護好嫂子。”洪二狗嘿嘿笑道。
“弟兄們,上前守着臺階,有妖獸下來奮力斬殺!”儲棟樑回身對廣場上衆人叫道。
城牆頂處平臺有近上百火把晃動,只是站在底處無法看清平臺上究竟發生了什麼。
儲棟樑突然感覺不對勁,平臺上巨鷹只有四十多隻,月亮門百餘人皁衣男子持有短槍,又有數十高手,怎會鬥這麼久。
“海山兄,下面就交給你了,我上去看看。”
“好好,樑哥小心。”馬海山連連答應。
儲棟樑不敢大意,貼着石壁縱身向上,片刻功夫已到城牆頂。四下一看,前方百丈外黑壓壓一片。他悄悄摸了過去,距離二十多丈停下,不禁心驚肉跳。
“妖獸!不對,應是妖禽!”
前方站着的,相距數十丈,分爲兩撥。
一撥月亮門弟子,中間唐門主、各堂堂主、舵主,手持月亮石砍刀,兩側皁衣男子短槍對着前方。
一撥晃動着巨大肉翼,身形卻立着的一羣妖禽,足有五、六十隻。
中間地面巨鷹屍體、皁衣男子屍體、肉翼妖禽屍體滿地。
儲棟樑一眼看出,雙方剛都吃了大虧,不敢再妄動。
妖禽有翼,一旦飛起,必然遭受槍擊,遭受月亮石狂轟。
月亮門爲何不進攻?
儲棟樑一下看不明白,難道肉翼妖禽能扛住月亮石攻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