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一個玄衣騎把我叫到了天君身側。
天君已經準備出發了,看到我到來,他微微頜首,示意我騎上一匹天馬,然後,他的天馬與我的天馬同時起步,繞着巨大的映月結界緩慢飛行。
左右都是天君的人,我不想看他們,便把注意力完全放在映月結界上。
幾天來第一次這麼專注地盯着映月結界,盯着盯着,映月結界裡那跳躍變幻的七彩光線中,其中的一些光線突然在我眼中交織成一個有跡可循的線路。
因那個線路太像陣法,我不由驚咦了聲。聽到我的驚咦聲,良少在一側問道:“魏枝,你怎麼啦?”
我眨了眨眼,又眨了眨眼,回過頭說道:“沒有,我應該是看錯了。”現在再看映月結界,依然是變幻莫測的光線,哪有什麼陣圖線路?
良少點了點頭,也不再說話,倒是天君轉頭向我看來。看了我一會後,天君開口道:“各自散開吧。”
“是。”
隨着他一聲令下,衆人都四散而開,不知不覺中,我的身邊,已只有天君一人。
這時的天君,在策着天馬飛行了幾十步後,一直看着前方的他,突然說道:“魏枝。”
我轉頭看向他。
天君沒有看我,他望着前方輕聲說道:“我從來沒有看輕你的意思。”他頓了頓,過了一會又補充道:“魏枝。你從來都不卑賤!”
他說的是肯定句,我聽得眼睛一澀,連忙彎起脣來笑了笑。
這時。天君又低聲說道:“青渙他們,或許是有那個意思。不過我不是。我從來不會因爲任何外在的原因向人開那種口!”
他是想說,雖然青渙和衆長老都勸過他,要他利用我把那情劫完整的渡過去,可他一直都不願意。昨天他之所以開口,是因爲他自己想開那個口吧?
剛剛想到這裡,我便又自失的一笑。轉過頭看向遠方,我暗暗想道:魏枝。你怎麼還是這樣?一次又一次,一遍又一遍,永遠都會自作多情地替他找着藉口。你憑什麼覺得他想說的就是你想的那個意思?
在我暗中警告着自己時,天君又開了口。這一次他的聲音有點低沉,“魏枝,你是鳳凰的事,千萬不可告訴任何人!”頓了頓,他道:“你身邊那個慕南,也不能告訴。”他不是個習慣說人閒話的人,說完那句話後,蹙了蹙眉,好一會才繼續說道:“慕南……氣息挺奇怪的。”
我知道他是好意。便點了點頭,低聲說道:“恩,我知道了。”我當然不會告訴慕南我是鳳凰的事。事實上,自從在紫華書閣聽到那個木老說過後,我便打定主意,不會向任何人告知我是鳳凰一事,除非,我能強大到無視任何傷害!
天君說完那句話後。又是沉默起來。
氣氛一變得安靜,我便馬上轉頭看向結界。爲了讓自己的注意力從他的身上完全移開。我看結界時,看得認真無比。
看着看着,那些跳躍變幻的光線中,再一次出現了一片屬於陣法纔有的線路。可能是我靈力不足,才認真看了一刻鐘,眼前便是一陣昏花。
見我身子晃了晃,天君低聲問道:“怎麼了?”
我搖了搖頭,想到線路之事也許是自己的幻覺,便道:“沒事,就是有點眼花了。”
天君看了我一眼,又看了映月結界一會,說道:“映月結界在天下間鼎鼎大名,除了這裡封印了墮落魔界的映月海之外,還因爲這個結界是神人的傑作,每一年裡,都會有很多修仙者飛到這裡前來參悟。”天君倒是耐心的向我解說起來,他指向右側前方的一角,說道:“如今天帝城裡最有名的九大仙將中,有二個是從那個角落裡悟道進而突破的。”
我轉頭看向那處角落,初初看去,那個角落與映月結界的其它地方並無兩樣。看了一會,我好奇地問道:“那個神人,他很了不起?”
天君聽到我的問話,脣角彎了彎微微一笑,他放輕聲音,溫和地說道:“你還小,不懂一位神意味着什麼。這麼說吧,咱們這三界夠大吧,天才夠多吧?可這五萬年間,也纔出了一位神人。”
“那五萬年前呢?”
“五萬年前,天地經過好幾次大變,具體發生過什麼事,有過什麼人才,那是無人知曉。”
這下我完全明白了,不由讚道:“那個神人可真厲害,他一定是天生就絕頂聰明的人。”我因爲自己不聰明,所以特別羨慕那種聰明人,嚮往了一會,忍不住又說道:“能站到那個至高之位的人,一定是大智慧大逍遙者。”
天君回頭看向我,也不知他看到了什麼,嘴角又扯了扯,他說道:“數萬年裡唯一一個成神的人,當然智慧絕倫。”過了一會,天君緩緩又道:“有人說過,自她之後,咱們這片宇宙,應該還能出兩個神。”
這事我沒有聽過,不由好奇地問道:“哇,那好厲害的,要是能知道他們是誰就好了。”我一臉嚮往地說道:“要是他們是誰,我一定要去結交一番,討好討好一下。能夠成神的絕頂天才啊,抱好了他們的大腿,那以後的日子別提多好過了。”
我說着說着,卻見天君在定定看向我。
對上他的目光,我眨了眨眼,不解地問道:“怎麼這樣看我?難道你不想知道他們是誰,不覺得討好一個那樣的未來大能是件很值得的事?”
天君看向我,說道:“所謂的命運,永遠只是指出了那種可能,能不能到達終點,其中有太多變故。”
我“恩”了一聲,仰望着他說道:“天君一定是那兩個人中的一個。”
說到這裡,我又出起神來,怔怔地望了天君一會,我側過頭去,望着夢幻迷離的映月結界,我喃喃說道:“閣下這一生,一定會很長很長,五千年,一萬年,十萬年那麼長……”到得那時,小小的魏枝,他漫長的生命裡,留給他的短短几年驚豔,一定像春日裡那滴顫巍巍的露珠,陽光一曬,便化爲虛無,最多在記憶中留下淺淺一道印痕。
想到這裡,我悶痛起來,直過了好一會,我想起一事,才問道:“人對人用靈力直灌,是不是不好?”我記起我在或地時,因滅魔一事而靈力枯竭,當時溫玉上人說都不說一聲,便準備把靈力直灌入我體內,卻被天君語氣不善的阻止。那事我一直記在心上,現在記起,便連忙問上一問。
天君看了我一眼,說道:“以靈力相灌,如果灌入太猛靈力灌得太多的話,會損傷經絡丹田,讓人以後再無寸進。”
他剛說到這裡,對面飛來了幾個長老。幾個老人來到天君面前,朝他行了一禮後,其中一人說道:“天君,陛下傳來旨令,說是天帝城附近有一處地方出現不明波動,知天機的人測算此事時,卦象中意指魏仙子,因此陛下有旨,讓天君與魏仙子馬上趕往天帝城。”
天君聞言一怔,他看了我一眼,點頭說道:“好,我們馬上就去。”
“是。”
“讓青渙他們過來。”
“是。”
天帝的這道旨意,不止是出乎天君意料,連慕南他們也是大吃一驚,特別是慕南,在知道要趕往天帝城後,一直沉着一張臉。我看他對天帝城十分忌憚一樣,便說道:“慕南,要不你暫時留在天君城,等我忙完了天帝城的事再與你聯繫?”
慕南搖了搖頭,他看向我,說道:“我說過了,以後我們不再分開。”
慕南這話怪怪的,要是不知內情的人聽了,一定以爲我們已經海誓山盟過了吧?
一側的良少,這時看向我的目光都帶上了幾分疑惑了。
我瞪了慕南一眼,也無法辯解,便岔開話題說道:“那我們去收拾一下吧。”
說是收拾,其實絕大多數東西都放在儲物袋上,房間裡,只有一些零亂的雜物。我走到牀邊收拾被子時,一眼看到放在枕頭下的天君給他自己雕刻的木像,不由拿在手中摩挲起來。
這木雕,不管我藏得多緊多隱密,睡得恍惚時,我總能及時準確地拿到它。
每次半夜驚醒,我總能發現自己不知什麼時候起,又抱緊了這尊木雕,它出現的次數太頻繁,頻繁得我現在對它突然在枕頭底下,已不納悶了。
低着頭,摩挲着木頭上屬於林炎越的眉眼,我小小聲地說道:“木頭,分別了十年零三個月又十九天後,你還是第一次與我說這麼多話了。”
過了一會,我悄悄對着木像眉開眼笑的,把聲音含在喉中,我小小聲的,不讓任何人聽清地說道:“木頭,我今天特別特別高興,你知道嗎?”
垂着眸,我看着微笑的朝我望來的木像,忍着親吻它的衝動,把它小心翼翼地藏了起來。
就在我把木像收藏好時,外面傳來了慕南的聲音,“姐姐,你的東西都收好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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