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現在,臉是嬰兒肥的蘿莉臉,手是小短手,腿是小肉腿,就是比一般的孩兒多了一對翅膀和長長的尾羽。
被天君摟在懷裡左親一下右親一下的哄着,我感覺自己都成了他的孩子了,想到自己心心念唸的人終於抱着了自己,卻是當孩子在疼,我哇哇哭得更厲害了。
抽噎了一陣,我的頭頂一暖,卻是天君摸着我的頭,“哭累了嗎?你剛纔使用上古神音耗神太過,現在最需要的是休息。睡一會吧。”
我的肥手摟着他的頸,臉悶在他下巴抽噎道:“我睡不着。”
“怎麼會睡不着?”天君說道:“我在你身邊,放心睡吧。”
就是因爲你在我身邊,我才捨不得把時間用來睡覺。
天君見我左蹭一下,右蹭一下就是不合眼,一邊抱着我,一邊若有所思地說道:“魏枝,剛纔你用上古神音咒唱前,可有想起什麼?”
這話我不懂了。我歪着頭看着他,縮了縮鼻子,奶聲奶氣地說道:“什麼叫想起什麼?”
天君說道:“也許是我的錯覺。總覺得你那上古神音咒唱是有備而來。”見我瞪他,他解釋道:“不是說你現在,是說你潛意識中……也許,我們上輩子真的相識,你上輩子還挺了不起,然後你記住了這支上古神音咒,你記下後把它埋在靈魂深處,然後條件觸發了,你就唱出來了。”
他說道:“只是也許。”
我瞪了他一眼。沒好氣地說道:“你想太多了。”
天君失笑,他伸手摸着我的頭,在我發旋上親了一下。敷衍道:“是,我想太多了。”
見我憤怒地瞪大眼,他越發低頭,又在我眼皮上親了一下,天君忍笑道:“你現在這樣子,再怎麼瞪也不像大人
。”
……
我幼小的模樣,足足維持了一個月。這一個月裡。天君見我動用了上古神音後神情倦怠,在一個城池住下後。便沒有再離開過。
而苦熬了一個月後,我終於恢復了正常。
我一恢復正常,便立馬從儲物袋裡掏出一襲火紅火紅的衣袍換上。
彼時,天君剛剛沐浴歸來。他披着溼淋淋的墨發,一邊彎着腰撿起腰帶繫上,一邊像往時那樣哄道:“小枝枝睡醒了?過來讓我看看,又掉羽毛沒?”
聽聽!這是什麼語氣!這完全就是把我當女兒帶的語氣!
我忍着怒火,瞪了他一眼後,縱身一撲,重重壓上了他的背。
天君隨手一託,緊接着,他感覺到了手底下感覺的不同。便慢慢回過頭來。
他看到了一身火紅,恢復了本來面目的我。
對上我的眼,對上我擡起的下巴和得意的眼神。天君慢慢直起了身子。
他直着身子看了我一會,突然說道:“你還是幼小的模樣好看。”
天君這話一出,我的淚水差點脫眶而出,實在是太失望了,明明我都爲了他精心打扮過,他卻是這樣說。難道。他對我的感情,真的變成了父女情?這樣一起。我心慌得不行,那爲了顯擺而故意亮出來的金色眸光都收了去。低下睥睨的眼,我悶聲悶氣地怒道:“你有沒有眼光?”
幾乎是我的聲音一落,天君便是揚脣低笑起來。他笑得很愉悅,很低沉,笑了一陣,天君輕輕把我擁入懷裡。
他擁我,低頭在我髮際上親了親後,問道:“爲什麼每次見我,都要那般睥睨不可一世的模樣?”
我怔了怔,慢慢伸臂摟着現在只比我高一個頭的男人,小聲地回道:“我不想讓你覺得我卑微。”我又道:“我還想裝作不在意你……”
天君摟着我的雙臂猛然收緊。
這一刻,天地是靜止的,風是流動的,外面的人語聲是溫柔的。
這一刻,我的心中暖暖的一片,我從來沒有一次像現在這般,真切地感覺到被這個男人心疼着。
這一刻,我突然覺得一切都有了意義,突然覺得,以後不管面臨的是漫長孤寂的長生之路,還是馬上灰飛煙滅,都已經沒了遺撼。
這一刻,我恍惚在想,放棄曾經擁有的高高在上的神位,放棄那萬千星辰,成功把自己送入轉世,是值得的……
我閉上雙眼,慢慢把臉埋在他頸窩裡,小小聲地說道:“……我總害怕這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
過了一會,我又低低說道:“紫華殿問心陣裡的你,都沒有現在對我這般好。”
天君聽到我的話後,只是緊緊摟着我。也不知過了多久,天君低啞地開了口,“魏枝。”
“恩?”
“我這一生都按步就班,唯獨遇到你,才知什麼是劫數。”
“這不是劫數。”我低低的,軟軟地說道:“無數個歲月裡,只有與你相遇的那些年月,我的心纔是跳動的。這是福緣。”
天君沉默了一會,他低聲問道:“無數個歲月裡?這是什麼意思?”
我先是一怔,想道,我說了這句話嗎?轉眼我連忙回道:“沒有什麼意思,我是說見不到你的那十年,對我來說太難熬了,每一天每一刻都難熬,讓我覺得這十年比一百年一千年還要漫長。”
天君靜默了,許久後,他啞聲說道:“以後不會了。”他移開身子,低頭看着我,天君說道:“今日陽光爛漫,阿枝,可願與爲夫一道外出一遊?”
我破涕爲笑,“好。”
天君眼中帶着笑,他又說道:“你得換了這身衣裳才行。”
他撫着我的眉眼,低沉說道:“魏枝之容,便是荊釵布裙也是國色,用不得刻意打扮。”
他這句話成功取悅了我,當下我紅着臉,高高興興地跑到一側換了衣裳。
我因長相太過女性化,試了兩件男裝根本看不得,便換了一襲最普通的玄色女裝,再盤起頭髮,然後跑了出來。
我出來時,天君怔了怔,直到我跑到他面前,他才說道:“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着玄衣。”頓了頓,他找到了一個形容詞,“甚有華威。”
天君信手拿出一頂斗笠罩在我頭上,“行了,這樣就可以出門了。”
我雖是鬱悶斗笠擋住了視線,卻還是高高興興地牽着天君的手出了門。
這時的天君,已遮住了渾身的仙氣,變成了妖境的林炎越的模樣。
也許是在我漫長的相思中,是對着林炎越那張臉懷憶往昔的,此刻天君一變回昔日模樣,我便是癡了。
被天君扯着手臂,我一邊走一邊擡頭看着他,好幾次都差點跌倒。
天君顯然也知道我在想什麼,他沒有回頭,也沒有詢問,只是五指與我交握,藉由這個動作讓我安心。
便是掩去了仙光,掩去了天君原本凌人的俊美,這時的天君,也是貴氣逼人,俊美優雅的
。隨着他這一走出,街道上的行人,紛紛轉頭看來。
這些人看就看罷,可是他們不但看,還一個個越圍越攏,越圍越攏。
我打量了一眼四周因爲戰亂和粗糙的生活,明顯比魏國人還要不起眼的城民們,連忙轉向天君說道:“這不行,還是太顯眼了。”
天君點了點頭,我們正要轉身,突然的,前方駛來了一輛馬車。
那馬車一過來,把我們圍了個結結實實的人羣便自發的退了下去。
轉眼間,馬車來到了我們面前。
馬車車簾掀開一小角後,馬車裡傳來了一個女聲,她說道:“喂,我給你錢,你把你男人讓給我!”
咦?
我先是一怔,轉眼看到天君皺起的眉頭,突然調皮起來。於是我回過頭朝着馬車中的女子回道:“不行,他不是錢能換來的。”
馬車中的女子問道:“那你想要什麼,開個價吧。”
我又看了一眼臉色已變得漆黑的天君,越發快樂了,於是我輕脆地說道:“他呀,他是我的心頭好,便是在你眼裡最珍貴的寶物通通拿出來,對我來說,也不及他一角衣袍。”
也是奇怪,明明我是玩笑着說這話的,明明說這話時,我語氣輕快心情愉悅,可是臉色不善的天君,卻在一瞬間沉寂起來。而馬車中的女子,更是呆了一陣後,聲音中帶上了一點泣聲。
她慢慢掀開車簾,露出一張被面紗遮着的臉後,年輕的女子朝我說道:“原來如此。”轉眼她又說道:“小姑娘,別太愛他了,留一點點心來愛你自己。”說罷,她手一揮,於是馬車掉頭。
望着那馬車濺着煙塵離去,天君握住了我的手。
他牽着我的手,在打了一個法訣後,便與我隱身回到了客棧。
這裡的人長相都很粗糙,我們要不顯眼,也得粗糙些了,天君給我和他自己都打了一個法決,完全遮住了彼此的容光,又換了一身衣裳,纔再次牽着我的手出了門。
漫步走在街道上,天君說道:“那女子哭了。”
在我不解的目光中,天君又道:“魏枝,你是鳳凰,聲音中天生便帶魅音。剛纔你說的那番話,因爲是你真切的心音,所以說出後能直擊人心,格外迷魅人心。”
他沉默了一會,仰頭看着遙遠的天際,說道:“我聽了心裡也難受了。”
又過了許久許久,天君放緩聲音,徐徐說道:“魏枝,我以後再不會放開你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