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後面一句話說出時,魔族們更怕了,他們急急地向後飛出,因逃得太急,飛得太猛,不少人撞成了一團。
於是,我又說道:“不過話又說回來,魏枝只是一個使者,還想修得長生逍遙,沒有人逼我,我捨不得死!”我展開鳳目,高傲冷漠地掃過人羣中的高階散魔,而我目光所到之處,散魔們齊齊露出痛苦之色。
這就是我的鳳目之威!只稍稍露出一點,便已威懾無雙!
高階散魔們的痛楚,令得四周的魔族們更怕了,他們的臉色更加白得不成樣了。
就在這時,我的身側突然多了一人。
而隨着這個人出現,四周譁聲大作,原本慌亂的魔族們似乎有了定心骨一樣,他們齊刷刷地跪倒在地,急迫地叫道:“陛下!陛下!”
站在我身側的,卻是炎越魔帝。
炎越魔帝蒼白的臉上沒有絲毫表情,他先是漫不經心地掃過衆人,那雙眼,便是看到被我鳳威駭得滾落於地,縮成一團瑟瑟發抖的魔後時,也不曾多做停留。
然後,他轉頭看向了我。
便這麼看着我,炎越魔帝的眸光深邃而專注。
我看了他一眼,想道:要不是早就知道他討厭女人強悍,他這目光幾乎會讓我以爲,他喜歡的一直是我現在的模樣。
四周跪下的人越來越多,越來越多。
又過了一會。炎越魔帝開口了,他冷冷說道:“當年鳳凰出世,三界震動。便是知天機一族,也傾巢而出……是了,你們被困在魔界太久,都沒有聽過知天機一族的大名。知天機一族,是五萬年前,那個唯一的神人所在的家族。”
炎越魔帝目光冰寒,他雙眼如電。從衆人臉上一一劃過,在刀子般的目光刻得下面的人一陣瑟縮時。他繼續說道:“鳳凰乃天長地長之物,是天地造化之初便有的生靈。就憑你們,還想殺她?”他發出一聲哧笑聲,轉過頭向我伸出手。說道:“走吧,下面風景不錯呢。”
我擡起頭,迎上炎越魔帝溫柔的目光,然後,我身子一晃,變回了人形。
重新變回魏枝後,我任由炎越魔帝握住我的手,然後,我們兩人降落到了街道上。
直到我變回人形。那無形的鳳威才完全斂去,四下的魔族們,也一個個有了生氣。
就在炎越魔帝牽着我的手朝前走去時。身後,魔後有點怯怯的聲音傳了來,她低叫道:“陛下!”
炎越魔帝回過頭去。
他看了她一眼,淡淡說道:“堂堂魔後,這般披頭散髮成什麼樣子?去回宮梳洗一下。”
魔後畢竟修爲低淺,她又離我最近。剛纔我鳳威一露,她雖是被魔衛們全力護着。卻也受驚不淺,如她現在,那襦裙的底下,便有尿漬的痕跡。
身爲一界之後,竟被仇敵嚇得失禁了,確實是大失顏面。因此魔後被魔帝一說,不由眼中淚水汪汪,臉色更是白中帶青。
我雖然瞟到魔後眼中的怨毒,卻也沒有理會。
自落地後,我便神色淡淡地立在那裡,不言不笑,神威自露。
魔後雖然狼狽,也不知她怎麼想的,夾着腿站在那裡,偏不願意離去。
炎越魔帝見狀,朝她走了過去,他來到魔後身邊,低下頭說了幾句話後,魔後才蹬蹬蹬地爬上了一輛馬車。
然後,炎越魔帝朝我走來,略一頜首,說道:“朕還有點事,就不陪着閣下了。不過接下來的行蹤你大可以放鬆,我的人會一路護着。”
說到這裡,他轉身就走,不一會功夫,我看到良少從人羣中擠了過來,然後楚工也擠到了魔帝的身側,遠遠的,我聽到他們在說,“他們堅持說是替魔後出一口氣才煽動鬧事的。”隱約中,魔帝似是冷哼一聲,然後他說了一句含糊的,我聽不懂的話,“……傀儡……滋養百年……居然學會……”
……
衆魔族被我懾服,也不再鬧事了,只是一路走來,免不了要迎上一些異樣的目光。
街道上,到處都擺有各色花草,這些魔界特產的花草,一個個千奇百怪,既說不出的美麗,又說不出的邪異,倒是很吸引人,我轉了不到一個時辰,便把剛纔的不快都忘記了。
伴隨着花草擺出的,還有各色美酒佳餚,以及魔界特產的果實,我看了喜歡,卻沒有魔界通用的貨幣,便朝着一個護衛的魔衛問道:“這些東西,可以記帳到你們陛下名下嗎?”
那魔衛一怔,倒是他身邊的那個小首領馬上打開了傳音符,他才說了一句,音符那邊便響起了炎越魔帝的聲音,“可以。”
得了炎越魔帝的允許,於是接下來我是大買特買,凡是看中了的東西,都不問價值地收入儲物袋中。
這樣的逛街樂趣無窮,我遊遊逛逛,轉眼一天過去了。
我回到了魔帝宮。
剛剛在房間坐下,一個婢女來了,她說道:“鳳凰閣下,魔後有請。”
魔後要見我?
我想了想,還是站了起來,跟着那婢女走去。
不一會,我便來到那種滿黑崖花的花園裡,隔得老遠,我一眼便看到坐在鞦韆架上,正一晃一晃地魔後。
走到近面前時,我發現魔後雖是在盪鞦韆,可她臉色蒼白,眼神渙散,一直出着神。
我來到了魔後身側。
魔後一直蕩着鞦韆,彷彿不知道我已過來一樣,直過了好一會,魔後纔開口說道:“我今天是不是很丟臉?”
我怔了怔,轉頭看着她,說道:“怎麼突然在乎起這個了?”
魔後垂下眸,她無意識地啃着自己食指,過了一會含含糊糊說道:“她們說,有你在,我只會顯得更醜,我以前都沒放在心上,現在才發現是真的。”
我在她的身側坐下。
過了一會,我徐徐說道:“在喜歡你的人眼中,你是完美的。”
說出這句話後,我順手拈起一片花瓣,低低的吹奏起來。也許是這風太美,也許是這花太香,我只出的樂音婉轉溫柔,帶着種淡淡惆悵,以及淡淡的寂寞。
一曲終了,我回過頭時,發現魔後一直盯着我眼睛也不眨一下。
對上我的目光,魔後突然咧嘴一笑,她說道:“魏枝,你喜歡我夫君對不對?”她惡狠狠地瞪着我,叫道:“你這個不要臉的!你一直愛着我的丈夫對不對?你明明嫁了人,還念着別人的丈夫,你知不知道羞恥?”
羞恥?魔界的女人跟我談羞恥?我記得就在來的這幾次,都看到了不少光天化日之下對魔帝進行勾引的魔族貴女,有時魔後還在場呢。
我拈起脣間的花瓣,指甲一彈,把它彈得老遠。
然後,我緩緩站起。
看到我二話不說便轉身離去,魔後聲音一啞,說道:“你別走,你回答我!”她捂着自己的臉,喃喃又道:“我這是怎麼啦?我以前明明不這樣的!”
我回頭看了一眼痛苦不已的魔後,暗暗想道:你不過是愛上了一個人而已。
說來也是奇怪,想炎越魔帝何等風姿?這百餘年來,他對魔後那般之好,可魔力後居然一直到現在才愛上他,才知道妒忌和痛苦,纔有佔有的衝動和對情敵的恨意,也是奇事。
魔後顯然心緒不寧,我也無意與她我做糾纏,雖然她在後面一直叫着,一直不想我離去,我還是頭也不回地回了房間。
萬花節一連三天,若說第一天還是以賞花和美食爲主,第二天則是魔族美人們上場了。
魔族的美人,本來就邪魅多情,這一刻意裝扮,頓時滿城肉色,直讓我有點無法直視。
我畢竟不是男子,對美人無感,也就不再閒逛了,我挑了一家酒樓,一邊挨個挨個的品着魔族的珍果和美酒,一邊想着心思。
就在一片繁華熱鬧中,酒樓的下面,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隨着那腳步聲越來越近,酒樓中也安靜下來,我不用擡頭,也知道來的定然是身價非凡的魔族貴族。
可那腳步聲越來越近了。
我擡起頭來。
這一擡頭,我赫然對上了楚南楚工紫夜還有云寶等人那熟悉的面孔。
而這些人,是直衝我而來。
十幾個天君城的熟人走到我面前後,前後左右地把我包圍,等他們一一坐下後,雲寶咳嗽一聲,第一個向我開了口,他說道:“魏枝,你想不想離開魔界?”
離開魔界?
我萬萬沒有想到會聽到這句話,不由迅速地擡起頭來。
擡頭看着這十幾張熟悉的面孔,看着這些完全應該在私密場合下與我見面的人,我蹙了蹙眉,徐徐問道:“發生什麼事了?”我看着他們,問道:“是不是你們陛下?”
楚工打斷我的話頭,認真地說道:“你只說,你想不想離開魔界?如果想的話,我們現在就可以把你送到一個安全的地方。以後,不管是陛下還是那些對你心懷不軌的人,都傷害不到你。”
我擡起頭。
一雙眼從楚工臉上緩緩轉到楚南臉上,再轉到凌少臉上,又轉到了雲寶臉上。
我蹙了蹙眉,低下頭掐了幾下手指。
幾人沒有想到,這件我原本應該欣喜同意的事,我不但沒有立刻答案,還在這裡掐算災禍,一個個臉色微變。
我低頭掐算幾下後,擡起頭來,向着他們微笑道:“不,我不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