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一出,四下譁聲大作,無數個同情的,驚異的目光,如燈火一樣全部投向魏四小姐。
魏相一驚,他沉聲問道:“那她這是怎麼回事?”
魏三小姐也連忙說道:“這是什麼邪術?怎麼好好的一個人,竟能老醜成這樣?”
巫木仙使負着手踱了幾步後,緩緩說道:“四小姐中的不是邪術,而是一門極爲高深偏門的仙術,叫逆天迴轉功。這逆天迴轉功能抽去人的局部肢體的壽命,看四小姐這樣子,應是臉上被人抽走了百年光陰。說起這逆天迴轉功,它不但偏門而且對修練者要求極高,非至深修爲者難以練成。”他說到這裡後略頓了頓,轉向魏相帶着幾分嘲諷地笑道:“也就是說,你家四小姐只怕得罪了一個絕對不能得罪的人,所以遭了這種罪。”
聽到他這句話,魏相那本來伸向魏四小姐的雙手,便是一收。
巫木仙使轉向魏四小姐,他眼中沒有絲毫感情地看着她,聲音如平常一樣的虛軟無力,“魏四,這逆天迴轉功極爲霸道,目前的上界,我還沒有聽到過有仙丹可以救治。不過你也不用太過傷心,我剛纔查了一下,出手之人顯然不願沾上因果,雖是對你動了手,卻還是留了餘地的。如你的身體就還是年輕的,而且你根骨也還在。也就是說,這功法只是讓你變老了些,於你的修行和壽命都是無礙。”
巫木仙使這一番話,簡直就是宣判,隨着他聲音一落,四周衆人看向魏四小姐的目光,無不帶着幾分憐憫感慨,而魏相和魏三小姐,更是不知不覺中和魏四小姐離遠了些。
這些目光,這些動作,還有巫木仙使所說的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刀子一樣,反覆的絞着魏四小姐的心。
她雙腿虛軟,眼前暈花,整個人要費好大的力氣才能站穩。
她是魏相府的四小姐,是身有根骨的天之驕女,是所有人仰望的存在,是賤民們一聽名字,便嚇得瑟瑟發抖的大人物!
她生來就是驕傲的,得意的,她天生就應該高高在上,在魏國這一畝三分地上,那些來來往往的賤民,在她眼中從來都如螻蟻一樣,是想打就能打,想殺就能殺的!
如她這樣得天地之鐘愛,天生就應該享受一切極致富貴和無盡風光的人,怎麼可能會遇到這樣的事?
不,不,這不可能,這絕對不可能。她在做夢,她一定在做夢!
在衆人的注目中,魏四小姐也不知是太過傷心絕望,還是累了倦了,身子在猛然一晃後,便慢慢軟倒,然後她雙眼一合,昏睡了過去。
而就在魏四小姐昏倒,魏相示意幾個僕婦把她擡走的同時,花園的溝壑處,因爲只是凡人,沒有靈氣護體而昏迷到現在的魏紅,終於動了動手指……
尚米阿姨見我傻呆傻呆着,慈愛地摸了摸我的頭,笑道:“傻孩子在想什麼呢?”
我轉頭看着她,輕輕說道:“有鏡子嗎?我要照鏡子。”
“阿姨這就去拿。”尚米阿姨痛快地應了,不一會,她便把一面銅鏡放在我面前。
我隱隱心口有點懸,看到她拿來了銅鏡,便迫不及待地抓到手中,雙手發抖地朝裡面看去。
銅鏡中呈現的,是一張清麗中帶了兩分奇異豔色的美貌女子。我照了又照,發現自己的兩側眼角似是塗抹了一縷極淺極不可見的紫紅胭脂,便因爲這種薰染,鏡中這張清麗明透的臉,便帶上了兩分無法形容的豔色。
見我對着銅鏡中的自己瞅了又瞅,尚米阿姨拿過一把梳子,順手抓起我長及臀部的墨發,一邊梳理一邊感嘆地說道:“小枝可真是美,看這頭髮,真是又黑又亮,這皮膚也是又白又嫩。”轉眼她又說道:“真與那些傀儡雌性沒甚區別。哈哈,要是那些天妖城的貴族們,知道咱們這個小地方還藏着阿枝你這樣美麗的真雌性,只怕會……”說到這裡,尚米阿姨似是想到了什麼不好的事,連忙住了嘴。
不一會,尚米阿姨輕聲交待道:“阿枝,你魏枝這名字就很好,讓人一聽就知道不是咱妖境本地人。孩子,你年紀小很多事不懂,尚米阿姨只要你記住一句話,以後不管什麼人查探,你都得讓人以爲你只是一個傀儡雌性。記得嗎?”
我聽出了她語氣中的警告,連忙點了點頭。
見我認真聽教,尚米阿姨鬆了一口氣,她轉眼笑道:“對了阿枝,救回你的是天妖城的一個貴族,那天他把你送到我家就走了,還說過兩天再來看你。算一算時間,他估莫今天就會來,你想見見你的救命恩人嗎?”
我輕聲念道:“救命恩人?”
尚米阿姨說道:“對啊,那位貴族說,他是在無妄之森中撿到的你。說起來你這孩子也真是,無妄之森那麼危險複雜的地方,你居然也敢去?”
我眨了眨眼,忍不住小聲問道:“尚米阿姨,你怎麼知道我是你們妖族的雌性的?”
尚米阿姨笑了起來,她在我手上輕輕拍了拍,責怪道:“你這孩子當你尚米阿姨沒見識啊?阿姨接過你時,你髒得像一隻猴子,還是阿姨把你洗乾淨的呢。要不是這樣,阿姨也沒辦法看到你背腰上那隻美麗的小鳥。”
“美麗的小鳥?”這下我完全不解了,連忙問道:“什麼小鳥?”
“你不知道啊?”尚米阿姨先是瞪大了眼,轉眼她想起了什麼似的,朝着自個腦門重重一拍,“哎喲,看我這記憶!明明那位貴族提到過,他救出你時你腦門受了重傷,可能會出現記憶模糊。是這樣的,咱們妖境的人啊,一生下來就會在身上某處留下血脈印跡,便如你,你的祖先應該是某種鳥類吧?說起來那鳥還怪好看的,就是你血脈隔得太遠了,那印跡有點模糊,阿姨怎麼看也分不出那是一種什麼鳥兒。”
她滔滔不絕地說到這裡後,見我瞪大了眼,不由指了指我的眼角,又道:“喲,你這眼角微帶紫紅,也是血脈顯現在外的一種方式。可惜阿枝什麼也不記得了,不然的話就可以告訴阿姨,你們的祖先到底是哪一種鳥類,看起來真是怪漂亮的。”
在我與尚米阿姨閒扯時,外面一陣腳步聲傳來。
不一會,壯漢郭裡大步走來,他嗓門奇大,一開口說話,整個房間都嗡嗡直響,“尚米,你出來一下。”
尚米阿姨連忙應了,隨着她走出,房間中又恢復了寂靜。
我繼續擁着被子發了一會呆,一眼瞟到鏡子的自己,便赤着足跳下牀,拿着銅鏡躲進了專供沐浴的一間木屋。
我脫下衣服,把鏡子舉在背後,側過身來左看右看,卻哪裡看得到什麼鳥不鳥的?
做了半天無用功後,我悻悻地放下銅鏡走了出來。
這時,外面的房間一片寂靜,我穿好鞋子,想了想後,還是小心翼翼地走了出來。
出現在我視野中的,是一大片草地,草地的盡頭,樹立着一幢幢特別高大,式樣極簡單的木屋。
恩,尚米阿姨家的木屋式樣也挺簡單的。
不過,這裡的房屋雖然簡單,外面的樹木卻格外蔥鬱,我仰頭瞅到一棵足有五層樓高的梧桐樹,看着它開遍了小半天空的白色花朵,不由喜歡起來。
走到梧桐樹下,我圍着它轉了幾個圈,又拈起掉落的花瓣欣賞了一會後,才繼續提步。
這草地可真漂亮,大片大片的,綿茸茸的,讓人好想在上面打個滾。
我邊走邊玩,不知不覺中已走出了村莊,來到了一條道路旁。這道路很寬,足可以容下四輛並排的馬車。
它顯然是條主道,遠處可以看到揚塵而來的車隊,前方也有騎着野獸離去的強壯背影。
就在我站在寬寬的道路旁左瞧右瞧,正對這新鮮的一切感到興奮時,身後的右側,傳來了一陣笑聲。
我回過頭去。
卻是離我四五百米的茂盛樹林裡的林間小道上,幾十個騎着各色奇怪野獸或坐着馬車的年青男女,正一邊說笑一邊駛出。
那些野獸行走迅速很快,我這時剛聽到聲音,再定神時,他們已上了主道,並且離我不過二三百米了。
遠遠對上他們投來的目光,我不由向後退出一步。
就在這時,人羣中傳來一個女子的笑聲,“咦,這個傀儡雌性挺不錯呢,看她那眼角,還模仿咱們這些真雌性,弄了一個血脈暈染出來。”
女子的話,令得衆人越發地向我打量着。我對上他們緊緊盯來的目光,又向後退出一步。
就在這時,他們中一個騎虎的青年突然加速,直直地向我衝來。
他迅速奇快,看到那般龐大的猛獸直撲而來,我嚇了一跳,不由又退出了幾步。
我一連退出五六個步,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一陣腥風撲鼻而來,我一擡頭,赫然對上巨虎那泛着黃光的凶煞眼眸。
感覺到那近在咫尺的腥風,看着那血盤大嘴,我臉色一白,一顆心不受控制地砰砰急跳起來。
就在這時,我臉上一熱,卻是被巨虎的主人握住了下巴。這個俊朗高大的男子握着我的臉,皺着眉頭朝着我左瞧右瞧後,他身子前傾,一張臉幾乎貼着我的臉問道:“你真是傀儡雌性?叫什麼名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