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這場雨下的實在太大,老爹只好放了書院學子幾日假,與哥哥們留在家中,大家都是不放心孃親身體,所有人整天在爹孃房中消磨時間。追莽荒紀,還得上眼快。放鬆的心情,歡快的氣氛讓孃親身子迅好起來,雖然還得再吃幾日藥,不過已經可以如平時一樣聊天談笑了。
這日用過午餐後,老爹與哥哥們談起看書心得,老爹還讓兩位哥哥多學學我,說我有過目不忘的本事,真是難得。在邊上接受孃親指導繡花的我暗自摸了把汗,汗顏!
不久常管家來報說,後院幾顆棗樹經過這兩日雨水浸泡,果子厚重,樹根輕浮,眼見着都已經東倒西歪了。程師傅已經帶人冒雨將幾棵固定好了,而結棗最多的那棵臨近一間廂房,已經歪倒在房頂上了,說是問下能不能砍下一些枝子,然後將樹拉直。
老爹問了情況嚴不嚴重,聽說是剛剛纔歪倒的,幾個小廝正用繩子拉着呢,但果子多樹重,一直拉不直。老爹點頭說如果是這樣的話,就讓人把多餘的枝子砍掉好了,但砍枝子的時候要小心,雨下的大樹肯定滑,千萬別傷了人。
常寬管家領命下去後,二哥就不停的朝我使眼色,我抿嘴笑了笑,就和孃親說:“我與二哥出去一會,馬上回來。”
孃親說雨還這麼大,仔細別溼了衣裙。我點頭應了,就與二哥一起出了房門。門外二哥高興的拉起我說:“小妹,你真是哥哥肚裡的蛔蟲,哥哥想什麼你都能知道。”
我被那個“蛔蟲”給噁心到了,努力“呸”了二哥一口。
二哥也不介意,拉起我的手,兩人尋着聲音找到常寬管家他們,原來這裡是一個空着的院落,平日裡沒人居住,院子裡幾顆棗樹往年都是稀稀拉拉結那麼幾顆,今年不知道爲什麼結的特別多。
就見那程師傅渾身溼透的趴在樹上,用斧子不停的砍着一根樹枝,地上幾個小廝還用力的用繩子拉着歪倒的棗樹。
二哥拉着站在走廊下焦急的喊道:“師傅,您沒事吧”。
那程師傅聞聽二哥關心的話,摸了把臉上的雨水,轉頭冽嘴對二哥笑道:“二少爺回房去吧,這裡不安全。”
這句話引起邊上督工的常管家注意,連忙跑到廊子上,小聲對我們說道:“哎吆……我的少爺、小姐喂,您們趕快回房去吧,這裡危險着呢,沒見那樹隨時可能都倒掉啊。”
二哥氣憤的對常管家吼道:“既然危險,爲何不將樹直接砍掉算了,還讓我師傅冒險上樹。”
常管家平日裡因爲人不錯,在府裡自來被尊敬,如今守着衆人被二哥一吼,也是有點不自然,半天才回道:“少爺責怪的是,不過如果直接將樹砍倒,那樹下的一間房就會保不住了。只有砍下一些樹枝減輕負擔,纔好讓人把樹拉直。”看二哥擔心的看着樹上的程師傅,又解釋道:“程師傅練過武,身手比別人要靈活許多,而且這也是程師傅自己的意思,少爺安心帶小姐回房吧,如果淋溼衣裳生了病,就是小老兒的不是了。”
看二哥還是想說什麼,爲避免尷尬,我只好掐掐二哥的手心,勸道:“二哥,不要說了,程師傅現在可不能分心。”見二哥也沒繼續說下去,才笑着問常管家:“寬伯,往年也沒見結這麼多棗,今年怎麼就結了這麼多啊”。
常管家躬腰笑着說:“小姐您問的好,這棗樹和別的樹可不一樣,雨水多的年份倒也沒什麼,反而是雨水少的年份裡它結的果子就會特別多。”
“寬伯懂的可真多!”
聽我誇獎,常管家連忙謙虛道:“哪裡,小姐過獎了,小老兒這也是聽別人說的”。
看着滿地的落棗,還有砍下來的枝子上沉甸甸的大棗,心疼的問道:“這些棗子就這麼扔掉了多可惜啊!”
常管家也是惋惜的點點頭道:“這些棗現在還澀,吃不了,只好拿去扔掉了,要是再過些日子成熟以後,那可是又紅又甜的沙棗啊,如果拿出去賣掉也是一個不錯的進項啊”。
我瞭然的道:“那不如把這些棗子給摘下來,用水煮好,待過幾日出了日頭,仔細曬好,也可送給貧苦人家充當吃食,寬伯認爲這樣可行嗎?”。
常管家聽了話後笑着點了點頭道:“小姐宅心仁厚,小老兒這就去讓人將棗子送於廚房處理妥當,小姐您還是快快與二少爺回房去吧。”
看我與常管家相處愉快,二哥也爲自己剛纔的唐突難爲情,就向常管家拱手道:“如此就勞寬伯多加費心,我這就帶小妹回房去了。”
回房後,向孃親提及了剛纔的事情,孃親也是笑着摸了摸我的頭道:“多行善,必有後福,咱們常府自來就是以行善爲訓,憶兒與思兒如此做爲當真是極好的。”
老爹也是滿意的拍拍二哥的肩道:“憶兒現如今也是懂事了,爲父甚是欣慰。”隨又與孃親說:“經過這一旱一澇折騰,必有很多人家遭災,我們能力有限,爲夫準備將今年府中佃戶們的租糧免了,不知夫人認爲如何。”
孃親素來信佛,自然不會反對,還贊老爹想的周到。聽到這個爹孃做出這個決定,我想這個消息肯定會讓那些佃戶多少有了一點安慰吧。
幸虧雨下到三日中午就變小了許多,城裡河道已經快要負荷的時候,瓢潑大雨才轉爲微微細雨,緩解了衆人緊張的情緒,人羣開始陸續開始上街道,查看受災情況。
聽說城內還好,城外許多草房都被大雨衝倒,殘活下來的莊稼又都被大水給淹沒了,很多農夫只有摸水下地,將僅剩下來的莊稼收割回家,雖然災情嚴重,但幸虧還可以再種一季糧食,因此全城的人情緒也不怎麼悲觀,所有人都是鼓足勁頭,準備等水下去後,就開始種植這一季莊稼。
天放晴後,常管家就將老爹的決定通知了那些佃戶們知曉,佃戶們都是感動莫明,都拖家帶口的來府上磕頭謝恩,孃親聽他們說了村裡受災的情況,就讓常管家送於他們每家幾斤糧食,對於家中房屋倒塌的人又額外給了幾吊銅錢,感動的那些人直說孃親是菩薩轉世,惹的全家人苦笑不得。
這次整個北方都在受災範圍內,朝廷雖然接受了“大旱之後,必有大澇”的說法,卻也是將信將疑,並沒有來得及通知過多的城市抗澇之事,所以很多地方都是損失慘重。遠些的地方,只有山州與青州因提前做了防範,受災都不重。別的地方就沒這麼幸運了,很多地方都是河道堵塞,河水漫溢出河道,衝倒沿途的房屋,甚至連許多城裡人家都是進了水,損失慘重。
不過畢竟太平了那麼多年,錢糧略有充足,能讓各地的官員有條件去實施着救災措施。至於那些什麼道士和尚的,沒了人們的祈禱,也都安分的回到各自的寺廟去念經吃齋去了。
淅瀝瀝的小雨又下了幾日,終於出個日頭,天氣也乾燥了起來,人們也是完全放了心來,本來乾枯的天氣因爲這場大雨的洗禮,萬物也復甦起來,到處透着生機勃勃的勁。
而我也習慣了每晚不用枕頭,綁着夾板睡覺的日子,只是每天早起之時還是會有點麻木的感覺而已。
想起孃親昨晚與我說過的話就心有慼慼然,古人竟然也知道“沒有醜女人,只有懶女人”與“女爲悅己者容”這些至理名言啊。
原來昨天晚上剛準備躺下時,孃親就帶着綠衣到我屋裡來突擊檢查,看我自覺的綁着夾板後才微笑對我說:“思兒不要怨孃親狠心,女兒家光有個好性情是不夠的,還得有副好樣貌與好身子,將來嫁了人才會招夫君疼愛。你這輩子是註定得嫁給無崖做他媳婦的,他又是那麼個尊貴的身份,難免會有些爭寵捻醋的破事,孃親也是怕你以後受委屈,所以這麼狠心的對你,這些以後你大了自然就都清楚了的。”
看我瞭然的點點頭,才萬般心疼的摸着我的腿道:“會不會綁的太緊,勒的難受?”
我笑着搖了搖頭,其實因爲我的腿型本就長的好,自然不用綁的太過緊實,只是鬆鬆的綁在上面。
接下來天氣好了,人也好了,生活也上軌道了。
被風雨摧殘過的後花園被收拾的渙然一心,就選在陽光獨好,夕陽西下的時段,帶上秀蔓與怡卉到花園亭子里納涼,三人下着學了沒幾日的圍棋。
因爲都是初學者,所以半瓶子水亂晃盪,誰也不怕誰笑話,也沒學別人下棋時那樣薰香茗茶的。
我自大的讓她們兩人執黑子,我執白子,下了半天也是個旗鼓相當。
被兩人唧唧喳喳的吵鬧分了心,幾步走下來,讓我這個初學者越招架的艱難起來,看她們兩個笑的詭異,就不服氣的專注研究起來,想着老爹說的一些下棋應該注意事項。
低頭仔細注視着棋盤,靜心思考着要如何對付那兩個鬼丫頭,不過實在是難爲我這個只對規則明白,對如何拆招卻是糊塗的僞蘿莉了。
猶豫着要下在哪兒纔好時,一片陰影壓在了我的頭上,然後就聽對面兩個小丫頭一聲驚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