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次算是我們一次真正的交流,有意無意的都從自身到爲對方考慮起來。
他也因爲我故意表現出的依賴而更加成熟穩重起來,在外人面前行事說話都比往日更加嚴謹上幾分。只有在我面前的時候纔會象個孩子一樣,無拘無束。
而我一開始學那麼多東西,只是爲了自保加上有點興趣,後來是爲了疼愛我的雙親,爲了家族而讓自己努力去適應這個年代,而現在我倒想我是不是應該去多做一些?在這個時代里社會爲女人定了下大框架,而婚姻則是女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東西,任何時代婚姻都不是兩個人的事情,更多的還是家庭、家族、社會,尤其是現在。
還是老話,既然躲不過,那就正面迎接吧!深吸一口氣,閉上眼睛理下頭緒,用心的彈起琴來。
於是從那一天開始我練字、唸書、繡花、學禮儀、學樂器樣樣都比平日裡要認真許多,就連平日最愛睡懶覺的毛病都改了許多。
對於我的改變,孃親只是笑着說:“思兒最近心靜了許多,性子更穩妥了。”我笑笑沒回答,只是心裡更篤定了自己的想法。
二日風無崖走了,是青州風府大管家親自來接的。想起走的那天風無崖說的話,就會偷笑不止。
那天他先是把我拉到一邊,細心的囑咐道:“什麼事都要量力而行,實在不行就別勉強自己。”正在我倍加感動之時,他又來一句:“最重要的是我不在乎你是個笨蛋!”
我被他的話震的瞪大眼睛,半天后才仰起頭對他做鬼臉笑道:“你不在乎我在乎,不過就你是不是很聰明我也不在乎,你就是個笨蛋我也不在乎。”
“……”
看他吃鱉的表情我才憋住悶笑,換上可憐的表情眨巴着眼睛回道:“我只希望你能夠快樂,答應我回去後也收斂下自己的脾氣,別老和那些先生們頂着,偶爾也哼他們一下,這樣你自己也輕鬆一些。”
聽完我的話他才莞爾的笑道:“恩,知道了。”
看着衆人都是站在遠處看着我們倆,而他還是一副我有很多話還要說的表情,只好催促道:“快走吧,又不是不來了,只是回去後要多保重自己。”
他先是點了點頭,轉身走了幾步又折跑回來,英眉一挑,桃花眼一眨笑說道:“其實思兒不是笨蛋,只是喜歡呆而已。”說完就甩頭大步走上金碧輝煌的馬車揚長而去。
留下被桃花陣迷的七葷八素的我,在回房路上被二哥硬是取笑了半天,忍無可忍的我追打了他半日,最後二哥高舉雙手大聲投降告饒。老爹和美人娘看着我倆鬧騰厲害也不斥責,只是相視一笑,連邊上的下人也被快樂感染都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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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下來就是冷府小孫子的“滿月酒”、“百日酒”,百日酒上公佈了小孫子的名字——冷富貴,我徹底囧了。不過後來孃親與老爹說起那名時,說不是大富大貴家的孩子是不會取這名的,那是對家底相當自信纔會爲孩子取這名。我想想也是,窮人家怕孩子養不活,都取個賤名貪個平安,冷府錢多那還有什麼好怕的!
蕭宗塵的定親禮辦的也是隆重異常,由於兩家一直交好,孃親備了極厚的禮送去。那天全家一起去吃酒,老爹回來後則猛誇蕭宗塵當日表現的很好,最近就是在書院裡也是規矩了不少,看來定親確實能起到收心作用,說完後還對二哥笑的格外慈祥,加上孃親在邊上笑意濃厚,二哥終於明白過來怎麼回事,抖了兩抖,摸着鼻子逃出房門去了。
天越冷了,自從下了今冬的一場雪後,我就很少去書房,基本都是窩在自己房裡過日子,每日裡除了向雙親晨昏請安外,就是一日三餐也是躲在自己房裡用的。
孃親由於一直記掛着遠在京城的大哥,二哥也因着要天天去書院而不能常陪自己,所以除了吃齋唸佛的時間也就泡在我房裡解悶。日子久了擔心孃親來回走動傷了身子,只好每日裡在請安之後,死賴孃親房裡不回,纏着孃親聊天,問琴問棋,孃親也就逐漸把心思全都用在教導我的才藝之上了。
孃親安下心來後就開始給大哥做冬衣,還允許我跟着打個下手什麼的。孃親看我學的用心,就讓綠衣從“綵衣坊”請了位大師傅回來,對店家說是請來給各位主子做新年衣裳的,由於往年全府的新衣也都是在“綵衣坊”訂做的,那店家掌櫃的也重視,就派了最好的師傅來到府上。來了後孃親纔對那大師傅單獨說出,是想讓他教導府上小姐針線的,教導好了,銀子不是問題。
那大師傅在檢查了我平日裡的繡品後,覺的我既然已經學到這份上了,教起來應該很是簡單,也就點頭同意了。
於是每日裡除了做那幾套新衣裳之外,還會抽出一個時辰爲我講解各種料子的知識,講解如何裁剪與各種料子的搭配,還教了我幾種孃親沒有教過的針法。而一直都是跟着我學習的秀蔓與怡卉兩人,因爲大師傅的拒絕而不能再跟着我一起學習,讓我有幾分遺憾,忽然意識到這年頭連針線都不肯輕易外傳,怪不得會有那麼多家傳之物。
大師傅某一天看到我的繡圖後大感吃驚,說是從未見過如此的,因前人留下的花樣多以精巧華美煩瑣爲多,而我畫的繡圖則簡約而不簡單,即有富貴之相,還透着男兒大方之氣,若是繡到衣裳上,定被城中富家公子喜愛。
其實我也只是在無聊之時,把平日花園裡那些花花草草,寫生出來後再設計成連續圖案,被大師傅一說倒有點難爲情起來。
既然大師傅說了,我就在爲大哥做的一件衣裳上,將那些平日裡埋在抽屜裡的繡樣,嘗試着繡上去。衣裳做好後,大師傅拿着端詳了半天后,才激動的說沒有白收這個徒弟。孃親與綠衣她們拿着那衣服也是說極好,就將那衣裳與先前做好的冬衣,還有大師傅爲大哥做的新衣一併打包,派人送往京城大哥處。
所有新衣做好後,孃親包了一包銀子感謝大師傅教導之恩,那大師傅收下後又向孃親提了請求。說是以後若自己得空了,還希望能夠來府上教導小姐,願意將自己一生所學傾向授受。孃親聞後一喜,自然痛快的答應下來了,還讓我趕緊給大師傅行禮。
遠在京城的大哥收到衣裳後,就寫了封信交給送信的人帶回,講述了自己在京城的這段時日的情況。
自從大哥進京之後,外公與大舅父經常帶着大哥參加各種宴席,認識了許多人。而且因大哥博學多才,翩翩風采更是勝人一籌,因此在新城表哥的引領下,很快打進京城貴公子的生活圈子。不過大哥覺的很多時候太浪費時間了。最近就回稟外公,說自己想安心讀書以應對來年科舉,外公很是贊同,還誇大哥懂事。於是就減少帶大哥外出應酬的次數,還讓新城表哥他們也不要隨意打擾大哥溫書,只在各部大人家中有喜時才帶上大哥出席。寫信前一天,八皇子還爲大哥派了一位據說教過當今皇帝陛下的老先生,那老先生先是早年教陛下讀書,後來又教八皇子讀書,退休後就不再教任何人只一心安享晚年。此次因爲自己一個小孫子的事情去求八皇子,沒成想就被八皇子給安排到衛府上教導一個黃毛小子。但那老先生見了大哥後也是喜愛,又見了大哥平日裡做的幾詩就更是歡喜,因此安心教導起大哥來。大哥說那老先生博古通今,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不虧爲一代名師。
還有京中衛府每個月都會給自己月錢,一概用物都是與新城表哥同等,因此讓雙親無須牽掛,只管用心教導二弟與小妹即可。
最後還感謝我,說我做的衣裳外婆與大舅母都是讚賞有加,還讓府中針線房仿照着給府中幾位少爺各做了一套。爲此大哥特別激動,說自己小妹就是比別人家的厲害。
老爹看了大哥的信後連連點頭,美人娘則拿着信來回看了不知多少遍,我則抱着大哥送給我的小箱子翻看着。
裡面有兩個針線包,打開針線包就是一排由粗到細光亮的繡花針,最細的一支要比我平日裡用過的針細上許多。另外就是幾樣女孩子戴的頭花,我想面皮薄如紙的大哥怎麼會好意思去買那些,想着想着就笑出來。
孃親問過後也是笑着說想不到,拿起大哥送的紅玉手鐲,帶上後摸索着怔了半天。老爹與二哥兩人則觀摩着兩套文房四寶,聽我與孃親說起這事,才笑着說如何就不能去了,當年自己進京趕考時,還不是去了珠寶胭脂店。
美人娘看老爹又要說起往事,趕緊打了岔道:“對對,必是知兒去狀元樓吃酒時買的!”說完還瞪了老爹一眼,老爹很無辜的低下頭繼續觀摩起那硯臺來。
得了大哥報平安的信後,全府裡喜慶的氣氛隨着年關的將近越喜慶起來。
廚房裡也開始做起各種饅頭來,每次做好後,先是挑選出模樣好看,麪皮完整沒有任何裂紋的涼好,最後打包放進大木箱子中,鎖好後才放到一間單獨存放年貨的屋子裡放好,由於天氣實在夠冷,所以也不怕壞了。剩下那些做壞的就分給一些有頭臉的下人吃,全當是年底改善伙食,所以最近府裡好多人吃的都是油光瓦亮的。
我本來好奇想學着如何做饅頭,但被孃親嚴厲否決,說天還冷着,萬一傷了手就不好了,到了該學的時候自然免不了,還是專心學習別的吧。想想自己已經夠忙的了,也就壓下好奇心,專心於針線和琴棋等才藝上。
這天午後大雪飛揚,孃親抱着暖手爐躺在塌上,閉目聽我彈新學的曲子。綠衣與紅英則坐在爐子邊上,邊烤火邊聽我彈琴。
門外有丫頭來報說“綵衣坊”大師傅來訪,孃親皺了下眉道:“今日雪大,也不是思兒學針線的時間,如何就來了?”
門外丫頭回說大師傅帶了很多禮品來的,想是有事情求府上的。孃親點點頭讓人把大師傅帶進院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