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重點卻並不是戲忠或者郭嘉如何,徐濟雖然放慢了行軍的速度但是己吾卻仍舊是近了。
但是令徐濟奇怪的是己吾方面仍舊毫無動靜,這恰恰是徐濟最不願意看到的事情,這意味着徐濟的一切謀劃都變成了空想,所謂以不變應萬變,己吾方面擺出這個態度實際上是讓徐濟最爲無奈的。而且更爲要命的是徐濟若是找不到突破口自己這一回就算是白來了。
所有的預謀都是建立在對方做出相對的反應下的反制,若是對方沒有任何應對那麼就自然無法順勢而爲。徐濟目前的問題就是這樣,己吾擺出仍由徐濟巡查的態度,擺明了是沒有什麼破綻的,這叫徐濟恨得牙癢癢卻有無可奈何,儘管身爲督郵,但是徐濟可沒有隨意罷免或者任用一縣長官的權力。
因爲這樣的緣故,徐濟不得不借病駐留在距離己吾不遠的地方,他在找到應對之策之前實在不太想貿然進入己吾,自己總不能十天半個月的就巡查一次,那於禮法都不合。而高順自然沒有任何意見,其實他對於徐濟的各種擔憂很是不解,照他看來完全不需要這麼麻煩的。不過徐濟當然沒有興趣給高順解釋自己的麻煩。
而徐濟當然也可以強行收歸己吾,但是張邈會放過自己嗎?答案顯而易見是不會,不說張邈是否會自己動手,只需要一本奏摺上到洛陽自己的官位就不保,屆時他再隨便找個藉口收拾自己豈不是輕而易舉?徐濟如此謹慎也正是不想留下破綻給張邈。圉縣之事徐濟已經讓張邈感到不安了,但好在是劉賢動手在先,徐濟即便說不上毫無私心但是於禮法而言卻是沒有半點錯處,是以張邈沉默了,但是徐濟很確定,若是自己有一點不合法度那麼張邈就不會放過。徐濟自己很清楚,對於身爲太守的張邈來說,他的勢力範圍裡有徐濟這麼一個不安穩的傢伙絕非好事,何況徐濟已經是一副要和他分而治之的態度了。
但是即便有着如此多的掣肘,徐濟卻還是不得不去冒險,他時間不會太多了。黃巾之亂很快就會被撲滅,而各地的餘寇也一時間鬧不出什麼大亂子,接下來的大漢必然會再次陷入各方爭權的情況,而勢單力薄的徐濟若是不想被人併吞最好的辦法無疑是讓自己也變得強大起來。而這一切,徐濟能夠依靠的只是自己。
之前張角病逝的消息傳來之後徐濟就知曉黃巾離敗亡已然不遠,果然不到半月張樑接替張角卻被皇甫嵩大敗,再次退守鉅鹿,而孤城不可久守,張樑的失敗也不過是時間問題,徐濟必須在黃巾徹底失敗之前給自己打下足夠大的地盤來,因爲張邈依靠世家之力已經平靖了陳留北部的大部,很快他就能騰出手來解決徐濟這個麻煩了。
徐濟不認爲自己現在就擁有與張邈相庭抗理的實力,更不說張邈官職大於徐濟了,真動起手來徐濟很明白,自己也就如同張樑一般,失敗只是時間問題。
而徐濟也正是因此才如此緊張的在圉縣尚未完全穩定的情況下就謀劃着奪取己吾和襄邑,他必須拿到陳留的命脈,而憑藉這個來讓張邈投鼠忌器,這個命脈無疑是襄邑。
而己吾這一步棋是爲了將戰線推到襄邑,己吾距離襄邑不過是數個時辰的路途,徐濟這是在賭,賭張邈不敢逼自己狗急跳牆,賭郭嘉能夠爲自己謀奪襄邑。或者說是在賭自己的運氣。雖然徐濟是不信命的人,但是他知道,有時候只能盡人事聽天命。如今,就是這般。
而帶着這些心煩意亂,徐濟不得不強自按下心頭的煩憂,他知道這些對於目前來說是難以預測的事情。而儘管自己如今周圍暗潮密佈但是卻還不至於道生死存亡。
第二日清晨,徐濟起了個大早,沒有驚動營中的衆將士,獨自出營,他需要去散散心。高順紮營的地方附近有一大片連綿的林子,而徐濟的目的地也正是這裡。
大清早的山林中倒是沒有人跡,這也是徐濟想要的清淨,他難得能夠找到這個一個沒有來打攪也沒有繁雜事務的地方,因此一邊走着一邊也就陷入沉思之中。
但是徐濟卻忽略了一件事,所謂山間多猛獸,這片山林可不是那麼安全的,而徐濟就已經被盯上了。
徐濟不是練武之人,五感自然沒有那麼好,自然難以發覺這些。甚至徐濟還沉迷在自己的思考中之時,兀然聽到一個粗豪的聲音道:“後生,小心!”
聽到這話徐濟下意思後頭,看到的景象幾乎嚇得他魂不附體,也幸而早年間也是刀兵之下僥倖而生的人,徐濟雖然被這隻大蟲嚇得魂不附體但是卻維持了最後一絲鎮靜,這個時候若是失措這大蟲反而會乘勢要了自己的小命。而徐濟這時纔看到那個發出提醒的漢子,這是個身着布襖的漢子,面黃多須,長得凶神惡煞,眼見徐濟如此,那漢子發出豪爽的笑聲:“想不到你這瘦弱的書生還有這膽氣,令人佩服。”
徐濟淡淡露出一個微笑道:“膽氣說不上,只是不想與這畜生可乘之機罷了。倒是俠士不畏猛虎叫人敬服。”
這二人混不把眼前的大蟲當回事,但是卻是不同的,徐濟是不敢有所動作,這畜生一對幽幽的眼睛盯着自己,徐濟相信只要自己敢有一個動作這畜生就會猛撲上來結果了自己。而對面的漢子顯然是不想動手,只看他粗壯的雙臂就能知曉這絕非是簡單的人物。
眼見這漢子沒有幫一把手的意思,徐濟也狠下心來,乾脆也一動不動的站着,那畜生眼見徐濟如此,自然是不敢輕舉妄動。徐濟心中不由暗歎,果然人無傷虎意,虎有害人心,自己招惹了誰?興許今日就要做了這畜生的腹中餐了。
而這麼過去了大約半柱香,徐濟對面的漢子也這麼陪着就在原地看着,徐濟苦笑開口道:“俠士這是作甚?想必這畜生也只有吃我一人的興趣,不早離去更待何時?”
那漢子搖搖頭道:“這畜生可是我看中的獵物,追了數日,豈能放走?”
徐濟聞言不由心中生出了幾許苦來,這傢伙端的是有意思,你說這話是真的吧那又放着徐濟被這畜生盯着,是假的吧這漢子卻又不走。而徐濟這會兒雙腿已經隱隱有幾分酸脹了,顯然是不耐久站,這麼下去徐濟清楚自己恐怕是逃不過這場禍事了,於是徐濟乾脆也笑着說道:“也罷,既然如此,徐濟就捨身做了你的餌,與你擒住這畜生。”
對面的漢子聞言又是搖頭道:“再等等,這畜生已經耐不住性子了,後生你莫動,既然見到了我有怎麼放任你被這畜生吞入腹中?”
聽完這話徐濟不由大罵這漢子混賬,感情他是拿自己磨去這畜生的性子,但是偏偏徐濟也沒話說,畢竟不過萍水相逢,沒有謀奪自己的性命就是好事了,何況這漢子的意思還是會救徐濟於苦難之中,徐濟當真是又想罵又想笑。
而就在這時,原本伏在草叢之中的畜生動了,之間它後腿發力往後一蹬,身子便猶如離弦之箭一般撲向徐濟,徐濟一看這畜生動了,剛想移動自己的身子,只覺自己雙腿一軟,竟然半點也動不了。
而那個漢子此時也箭步前衝,嘴裡喊着:“後生,趴下。”耳聞這話徐濟苦笑,自己哪裡還動得了,於是只得順勢躺倒,就在徐濟後背接觸到地面的時候,眼前白影一閃而過,他只覺一股腥臊之氣傳來,想來是那畜生從自己上方鋪了過去。
而一擊沒有得手的大蟲落地之後一個騰身又想撲將上來,此時那漢子已經趕到徐濟身邊,之間這漢子從身後摸出了一隻小戟,猛地擲了出去。徐濟這才發現這漢子做了一副獵戶的打扮,向來是附近的獵戶了。
徐濟擡眼看起,之間那隻小戟恰在那大蟲騰身之際抵近大蟲,那畜生不及閃躲,被小戟直插在左眼上。那畜生髮出了一聲咆哮,兇性更是大發,頸間的毛髮似要炸開一般。身邊的漢子大笑道:“好畜生,來來來,待某家給你幾分顏色瞧瞧。”
徐濟此時當真是一點動靜都不敢有,這大漢看上去很是平凡卻亦是人形猛虎,看了這傢伙手擲小戟的手段就能曉得這傢伙說的追了這畜生數日怕不是假的。
這時候那漢子低頭對徐濟說道:“後生,莫動彈,這畜生怕是沒有死心,待我收拾了它再來救你。”說罷也不理會徐濟的反應擡步就追着那畜生而去。
徐濟轉頭看去,只見那畜生收了傷之後的選擇是轉身而走,若是這大漢不說徐濟還真當這畜生跑了,但是這大漢的意思顯然是那畜生很可能會去而復返,徐濟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如今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境地。
而更令徐濟驚訝的是那畜生一躍跳澗而走,那漢子竟然絲毫不慢的縱身一躍也跳了過去,徐濟不由心中讚歎,真猛士也。
不過此刻徐濟的心思也沒有太在意這漢子,他雙腿因久站已是麻痹了,這會兒他倒是向東也動不了,他不由期盼高順見他不在營中立刻前來尋他,否則恐怕今天還真要葬身獸口了。
至於那個逐虎而去的漢子,徐濟可不指望他還會回來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