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亂象

一個前額光亮,身穿紅色T恤的男子微笑地看着周志高,語氣平靜,態度誠懇,脖子上掛着一串金光閃閃的粗大的項鍊,右手也掛着一串,一看就像是個有錢人。

周志高不認識,當即把頭扭過一邊,看到巴西鳳尾松上爬着一隻黃綠黃綠的渾身長滿黑色尖毛的蟲子,像毛毛蟲,又不是毛毛蟲,正頭向下沿着一根松針往下爬,眼看着就要掉落下來,它小心地吸附在松針上,然後慢慢往後退,凸起,伸平,再凸起,再伸平,終於回到鬆幹上,昂起頭,四顧。

周志高一笑,心想,連這條蟲子都在暗示自己,老天有眼啊。

車裡那男子大聲叫喚道:“你是姓姜還是姓周?”

周志高驚訝地看了此人一眼,暗想,這難道是來找自己和姜瑜格的?那又是誰派他來找?誰又那麼巧,自己剛從南山公墓下來,他就來到了?不對,他連姜瑜格是男是女都不知道。這事,實在是太奇怪了。

周志高聽說過許許多多關於勾引你上車然後被割腎的事,因此對於陌生人,他一直都是警惕性極高。

可是,從這裡回孤山,的確也需要一輛車子,否則這熱烘烘的天,回到家恐怕也曬成非洲野牛了。

這個人看着十分面善,應該不會是那種賣人腎的人吧,何況,自己是一個年輕男人,真要打起來,對手根本不是對手。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他決定還是留個心眼。

周志高說道:“我姓王。可以搭個順風車嗎?”

那男子突然一踩油門,咒罵道:“姓王?姓王還想搭車?狗!”然後一溜兒跑了。

周志高咬牙切齒,竟然無端被人罵是“狗”,姓王的爲什麼就是狗?!

他朝車子扔去一塊石頭。

突然一陣緊張剎車聲,一輛奧迪A4停在周志高前面,車門打開,下來一個大漢子,滿臉鬍子,他一把捉住周志高的手,激動地叫道:“周志高,我們總算找到你了!”

周志高一驚,此人自己根本就不認得。但他竟然能叫出自己的名字!而且還似乎找了自己好久。

鬍子臉漢子一把拉住他,說道:“上車!”

周志高本能地一閃,冷冷地說道:“我姓王,你是誰?”

鬍子臉一愣,從車裡拿出一張畫像,看了看,說道:“你怎麼可能姓王?你不就是周志高嗎?”

周志高瞄了一眼畫像,正是自己的畫像,當下再想狡辯也不能了,只好說道:“我可不認得你。”

鬍子臉大笑:“你真是周志高?那就得了,你不用認得我們,我們也不用認得你,只要你是周志高,一切OK,上車!”

周志高聽得莫名其妙,今天是什麼了,這些生人似乎在找自己,可爲何自己竟是一個都不認得?不好,難道是父母登了尋人廣告?對啊,自己在那墳墓當中,不知外面已是多少時日,估計那晚父母沒見自己回家,便在報紙上登了尋人廣告。如果是這樣,他們一定是十分擔心,十分着急,特別是媽媽,如果是她登的尋人廣告,那她估計也崩潰得差不多了。她本來就有十分嚴重的心臟病,如果心臟病發作,那可就糟糕透頂了!手機呢?得先報個平安,之前在墳墓當中,他也嘗試打過電話,發現在裡面竟然是沒有一點信號。出來後,發現手機已經沒電了。不如,就跟這個鬍子臉漢子借個手機來打個電話吧。

周志高伸出手,說道:“你藉手機給我用一下。”

那鬍子臉漢子突然十分着急地一把抱起周志高,往車後座上一塞,說道:“上車再說!”

周志高象一隻糉子一樣被塞進車子裡,這纔看到前面的司機竟然是個年輕漂亮的女子,十分的嫵媚和有修養,握着方向盤的手臂細如山筍,白如玉石,一身網狀的薄紗隱隱約約地遮攔着紅色的內衣和雪白的肌膚。周志高只看一眼,便看呆了,這個女人不是富婆也是藝人,那份從容不迫的氣質絕對不是任雪能比的。任雪的裝扮是出位顯擺,這個卻是內涵與天成,女人當真是各有**,各有味道。周志高只看了她一眼,便深深地被她吸引住了,這麼優秀的女孩,爲

何自己之前卻是無緣相識呢?而現在,她爲何卻又來找自己呢?那美女看到周志高呆呆看她,紅着臉,一笑,說道:“坐好了”。聲音彷彿來自天外的百靈鳥,清脆如珠落玉盆。

突然,那鬍子臉漢子慘叫一聲,一聲巨大的撞擊聲響起,那鬍子臉漢子被一輛從後面衝上來的車子撞飛,掛到巴西鳳尾松上,嗷嗷直叫。

那女子面色一變,加大油門,突然飛馳而去。

周志高坐在後座上,車門還沒有關好,前門也沒有關好,不知道這女子爲何會突然就跑了?那個鬍子臉漢子就不管了嗎?萬一自己從這個敞開的門裡飛出去,豈不是白白死了?自己一死,父母可怎麼辦?這種奇怪的事怎麼竟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必須讓她停下來!

“停車!停車!你要幹什麼?”周志高抱住前面座椅,整個胸部緊緊貼在前面的椅子上,身體半立着。

那女子一改之前的溫文爾雅,似乎是一個聾子,只顧飛快地向前衝,不時看看後視鏡,左右手連續不斷地操控着方向盆,忽左忽右,眼花繚亂。

周志高突然看到女子胸部有一條深深的溝,胸前高高聳立,窄小的綠色的小汗衫根本無法包裹住她傲然的雙峰,她只顧飛快地開車,倒把一片風光全暴露給周志高了。

周志高忍不住吞了一下口水,再吞一下。終於不再出聲,但願這種既驚險又充滿春色的時光永遠不要消失。

突然,前面出現一輛大貨車,拉着一排排的新汽車,正緩慢地前行,而對面不遠處,飛弛而來一輛白色轎車。

那女子面色大變,要麼撞上這輛大貨車,車毀人亡,要麼撞上對面轎車,雙雙報廢。

那女子大叫一聲:“你快跳車!”

周志高也看到了事情緊急,知道此時已是命懸一線,但若自己跳車,自然能逃過一劫,但這美若天仙的女子必然會香消玉殞,豈不可惜?周志高大叫道:“你快過來,我拉住你。我們一起跳車!”

女子急忙伸出右手,周志高伸手往她胸部一抱,入手軟綿,頓時如受電擊,竟忘了要做什麼了。女子回頭一看,看到他正盯住自己的胸部看,頓時明白了,尖叫一聲,說道:“如果不死,讓你看個夠!快拉我上去!”周志高一驚,當即使盡全力,借勢一拉,那女子正好側身出來,竟從駕駛位置來到了後座上,周志高緊緊抱住她兩座高高的山峰,向車外一跳,掉落地上的瞬間,連續不停翻滾,終於雙雙停止在一塊凸起的石頭前。周志高的雙手依然緊緊地抱在那女子的兩座山峰之上,竟然沒有改變手勢。

只見奧迪A4如子彈一樣,一頭撞到貨車尾部,如體操運動員般翻轉,竄入空中,翻轉,轟隆一聲,火光沖天,車子的部件如被敲開的核桃在空中支解,伴隨着火花如火雨一樣紛紛掉落。

周志高最後看到的畫面是:一輛黑色的奔馳車上下來幾個大漢,飛跑過來,一把把他架起,往尾箱一放,關上,又是漆黑一團。

周志高漸漸昏迷過去。

姜瑜格卻沒有跟得上週志高,她只看見他被那個大漢塞上車,然後看到大漢被後面一輛車子撞飛,不久便如一隻青蛙一樣掉到路邊,估計是不能再活了。

周志高被那輛奧迪A4飛快地載走,她只能乾着急,急忙拔打一個報警電話,慌慌張張地把事情說得顛三倒四,講了幾分鐘,才把事情說清楚。

姜瑜格好不容易攔下一輛拉泥的貨車,慢慢騰騰地緊跟在一輛拖拉機後面,本來想追趕奧迪A4,卻哪裡跟得上,只能乾着急。行走了一會,卻看到一輛大貨車後面火光沖天,那輛拉着周志高的奧迪A4已經支離破碎,知道無論是誰,在這樣的情形下,都不可能有生還的可能。

路邊躺着一個女子,估計就是車裡甩出來的,姜瑜格急忙下了車,來到女子面前,用手一探,竟然還有些微弱的氣息,姜瑜格當即從包裹裡拿出一味九香玉露液,滴兩滴到她嘴裡,再滴兩滴到她鼻子裡,女子終於悠悠醒轉。

姜瑜格急忙問道:“車上那個男人呢?”

那女子卻說道:“我叫孟喬喬。”說完又昏迷過去。

一陣陣警笛聲和急救聲由遠而近。

姜瑜格看到身後下來一輛麪包車,從上面下來幾個人,一個長髮男子扛着攝相機,一個漂亮的高挑女子拿着話筒,以大貨車和燃燒的小車爲背景,開始報道:

各位觀衆,各位觀衆,這裡是杭州風呼呼電視臺,現在我們來到一處事故現場,大家看到我身後是一出十分嚴重的交通事故,燃燒的小車上是否有人?是否還有生還者?大家跟隨我們的鏡頭往前,哎呀,火勢太大,根本不能靠近,估計哪怕有人,生還的機會也是十分渺茫了。大家關心的是,這一起事故是不是與“五星級尋人令”有關?因爲大家知道,自從“五星級尋人令”發佈以來,整個杭州市已經發生了一百五十起嚴重的事件,殺人,搶奪,飛車,槍戰等等這些平常難得一見的惡性事件一天之中竟然在整個杭州城全部爆發出來,這會不會與“五星級尋人令”有關?我們留待官方來證實。但是,杭州城現在的整個工作生活秩序完全被這個“五星級尋人令”打亂了,這卻是不爭的事實。據從各方彙集回來的信息顯示,整個杭州城的所有單位都全部關門,所有店面全部停業,所有學校政府機關,也以種種理由藉口停課放假,最忙的是我們的醫院部門,和我們的電視臺電臺,自然,警察當局更是完全亂了套,據傳聞,很多基層警察找出種種藉口請假,導致整個社會秩序更加混亂,早些時候,警察局長終於招開記者會,宣佈所有警員必須返崗,否則一律開除,至於效果如何,會不會改善目前的社會狀況,值得期待。杭州風呼呼電視臺記者景藍向你現場報道。

姜瑜格聽得一陣陣心驚肉跳,似乎是戰爭來臨的狀況,打日本了嗎?難道對日本開戰了?什麼“五星級尋人令”?它竟然能攪動整個杭州城的社會生活秩序?

突然一個話筒遞到姜瑜格面前,那個女記者問道:“請問,你是這輛車子的車主嗎?你看到整個事發過程了嗎?你能向我們觀衆說說整個事件發生的經過嗎?”

姜瑜格一陣心慌,她看到一個黑乎乎的鏡頭對準她,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了。她突然一指地上的女子,說道:“她是車主。”

這時,一輛救護車停了下來,幾個護士急忙把那女子擡上車,姜瑜格急忙跟上車子。她知道,周志高的下落,周志高是生是死,恐怕只有這個女子知道。

救護車發出無奈的嗚嗚聲向杭州市駛去。後面那個記者頓時開車一路追隨。

“五星級尋人令”是什麼東西,爲何會引發如此巨大的動盪?姜瑜格不解地想着。

只聽兩個護士在竊竊私語:“下班後我們去將軍山那邊找,我們已經找遍了整個西湖周圍,根本沒見人。我估計他們定然是往北走了。”

另一個護士小聲說道:“噓,小聲點,萬一有人聽到我們的話,先到了將軍山,那就完了。”說罷,她向姜瑜格看了一眼,看到姜瑜格呆呆地發呆,這才繼續說道:“我告訴你,我媽已經打電話給上海、安徽等地的親友,要他們搭乘飛機過來,來人越多越好。”

另一個護士道:“我們家也是,就連我那個七十多歲的奶奶也拄着拐到各個小路上盯住,我媽還買了一個聯想手機給她,只要發現情況,立刻打電話給我媽。”

姜瑜格實在忍不住了,終於問道:“兩位姐姐,打日本了嗎?是向日本宣戰了嗎?”

兩人驚訝地看着姜瑜格,突然笑笑,然後一起點頭。

姜瑜格大吃一驚。中日之戰,終於還是不可避免,那,那,姜瑜格突然大聲叫道:“停車,停車,我要去上前線!”

那兩個護士漲紅着臉,終於忍不住大笑。

兩人抱着肚子,跪在車廂裡,笑得是上氣不接下氣。

突然,救護車緊急剎車,接連撞到前面幾輛車子上,並且把幾個奔跑過來的行人撞飛了。

姜瑜格和那兩個護士還有那個女子全被擠成一堆,象是陝西的肉夾鏌。每個人都被撞傷,那女子卻被撞醒了。

後門打開,幾支黑森森的槍口對着四人,四個蒙面男子冷冷說道:“下車,全都跟我們走!”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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