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開給馮興打了針,吃了解藥,馮興的神志漸漸地清醒過來。他很驚訝地望着眼前的朱開、快嘴劉跟江二嬸子:“林大夫你們是什麼時候來的,怎麼沒事先告訴我一聲?”他又對着門外喊道:“張媽!張媽!——”
“唉,來了來了。”張媽慌忙走進來。
“我們家裡來貴客了,趕緊去準備一桌酒菜吧。”馮興吩咐道。
“呃,是,是。”張媽嘴裡應着,但卻愣在那裡。因爲柳雲飛那雙眼睛在門外盯着她。
“張媽你還愣着幹麼?還不快去。”馮興又說了一聲。
“是,我,我這就去。”張媽慌忙退了出來。
剛出門,張媽擡頭見柳雲飛板着臉。張媽心裡哆嗦了一下:“柳,柳管家。”
“說話給老子小心點。”柳雲飛瞪了張媽一眼。
“知,知道。”張媽見柳雲飛眼睛裡冒着兇光,嚇得冒了冷汗。
“知道就好。還不去忙你的。”
“是。”張媽低着頭走了。
再說,張媽退出門的那一刻,馮興覺得張媽今天很奇怪,他喃喃道:“張媽今天是怎麼啦?”
馮興似乎什麼都不知道之前在自己身上所發生的事情。
這時快嘴劉問道:“三少爺你記不起剛纔的事情了?”
“什麼剛纔的事情?”馮興有些莫名其妙。
快嘴劉直截了當的說:“你的病又犯了,林大夫給你打了針吃了藥你才清醒過來,你還記得是怎樣犯病的嗎?”
“我又犯病了?”馮興望着快嘴劉,對快嘴劉說的話有點半信半疑。
“快嘴劉說的沒錯,你又犯病了。”一旁的江二嬸子問道,“你真的一點都不知道嗎?”
柳雲飛走了進來,對馮興說:“是呀,三少爺,你犯病的時候好嚇人啊,好多人都攔不住你,一下子你就跑得不見蹤影了,我派人到處去找你,可把我急死了。是林大夫他們把你找回來的,見你沒事我心裡懸着的這塊石頭也落地了。真是謝天謝地。”
快嘴劉見柳雲飛走進來,心裡不高興,她討厭柳雲飛這種人。於是說:“呦,柳大管家臉色紅撲撲的難怪走桃花運了,聽說前些天又娶了年輕漂亮的老婆啦。”
柳雲飛瞟了快嘴劉一眼:“快嘴劉別說這種話,我知道你在挖苦我,我命不好,五十幾幾膝下連個燒香的人都還沒有,我比不上你,你兒女雙全。”
“我那是挖苦你,我是羨慕你啊,五十幾幾娶個十七八歲的姑娘還說自己命不好。”
柳雲飛心裡明白,快嘴劉這話的意思是說他老牛吃嫩草,只是沒有直截了當的說出來而已。
這時朱開說道:“快嘴劉你們兩個安靜點,三少爺剛剛打罷針吃過藥讓他休息一會吧。”
柳雲飛哼下鼻子,又瞟了快嘴劉一眼,心裡罵道:“潑婦,虧徐桂那種窩囊男人受得了。要是嫁給老子,老子非整死你。”
馮興又問道:“林大夫,我真的又犯病了?”
朱開點下頭:“是的。三少爺,之前的事你都不記得了嗎?”
馮興搖下頭:“不記得,我什麼都不記得。”
朱開說:“三少爺,想不起之前的事更好,就當什麼事都沒有發生過。”
但馮興沉思了一陣,似乎隱隱約約的想起來了些什麼,好像那天晚上栁秀秀的後事剛剛處理清楚,這時突然間他的房間裡似乎有人走了進來,因爲他聽到了輕微的腳步聲。可是當他擡起頭看的時候面前卻站着已經死去了的柳秀秀。
“秀秀,你不是死去了嗎?”當時馮興還這樣遲疑的問道。
柳秀秀髮出一聲冷笑,臉色突然變了,露出青面獠牙的面孔,當時馮興嚇得喪魂失。
現在想起來那個青面獠牙的惡鬼真不像是栁秀秀。因爲栁秀秀的身材瘦瘦的,而那個青面獠牙的鬼魂身材比栁秀秀壯實,似乎還有點男人氣味。
後來是秦老夫人的鬼魂又來找他索命。先前他見過秦老夫人的鬼魂,秦老夫人穿一身的黑衣黑褲,出了白色的襪子之外,什麼都是黑色的,尤其是沒有腦袋,脖子上會一直在流着血。但是這回秦老夫人的鬼魂雖然都是一色的黑衣黑褲,而腳上穿的卻是一雙黑皮鞋,脖子上並沒有流血。再回想到栁秀秀那天晚上被鬼嚇死的情景,那個惡鬼也是穿着一雙黑皮鞋。再說聲音也不像是秦老夫人。只是當時他嚇得喪魂失魄沒想到這些細節罷了。
想到這裡,馮興突然看到柳雲飛腳上穿着一雙黑皮鞋。他再往上看柳雲飛的身材,似乎跟那個惡鬼的身材很相似,身上似乎也有着那個鬼魂的氣味。馮興心裡暗暗吃驚了:難道這幾回自己所見到惡鬼是柳雲飛?如果是這樣,自己的所有財產都落到了柳雲飛的手中了。對,那個鬼魂是柳雲飛。柳雲飛要取代他了。
馮興又想起了柳雲飛安頓他去關帝廟躲幾天的情形。其實柳雲飛是要在關帝廟把他殺掉。幸好那天晚上小乞丐把那隻燒雞吃了,不然死在關帝廟的人就是他馮興。
接着馮興又想起去關帝廟殺他的那個鬼魂。那個鬼魂不是秦老夫人,應該是那個叫老八的人。
馮興猜的沒錯。老八就是柳雲飛派去殺馮興的那個鬼魂。
“三少爺你幹麼這樣看我?”柳雲飛一時間有些緊張。
馮興笑了笑,裝着什麼都想不起的樣子:“柳管家,讓你擔心了。”
柳雲飛噓了一口氣:“三少爺,這些天讓你在外面受了很多苦,其實都是我的錯,是我沒有及時的找到你,我該死。”
馮興說道:“柳管家,這些天的事我什麼都想不起來,我怎麼會怪罪你呢,不會,你不要多想。”
但是柳雲飛總覺得剛纔馮興看他的那種眼神暗藏着殺機。不過柳雲飛掌控了馮興的一切財產,馮興現在是一條喪家犬,就算馮興在他身上看出了什麼破綻,馮興又能怎樣?他纔是這個家的主人,財產捏在他的手裡,馮興的命也捏在他的手裡。
柳雲飛說道:“記不起來也好,你讓秦老夫人的鬼魂嚇犯病的樣子太可怕了,現在想起來我身上都還起雞皮疙瘩,太恐怖了,真的太恐怖了。”
快嘴劉插話說:“我說柳雲飛你是成心想害三少爺犯病吧?”
柳雲飛瞪着快嘴劉:“快嘴劉你這是什麼意思,我怎麼成心想害三少爺犯病?”
朱開有點心煩的說:“你們安靜點行不行,三少爺的病剛剛控制住,需要休息,你們都安靜點。”
“哼,討厭你這種沒修養的女人。”柳雲飛哼下鼻子氣呼呼的走了。
快嘴劉望着柳雲飛的背影心裡說道:“我更討厭你這種連自己侄女都要的騷豬公!”
“張媽你去把老八給我叫來。”柳雲飛受了快嘴劉的氣,他要把氣撒在老八身上,就是因爲老八辦事不利讓馮興還活着回來,不然他就不會受快嘴劉的狗氣。
“是。柳管家,我馬上去。”張媽去找老八了。
不一會張媽跑來說,老八不見了,行李也不見了。
聽張媽說老八不見了,柳雲飛的臉殺時間就變了色。因爲老八跑了就難免會把他的事捅出去。柳雲飛心裡罵道:“狗東西,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看老子怎樣收拾你!”
馮興休息了一會,朱開跟他說起建鎮鬼塔的資金問題。
馮興問道:“林大夫,現在鎮鬼塔建得怎樣了?”
朱開說鎮鬼塔正在興工,可是資金不足了。沒有資金可能鎮鬼塔就要停工,這是天大的事情,耽誤不得。因爲只有建成鎮鬼塔才能降服秦老夫人的鬼魂,這關係到整個西瓜灣的安危,尤其是關係到馮興的安危。
馮興現在完全信賴於鎮鬼塔才能降服秦老夫人的鬼魂,除此之外就算是鍾馗降臨西瓜灣也是無法降服秦老夫人那幫鬼魂。因爲之前經過多次的驅鬼降魔都無濟於事,這世界上根本就沒有誰的法力能夠降服得了秦老夫人的鬼魂,因爲秦老夫人的鬼魂已經成精。所以 馮興立刻說:“林大夫,鎮鬼塔不能停工,要抓緊時間,趕緊建成鎮鬼塔,資金......”馮興說到資金兩個字又把後面的話嚥了回去,因爲他突然想起現在的他已經是一無所有。不過他馬上把話接着說了下去,“資金不成問題。”隨後馮興提高嗓門對外面喊道:“柳管家,你進來。”
“三少爺有何吩咐?”柳雲飛進來問道。
馮興回答說:“柳管家你馬上去賬房支一千大洋給林大夫。”
“一千塊大洋?”柳雲飛眼睛瞪得大大的望着馮興,“三少爺哪來那麼多的錢?”
“怎麼沒那麼多錢?”馮興提高嗓門,兩眼直射着柳雲飛眼睛,“你告訴我,錢到哪裡去了?難道都進你荷包去了嗎?”
“不是不是,”柳雲飛支支吾吾:“你知道,之前,之前不是支過一千塊大洋了嘛。”
馮興說道:“別支支吾吾,之前是之前,現在是現在,一千塊大洋算得了什麼,造鎮鬼塔是爲了大家的安危,你趕緊去辦吧,建鎮鬼塔正等着這筆錢開支。”
柳雲飛心裡罵道:“狗東西你以爲自己還是家財萬貫的主啊,你什麼都不是,你只配是一條喪家犬。”
但是柳雲飛只能心裡罵道,又不能說出來,說出來這就等於自己承認是他裝神弄鬼騙走了馮興的一切財產。在朱開他們面前他還得忍氣吞聲,裝奴才。
“我去辦,我這就去辦。”柳雲飛退了出去。出了門,柳雲飛哼着鼻子,心裡罵道:“狗東西你耍什麼威風?你等着瞧,老子要你死無葬身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