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是誰提出的兄弟聚會,剛成了京城,便都組在一起,說要喝個不醉不歸。
龍空名一向不喜這些,自是不願的,想要婉言拒絕,卻奈何其他兄弟的盛情,只好勉強答應。
龍翼汶剛經歷了大起大落,更是不願參與其中,怕因自己而影響了他們的興致,但礙於自己不懂得拒絕,亦是勉強答應下來。
先皇共有十六子,其中七子及冠,除了皇帝龍曦辰,和革了黃帶子的龍千墨,其餘皇子皆在新帝登基後被封了侯,分別是越侯龍空名、昌侯龍翼汶、平侯龍陌臨、禩侯龍黎軒和景侯龍渝淳。
除這七子外,還有其餘五子,先帝在時被封了郡王,新帝登基後便受封爲親王,並賜了封地。剩下的四子尚不及弱冠,因而並沒有受封,依舊同自己的母妃住在宮中。
現下正是五侯五王的聚會,就餐於京城外最繁華的酒樓——癡樓。
此處臨近昌國,龍翼汶本想邀請他們去他的封地一遊,卻又怕麻煩,便就不開口了,再者他們也確定了地方,不好回絕。只是癡樓這名字,未免太俗氣了,他實在不明白,如此無趣的酒樓名,怎就成了最繁華的地方?難道是菜餚豐富美味,更甚京城的聚賓酒樓?
無憂亦是與他想到了一處,“吃(癡)樓?這酒樓的名字未免太通俗了,可見上至掌櫃,下至夥計,都是一羣不通文字的鄉野之人,有什麼可聚的?還是不要去了。”
“盛情難卻。”龍空名淺淺一笑,順手將披風至於一旁的衣架上,緩緩而去,坐於她一旁的木椅之上,“不過這客棧不錯,我與掌櫃的說了,要住兩日。”
“兩日?!”無憂微微一震,“不就是聚會麼?怎麼要逗留兩日呢?照顧不得溫雲,我還想快些回去看看美兮、師父和柔菡的。”
她最關心的還是毒術,好不容易孕事和月子都過了,要抓緊時間重修纔是。
龍空名嘆着笑笑,“你沒聽方纔五弟說的麼?今晚他們要不醉不歸,自然要逗留兩日,不然醉醺醺地做馬車?”
無憂無趣地倚在一旁,“你們這些大男人怪沒意思的,動不動便是喝酒,還不醉不歸……”
門忽而被推開,只見陶溫爾邁步而入,“蕾兒、龍兄。”
“溫爾兄?”無憂微微一驚,“你不是說,父皇急召,要馬上回大齊麼?”
“是麼?”陶溫爾故作不知,一副惑然的神色,“我說過麼?許是你聽錯了。”
怎麼可能聽錯呢?她還親眼看到慕容睿的手喻的。
只見龍空名似是明白地淺笑,一邊悠閒地泡着茶,一邊漫不經心道,“聽說你要跟大幫男人喝酒,叫他如何放心獨自離去?”
陶溫爾的臉刷得一紅,慚愧地垂首笑笑,“我知龍兄智慧,卻也不必揭穿小弟呀……”
龍空名依舊是笑,“這怎成了揭穿?琳荌最是明白你的心思,雖這次宮宴沒能賜婚,但也不代表你倆緣分盡了,你可要把握好她。”
似是聽明白了他話中的許配之意,陶溫爾欣然一笑,“蕾兒是我少時好友,更是我一生中最珍貴的人,我必會珍惜呵護於她。”
無憂不由得紅了臉,“你倆說什麼呢?也不忌諱着,我還在這呢。我說你們兩個大男人,能不能說得隱晦些?也不怕羞麼?”
兩
人只是相視一笑,又毫不忌諱地聊起了婚姻大事……
真如龍翼汶所說,龍空名已然對她動心了麼?爲何她一點也感覺不出呢?倒是覺得自己過於在意他了,反而生了一些不該有的情愫。
或許這一次聚會便是老天爺的意思吧,龍空名醉後說不定就能吐出真言,只要她不醉,便可知曉了。
想至此處,她忽而有些期待今晚的聚會,從沒與一大幫男人一起喝過酒,也不知他們會是怎麼樣一個氛圍。
還有那個吃樓,如此通俗的樓名中,不知其菜色如何,究竟有什麼不同於其他酒樓嗯地方,竟就成了城外最繁華的酒樓。
一晃便是夜幕,西邊日沉,燒紅了一片天,一瞬便被銀霜取締,又是一夜殘月!
三人結伴往癡樓而去,他們皆沒有去過那兒,倒不是因爲癡樓盛名不響,只是因爲他們不經常出城,即便出城也是不逗留的。
一直以爲癡樓的癡,是吃飯的吃,哪知是癡情的癡。
陶溫爾剛發了感慨,便有路過的人糾正道,“並不是癡情,而是癡纏。”
癡纏?
三人也來不及細想他的話中之意,只步步向癡樓走近。
這裡確然繁華,與京城中的聚賓酒樓有的一拼,卻又不同於聚賓酒樓。
癡樓給人一種異樣的美感,只可意會、不可言傳,無憂只覺得怪怪的,卻也不知怎麼表達,下意識地後退了一步,“表兄,我怎覺得後脊樑骨發寒呢?”
“是麼?”龍空名這才細看癡樓的外觀,確與普通的酒樓有所不同,卻也不知從何說起,只道,“我倒不覺得發寒,只是覺得怪異得很。”
陶溫爾似是贊同地點點頭,“好似十分神秘,我卻是覺得熟悉得很,難道我來過?”
身後突然想起龍陌臨的聲音,“大哥,合王,止步門口做什麼?不必客氣,進去吧,今日小弟請客了!”
說罷,才注意到一旁的無憂,彆扭一笑,挑眉道,“大哥要帶上琳荌郡主一起?”
龍空名還沒說話,無憂便先一步問道,“怎麼?你們兄弟聚會,還有什麼話,是本郡主不能聽的麼?莫非你們要說本郡主的閒話?”
只見他笑笑,“說郡主閒話?本侯倒是沒那閒情逸致。”說着,深深一笑,“聽大哥說,郡主深受大齊國風影響,性子才格外爽朗,本侯正好有一事不明。大齊國風,是否講究男女平等?”
這問得毫無裡頭,不就是喝喝酒麼?難道在北魏,還不準女子進酒樓喝酒?
隨即理所當然地點點頭,“自然,自是男女平等的,還有女狀元、女文官、女武官一說的。”
龍陌臨哈哈一笑,“既是這樣,那郡主便隨我們進去吧,也好尊重尊重您所謂的男女平等。”
似是聽出了他的話中之意,陶溫爾忙疑道,“莫非酒樓之中,有什麼女子不宜的事物?”
“自然沒有,”龍陌臨依舊笑得意味不明,“並沒有什麼女子不宜一說,男子不宜倒是有的。好了,咱們一齊進去吧,反正這癡樓也不乏女子,想必郡主也不會太過難爲情。”
說着,便引着三人進了癡樓。
最先映入眼簾的,便是一條長廊,曲曲折折,饒有幾分委婉之美。
約是走了半刻鐘,才過了長廊,到
了癡樓的中心繁華區,竟是青樓!
終是明白了癡樓的意思,癡纏、癡迷、癡心……簡直就是男人對女人之感的完美詮釋!
癡樓的中心乃是另一座閣樓,命名爲璐姬閣。
璐,代指美玉。姬,則是女子的意思。這名亦是通俗易懂,乃指此處美人身如美玉無瑕,正是女人之中上品!
無憂這輩子都沒上過青樓,本以爲青樓都是一羣招蜂引蝶的女人,見客人進門,便圍着客人一通亂轉,那些沒腦的客人還會配合地笑笑,不言而喻。
事實卻不是如此,璐姬閣的客人都是提前訂好了房間或位置。一來便有小廝,指引他們去指定的房間或位置,有條不紊。
更沒有常徘徊於大廳之中的老鴇,只是清閒地坐於一旁的太妃椅上,偶時會與熟客閒聊。並未“傳說中”的老媽子,而是年輕有爲的美人,風華絕代之貌,似乎比小姐們更加魅人。
無憂下意識地後退,似是怯步一般,卻見那老鴇起身,蓮步向她而來。
她先是與龍陌臨打了一聲招呼,畢竟是常客了,見面三分情,隨即一雙媚惑的雙眼,便直視於無憂,“這位是?”
龍陌臨忙熱心地介紹道,“這位是越國江氏的姑娘,琳荌郡主。”
琳荌的盛名早已經傳出了京城,她亦是有所耳聞,遂溫婉一笑,亦不乏媚然,“原來是琳荌郡主,真是百聞不如一見,郡主之貌,清麗婉和、純真無邪,也不乏傲然爽朗,果然是天下無雙的。奴家複姓東方,單名一個縈字,是癡樓的掌櫃。”
“過獎,幸會。”無憂並不看她一眼,只無心道。
正想着快些逃走,只聽她道,“平侯殿下也怪不懂得憐香惜玉,郡主一介女子,與你們一幫大男人喝酒,萬一吃了虧,可不夠她悔的。不如讓她跟着奴家,去長廊前頭的酒樓吧,那兒清淨些。”
長廊前頭纔是真正的酒樓,是爲了掩飾璐姬閣而造,客人亦是不少的,只是比起璐姬閣,確實要清靜很多。
只見龍陌臨點頭,陶溫爾立時不放心道,“那本王也隨琳荌去吧!”
東方縈掩嘴一笑,甚是嫵媚,“這位王爺也怪莽撞,奴家要與郡主說些女子之間的話,怎好讓王爺聽見?王爺還是上樓喝酒吧。”
龍空名亦是放心不下,遂道,“琳荌跟着本侯即可,不必麻煩東方姑娘。”
“大哥、合王便不要擔心了,難不成還怕東方掌櫃把郡主吃了?”龍陌臨自是不願一個女人來打擾他們喝酒的。多一個女子,便有諸多話不好講,興致便也減了一半,那聚會的意義何在?樂子何在?他們總不能帶着無憂去泡溫泉吧?
看着東方縈一副精明的樣子,陶溫爾仍是信不過,只怕無憂會受她的欺負,硬是要跟着去。
無憂自是不怕的,便讓他們離開,獨自與東方縈去了前頭的酒樓。
似是知道她喜歡清靜,東方縈細心地安排了一個小房間,窗外便是城外景緻,供她們飲酒賞景。
無憂並不善於喝酒,便就換作了茶。
小房間的擺設甚是簡單,一桌兩椅,幾個古董花瓶,和一張供人小憩的軟塌。只看這房間的簡易,絕猜不出其中竟藏着一座青樓!
正喝得悠閒,卻聽東方縈道,“丫頭,你用的是真氣易容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