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友重逢,總是有說不完的話,無憂與江芊熠便是如此,這花叢不大不小,剛剛好半圍住她們,就像一個安靜的房間,還透着點點花香,優美閒適。
兩人交談甚歡,似乎都忘了寧溫雲。
“那你來了北魏,由誰頂着我的位置?”無憂問道。
這易容之術,自然非何紓莫屬了。原本見玉玲瓏回來,何紓便要她替一替無憂的,她卻推辭說有重要的事,必要要離國一趟。
明顯是推托之詞,藉着這個由頭,還可以上外頭玩玩,樂得逍遙!
與她說着大齊發生的趣事,還有陶溫爾的諸多反應,江芊熠自己也忍不住想笑,當說到男女之事時,她卻頓住了,像是有什麼難言之隱一般。
不禁噗嗤笑了起來,無憂好奇地瞪大了雙眼,“溫爾兄當真要與你......那你可答應了?”
江芊熠一副理所當然的神情,“我當然拒絕了,我可是厲侯的瑤真貴妃,哪裡能與他行夫妻之事?就算大齊律法開放,我也不能背叛棐啻呀!”
被她閃爍的目光,逗得一笑,無憂挑眉道,“你真的沒有?”
原本迷離的神色,不小心看了無憂一眼,只見她一臉巧笑,像是質問,又像是都知曉了一般,只好垂首承認道,“好吧,我承認,被你的溫爾兄佔了一點便宜。”
一點便宜?無憂立時一驚,“你不會真與溫爾兄……厲侯可知曉麼?還有你剛起步的魔功,盡失了麼?”
話還沒說全,被得了她一堆質問,江芊熠臉頓時一紅,微怒道,“胡說什麼呢?只是佔了一點便宜,可沒做那對不起你、對不起棐啻之事!”
見無憂還輕鬆笑着,江芊熠便是一臉惑然,緊接着問道,“你就不吃醋?”
吃醋?無憂心內一驚,還記得歡和帝姬來時,她的醋勁大得連她自己都吃驚,如今聽說陶溫爾佔了江芊熠一點便宜時,怎麼一點醋意也無呢?
似是看出了她的想法,江芊熠學着龍空名淺淺一笑,用他那似是看破諸事的語氣說道,“我早猜到會如此,於你心中,根本就沒有愛過興侯。”
“怎麼可能?”無憂還清楚得記得他陪着歡和之時,她有多麼難受,雖不至心絞痛的嚴重程度,但也是難以言喻的難受。若是沒有愛過,何來的難受呢?
江芊熠忽然一本正經起來,“以前我不懂,自與棐啻相愛,我便漸漸懂了愛的感覺。不知爲何,我總覺得你與興侯,並不是愛情。你可意識到了麼?你與興侯、你與我之間,那種感情是相同的。”
這話聽得彆扭,無憂一頭霧水,只好一笑,“你的意思,你與我,也是男女之情?你......真把自己當男子了?”
這麼淺顯的道理,她都不明白?難道真的是當局者迷?江芊熠無奈,只好解釋道,“我的意思是,你與興侯,不過是好友罷了!”
“好友?”無憂心下更是疑惑,其實打從他們第一次親近後,她便再沒拿他當好友看。雖是如此,實則她自己也不知道,他在她心中到底算什麼。
見她一臉惑色,江芊熠更是肯定地點點頭,“歡和來時,你確實十分難受,我也不否認那是吃醋。可好友之間,亦會有吃醋的時候,
假若我看見你關懷薇儷夫人勝過我,我的醋罈子也就打翻了。我也會生報復之心,想跟你絕交、想要薇儷夫人生不如死,這並不是愛情。你比我經歷得多,想必你應該更懂什麼叫做ai吧!”
她雖經歷得多,可除了龍曦辰,哪一個又真的付出了愛呢?
想至此處,連她自己也是一驚,她終是意識到自己只愛龍曦辰了麼?那麼龍空名、陶溫爾他們又算什麼?
還記得第一次與陶溫爾親近,那是他趁她寒症復發之時不備而爲的,她雖有感覺卻是無從反抗。說到底,實質還是被強迫的,只不過與龍千墨不同,他頂着一個光面堂皇的理由:壓制寒症。
而後她便聽說了他的種種付出,並且親眼見了他的無私奉獻。於是心存感激、心存愧疚......沒錯,她對他的感情便是這麼來的,因爲感激和愧疚,再加上昔日的友情,所以願意接受他。
雖是這樣想,無憂卻還是難以置信,明明那麼強烈地感覺到了愛意,怎麼又成了友情?
心下惑然,不由嘀咕道,“可你見過哪對好友,日日都行夫妻之事的?”
這個問題,江芊熠還專門與陶棐啻討論過,他們雖都是愛情方面的初學者,但卻一致看透了他們之間的所謂愛意,便解釋道,“你不過是在報恩,就像你對錶兄一樣。表兄曾對你有救命之恩,又對你有開解之情,你心存感激、無以回報,便想以身相許,還誤以爲是愛。”
誤以爲是愛麼?那麼強烈的感覺,會是誤會?
說起這個,江芊熠便不由嘆氣,“表兄看得明白,所以不敢接受你。他倒不是怕自己身子承受不得,這實在是其次,而是怕耽誤了你、害你寄人籬下,更怕你意識到自己的真愛時,會毅然決然地離他而去......”
“真愛?”他淺笑的傾城模樣,還清楚地印在無憂腦中,還有那似是通曉一切的表情,現在想起來還覺得危險,不禁問道,“他知曉我的真愛是誰?”
江芊熠點點頭,卻肯定得沒有底氣,她雖爲她的表妹,卻也不是很清楚他的真實想法,只能照着他的話說道,“起初,他讓你嫁給興侯,是因爲只有興侯,才能給你幸福。他何嘗看不出你不愛興侯,可他卻也對興侯深信不疑,相信他的真心遲早會打動你。直到你們成親......”
“還記得表兄來大齊的時候麼?我讓你陪我去瞧他,你卻不去。你曉得他說了什麼嗎?他說他後悔了,他不應該撮合你與興侯,因爲他比誰都清楚你的原則。”
她的原則很簡單,便是認定擁有她初次的男人。她曾對龍曦辰說過一句話,打從她將自己交給他的一刻起,她便認定了他。這一份執着,也可以稱作是一分重情,即便身子交付於其他人,心卻不會因此改變。
還記得當日,那是成親前兩日,龍空名初至大齊,江芊熠便迫不及待地去看了他。
對於這個從小便依賴表兄,就連吃飯也不願少了表兄的小姑娘,剛離開表兄幾日,便是十足的思念,剛到了客棧,便直接撲倒在龍空名懷中。
如此舉動,惹得龍空名不禁一笑,伴着幾分寵溺的味道,“都十七八了,還如此稚氣麼?”說着,輕輕推開她,“讓我看看你..
....嗯,幾日不見,又標緻了許多!”
說起這個,她便不太高興了,隨即嘟起嘴來,那厚厚的嘴脣嘟起來,也有別樣的可愛,“表兄胡說八道了,這大齊宮裡人,都以我的長相爲嘲,這不過幾日,我便抑鬱了。”
抑鬱這話,從這小姑娘口中說出,龍空名聽來竟是怪怪的,不由得笑她,“在我心裡,你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怎麼就抑鬱了?誰敢嘲笑你的長相?定是嫉妒你的美貌,日後大可不必多心了。”
一邊聽着他的教誨,一邊擡眸去看他,只見他眼神遊離,似是在張望着什麼,還滿目憂心,江芊熠便是一陣失落,無奈道,“別看了,表兄,琳荌沒來。”
“沒來?!”龍空名隨即一驚,意識到自己失態,又頓時收了驚意,故作鎮定道,“她爲何沒來?出什麼事了麼?”
還能出什麼事,便是不想見他唄!這話說出來,難免惹他傷心,再怎麼說也是照顧了許久的表妹,可惜自己不會撒謊,只好低垂下眸子,儘量鎮定地說道,“琳荌她忙,忙着照顧她父皇,所以來不了。”
十幾年都在一起生活,龍空名豈會看不出她的不自在?果然還是不會撒謊的小孩子,以爲低垂着眸子,他便聽不出麼?遂淺淺一笑,像是事不關己一般,眼中卻明顯透着擔憂,“琳荌不是忙,而是不想來見我吧?”
“怎麼會?”江芊熠驚得擡頭,看着他滿目淺笑,又忙垂了下去,繼續道,“琳荌她自然想見你的,她不知有多愛你這個表兄呢!自然,我說的愛,是指表兄與表妹之間的愛。”
怎麼連這個小丫頭,也看出他們之間的不正常了麼?龍空名不禁自嘲,輕舒了一口氣,笑意漸漸變得勉強,“其實你不必解釋,我知曉她對我,並沒有愛。她愛的人,一直都是三弟。”
江芊熠又是一驚,“京城那位?怎麼可能?琳荌早把她忘到九霄雲外去了。即便......即便表兄與她沒有進展,可興侯對她,可是一百個真心、一千個寬心,就算是塊石頭,也有感化的一刻吧?有如此完美的興侯,誰還會記得京城那位啊?你若不說三弟,我差點忘了你與他的親屬關係呢!”
聽罷,他便是一嘆,“起初,我也以爲陶兄能感化她。只要感化了,我相信她便會有十足的幸福。可惜......終是無用的,不管陶兄做什麼,即便感動了她,也只是一時。她的心,只會跟着她的原則走。”
“原則?”江芊熠聽得一頭霧水,她怎從沒經她提起過什麼原則?
只見他習慣的淺笑,“她的原則便是隻愛三弟一人,風雨不改心志。這一點或許她自己還未意識到,我篤定,她遲早還會回到三弟身邊。”說罷,便又是一嘆,“也不知撮合她與陶兄,是否正確。說實話,我有些後悔了。”
看起來,他似乎更向於無憂,而非她這個相處了十幾年的妹妹......不禁有些吃醋,可無憂也怪可憐的,便也沒什麼可計較的了,分享表兄便就分享吧!
江芊熠更是聽得糊塗,忙問道,“表兄之前還說興侯是不錯的歸宿,只有嫁給興侯,琳荌才能真正幸福。如今怎麼說後悔就後悔了,總該有些理由吧?只憑直覺?”
“自然不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