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到死的那一刻,也要歌唱。
“出來了!”
“啊!是歐蘿本人!”
“太棒了!歐蘿!我愛你!”
歌迷的尖叫聲不絕於耳,個頭嬌小的少女在七八名保鏢的護送下,才勉強能往前走。四周的人太多了,而每個人抱着那種像要吃了她般的熱情。
人羣裡,有隻手越過重重阻礙,伸向她的腦袋——…那隻手緊緊拽住了她的頭髮,用盡全力地往後一扯!
“痛!”歐蘿驚嚇着從噩夢裡醒來。
清冷的房間,只有她一個人。
不自覺摸了摸自己齊耳的短髮。她已經剪短頭髮很久了,爲的就是不讓夢裡的那種事再發生。
她伸手夠到手機,打開,裡面一封簡訊都沒有。她像是被人遺忘了……
不過她不死心,試圖打開部落格,卻發現連不上網絡。這種情況太少見了。
這時,客廳裡傳來了高跟鞋走動的聲音。“噔噔噔”每一聲都像敲在她的心上。這令她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好痛苦……”
“好痛苦……”
“好痛苦……”
高跟鞋的聲音離臥室越來越近,而那沙啞的低吟聲也越逼越近……
突然什麼聲音也沒有了。
過了幾秒或者幾分鐘,她聽到了“咔嚓”一聲。那是門鎖被打開的聲音——臥室的門緩緩地被推開……
歐蘿終於忍受不了地大聲尖叫起來。
“不要過來!!!救命!!!!!”
巡迴演唱會。
後臺化妝室裡,已經着裝完畢的歐蘿坐在化妝鏡前,還有大約半小時她最後一場巡迴演唱會就要開始了。
桌上全是歌迷們送給她的禮物……
無聊地隨手翻了翻。
“啊,居然有人送了一把小匕首。”她把玩了會兒,又將它丟到了一邊。
“這裡面是什麼?”她的注意力停在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盒子上。
打開,裡面是一瓶香水。
雕着花的玻璃瓶裡,粉紅色的液體在燈光下散發着柔和的光。
她知道這瓶香水。因爲她即將成爲這瓶名爲“First Love”的香水的代言人。
“真有趣。”她扯出一抹嘲諷的笑意,把這瓶香水丟到了桌上和它一模一樣的香水身邊。
送她代言的香水,有沒有搞錯,真夠白癡的。她撫了撫自己柔美的長髮,最近她多了不少笨蛋歌迷。除了年輕,無任何優點。
忽然,化妝室的燈光熄滅了,周圍陷入了一片黑暗。
“好痛苦……”
“好痛苦……”
“好痛苦……”
一個女人痛苦的低吟隨之而來。
歐蘿猛的擡頭,只看到鏡子裡一臉恐慌的自己,還有身後半歪着腦袋的紅衣女人——…
“不要!”尖叫聲,椅子翻倒聲一齊響起。
“好痛苦……”
“好痛苦……”
血紅的女人一步一步朝她走來……
事務所的辦公室裡,只剩下幾個工作人員,歐蘿,還有在訓歐蘿的經紀人。
“什麼?你居然被拍到了照片?”經紀人憤怒地拍桌子。
“那又怎麼樣?我只是和他吃了一頓飯而已。”歐蘿不癢不痛地掏掏耳朵。
“歐蘿你知道有多少粉絲期待着和你共進晚餐,你不知道他們的嫉妒和瘋狂會毀了你的一切?”
歐蘿注視着她的經紀人先生,依舊毫無波動地說:“我只要能唱歌就好了,隨便他們怎麼想怎麼做,我不在乎!”
“歐蘿!”
“你還有什麼要說的嗎?”歐蘿開始收拾包包,“接下去是我的私人時間,我不想被打擾。”
“讓保鏢跟着你……”
“不用。”歐蘿略有所思,然後笑着搖頭,“我怕他們會被嚇壞。”
“叮咚”電梯門打開了。
歐蘿繞過電梯裡的紅衣女人,站到一邊。
她已經習慣了這個女人的存在,如影隨形的鬼魅。從最初的害怕,到現在的漠然。
“好痛苦……”紅衣女人空洞的眼眶淌下血淚。
“你有那麼痛苦嗎?”歐蘿嘲諷地瞥了紅衣女人一眼,“我是不瞭解。對我來說,不能唱歌就是一種痛苦。”
“好痛苦……”
歐蘿摸了摸自己的嗓子:“爲什麼我唱不出來了?”
從她無法唱歌的那天起,這個紅衣女人就出現在她身邊。
“難道你是從我身體裡出來的?”歐蘿看着紅衣女人醜陋且慘白的面容。這時候電梯門又打開了,紅衣女人消失了。只有那句“好痛苦”還餘音未了地迴繞在歐蘿的耳邊。
“我也好痛苦……”歐蘿喃喃着走出電梯。
漸漸變窄的街道,變少的人羣。這是血腥玫瑰市其中一條后街,聚集着底層市民,流氓,老鼠或強盜的地方。
“看!這不是歐蘿麼?”圍聚在空汽油桶作的火盆四周的男人們紛紛擡頭,順着聲音望向從一輛投幣計程車上走出來的少女。少女有着一頭褐色的長卷發,她穿着一件黑紅色的蓬蓬裙,袖口還鑲連着黑色的絲帶。少女美麗而又無辜的大眼回視着他們。
“你今天來得有點晚啊。”其中一名光頭大漢走向少女,“出什麼事了?”
“還不是被經紀人訓了。”少女撇撇嘴,“傑森在麼?”
“傑森他在……”光頭大漢還未說完,突然被另一道聲音打斷。
巷口,一道逆光的人影朝他們逼近。
“叫你們老大出來!”人影粗暴地開口,“老子我要和他決鬥!”
光頭皺眉,抱歉地轉向少女:“歐蘿,對不起,可能今晚你不能……”
少女的柳眉皺得比光頭的還緊,她十分不悅地瞪向來人,搶在大家之前怒斥道:“你是什麼東西,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
“老子當然知道,這不就是銀狼的總部麼!”對方居高臨下俯視着少女,不屑地“哼”了一聲,“你們就沒其他代表和老子說話了?”
“當初就不該讓希斯去取名……”無視身後幾名大漢的嘀咕聲,少女毫不畏懼地走上前,擡頭,直視着這個突然出現攪局的人。
“既然知道還不滾出去!還是說,你想被人打爆腦袋啊?”
“歐蘿!”雖然不清楚這個人是什麼來頭,但有膽子來挑釁“銀狼”的都絕非善類,也鐵定不是什麼憐香惜玉之輩。光頭他們真替少女捏一把冷汗。瞧!果然,對方都已把指關節捏得“咔咔”作響了。哦,他們可憐的歐蘿小姐……
“小娘們你夠勇敢的,敢用這種口氣和老子我說話?”對方捉住歐蘿的衣領,像拎小雞似的將她提了起來。
“放開歐蘿小姐!”幾名大漢紛紛拔槍對準這個身份不明的傢伙。
“歐蘿?你的名字?”他斜睨着和自己比起來嬌小異常的她。
“那又怎麼樣?”她不甘示弱地瞪着他。
“小娘們還真有個性,老子我喜歡!”他哈哈大笑起來。
歐蘿漲紅着臉,在對方的手裡極力掙扎着:“誰管你喜不喜歡!快放我下來!你這個流氓!”
“嘿!你還真說對了,老子我本來就是流氓!”對方看看歐蘿,又看看歐蘿身後那羣緊張的人,“你對他們來說很重要?”
“你想怎麼樣?!”歐蘿一驚,一種不好的預感從心底升起。
“老子可沒想怎麼樣!不過,老子我可不喜歡拿槍對着老子的人!”歐蘿幾乎沒有看清對方是怎麼出手,背後的光頭他們已經一個接一箇中槍倒地。
“你殺了他們?!你個混蛋!!!”歐蘿毫不顧忌形象地破口大罵道,“放開我!我一定要把你切成塊拿去餵魚!”
對方微眯起眼睛:“你這小娘們真有力氣叫!放心,老子我還要他們活着留口信給淫狼!”
“他們沒死嗎……啊!你要做什麼!”不顧歐蘿的叫喊,對方輕鬆地將她扛到肩上。
“帶你回去,聽你天天叫給老子我聽!”對方大掌拍了怕歐蘿的背部,又看向橫七豎八躺倒在地上的大漢們,大聲笑道,“告訴銀狼,如果想要找回這娘們,就來灼熱之眼找老子!哈哈哈哈哈!”
銀狼的總部,說是總部,不過就是一間外表普通的公寓樓裡,位於地下室的撞球場的隔壁走廊盡頭的幾間廢棄了的儲物室。之所以選在這裡,因爲沒任務可接的時候,大家可以玩玩撞球打發時間。在後街,這樣既可以娛樂又可以辦公的地點可不多。
“歐蘿被神秘人擄走了?”希斯摸了摸下巴,“這可糟糕了,雖然傑森對歐蘿不是特別親切,但那好歹是他繼母的女兒……”
“什麼叫作不是特別親切?”露西沒好氣地白了希斯一眼,“根本是完全無視吧?倒是歐蘿每次一有時間就來這裡找他。”
“就算告訴傑森,他也不一定會去救歐蘿小姐。”先前的光頭大漢,一邊替自己的手臂上着繃帶,一邊說道,“不過那個人的實力很強,恐怕下次還會來找我們麻煩。”
“你的傷不要緊吧?”露西走向光頭,查看他手臂的傷勢,“威士忌,你看清那個人的樣子了嗎?他用的什麼武器?”
威士忌摸摸自己的光頭,有些羞赧地回道:“呃,都沒看清,我們幾個就倒下了……”
“血腥玫瑰市什麼時候出了這麼厲害的人?”露西思索着腦中的信息,“我不可能毫無情報。看來,這個人不是我們這裡的。”
“灼熱之眼嗎?”曼尼輕蹙起眉,“我記得那裡四面都是岩漿,只有一條鮮有人知的小路可以抵達。”
“是的。不過真不用告訴傑森嗎,這件事?”坐在桌子上,翹着腿把玩着槍的愛麗思問道。
“隨意了。”希斯無所謂地聳聳肩,“不過別忘記,我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任務。”
茶几上的錄音機裡斷斷續續傳出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
“……報酬是3盎司的‘BlackDream’……請務必得到她。”